第60章 ☆、60只小叽居
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天花板上擁擠的浮雕線條布滿了我的視線。幹燥寒冷的風順着身後的門縫溜進了屋子,發出嘶嘶的聲響,如同草地裏的蛇。
我沒有起來,任由自己發懶,手上緊了緊身上裹着的鴨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顆粽子。其實我喜歡棉被,就連被罩也偏愛純棉質地,可是在這裏棉被是不容易買到的,美國的超市貨架上只有裝的整整齊齊的羽絨被,工廠統一标準由不得我挑揀。
啊,沒有暖氣的冬天真是難挨啊,每天早上起床簡直就是一場上戰場的掙紮,我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要個火爐,我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想出門。絕了,有沒有什麽人可以聽到我的心聲直接把我想要的東西吧唧一下扔到我面前啊,只要不讓我出被窩。
要不然,提前許個聖誕願望,這樣聖誕老人就可以給我實現了
盡管裹着被子,可我還是覺得自己快被凍成沙雕了。沒有暖氣的房子,有空調也沒什麽卵用。熱風呼呼吹着的同時,屋外的寒氣也不要錢的順着各種小孔和縫隙鑽進來。不要問我風從哪兒來,我覺得四面八方都是風。
房東太太什麽時候回來啊,我願意給她資助一整套的供暖設施,免費的不用償還的那種。在地上滾一圈以後我生無可戀的想到
就在我合眼打算睡個回籠覺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咚、咚咚、咚
敲擊的節奏很有規律
于是
“誰啊?”我提高聲音問道
“額,你好露絲、露絲小姐。我叫伊森,是安娜的孫子,我祖母應該告訴你我會來的。不好意思,她走的時候忘了給我家裏的鑰匙,你能幫我開一下門嗎?”
安娜的……孫子嗎
我忽然想起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啊對了,安娜說她孫子會來澆花的。
我訝異于男人聲音的稚軟,撐着胳膊從被子裏坐起
這麽軟的聲音,還是出自一位男士,這讓我想起了兩個人。一位是彼得,另一位則是…蜘蛛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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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請稍等一下。”我手忙腳亂的爬起來,一不留神撞到了書上,尖銳的棱角怼進肉裏,疼的我發出“嘶”的一聲
“露絲小姐?不用着急,我可以等。”伊森肯定是聽到了什麽動靜,出聲提醒我
我揉着鈍疼的小腿,眉毛眼睛都皺成一團,忍着疼抽着氣回答:“沒事沒事,我很快就好了。”
嘶,哇,好痛啊。
用最快的速度把床鋪好,好吧,這也不算什麽床啦,撐死了也就是個地鋪。然後刷牙洗臉換衣服。等我大力地拉開門跟伊森道歉時已經是十分鐘以後啦
我低着頭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們下去吧。”希望我誠懇的态度能讓他消消氣
伊森應該回答我:沒關系,這種話。可是我卻聽他倒吸一口氣,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對我說:“艾、艾比?愛、愛麗絲?啊,不對,是艾米麗、艾米麗對嗎?我記得你在病歷上填的的名字好像是這個诶。”
我擡頭錯愕的看着這位伊森先生,“你,你怎麽知道我名字的?”
喊他先生并不準确,他外表的年齡真的太顯小了,蓬蓬的齊耳短發,還有一雙幼鳥一樣的眼睛,臉也就巴掌大小,一張薄唇紅豔的的可以滴出血來。介乎于少年與男人之間的年齡,青澀的宛如沒熟的蘋果。
簡直神似女生......
女生,女生?
我忽然想起來他是誰了
“小護士?”
“艾米麗。”我們兩個人同時開口
“你是那個小護士對嗎?原來你叫伊森。”我上上下下把他打量個遍,沒錯,是他。世界可真是小,小到随處都可以重逢,我想起之前把他當成女生的事故忍俊不禁。嗯,那真的就是一場事故!
“是我,你不是叫艾米麗嗎?怎麽會是…露絲?”他也一副很驚喜的表情看着我,“我、我該怎麽稱呼你?露絲還是艾米麗?”
說到這個問題,嗯,我也不是很好回答,所以擠出個笑勉強道:“我不想說。你還是喊我艾米麗就好。”
“哦,是這樣啊。”他說
然後氣氛冷了下來,我和小護士,哦不,是伊森,兩個人面面相觑。
好尴尬啊
半晌後我轉身進屋,“我去拿鑰匙。”
要死了,走到哪裏都是熟人,如果說這是命運的安排的話,這是什麽廉價的命運啊
我拿着鑰匙和伊森下樓去一樓開正門的鎖,我走進安娜太太的房子然後把鑰匙交給伊森,“安娜讓我特別告訴你一下她新養了一盆小花在角落裏,喏,在這兒,你澆水的時候別拉下了。”我指指犄角旮旯裏的花盆
“奧,奧,我會注意的。”他捏着手裏的鑰匙直愣愣地看着我,有些傻裏傻氣的
“沒什麽事的話我就上去了?”
“或許你可以坐一會喝杯咖啡?”
我停頓兩秒,“呃,不用了吧,我還是……”
“你身體怎麽樣了?上回你病得很重,現在沒有大礙了吧。我給你說過吃藥的方法按時吃了沒?”他猶猶豫豫的問我,“你在醫院裏情緒不穩定,我覺得你可能不會乖乖吃藥。不要反駁我,你就是脾氣差!”
好吧好吧,小護士現在是在朝我算總賬了嗎?果然在醫院的時候太惡劣了讓人記恨了。瞧瞧他的小眼神,我在他心裏信用值是負的了吧
我嘆息,決定還是要挽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和信譽
“…如果我在醫院的時候讓你覺得很不好相處,那我向你道歉好不好?那時候我心情不好,不過出院以後我有認真地吃藥,很認真的遵從醫囑,我發誓。”我豎起三根手指,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藍色的,天藍色,藍的沒有一絲陰霾,藍的像最昂貴的鑽石,晶瑩剔透沒有雜質。
什麽?你問我鑽石都是透明的?朋友,你聽沒聽說過海洋之心?沒聽說的都去勾勾查一查。快去。
他用這樣一雙純淨的眼眸看着我似乎在辨別我話裏的真假,我就像個被審問的犯人一樣等待着他的考核,片刻後他才動了動嘴唇,用不确定的語氣說:“那我信你一次。”
忽然如釋重負是怎麽回事啊
我轉過身撓頭,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這麽弱氣
何年,你是豬嗎?
讓一個小孩子問的你這麽心虛?你可真是越活越有能耐了你!
然後我就跟伊森道別回我的小閣樓去了。算算時間,下午還要出去檢查身體。也該收拾起來了,起碼應該去洗個澡,把自己弄的幹幹淨淨的去見人。
閣樓不太大,但也不算小。一個開間加浴室,差不多有4、50平,開間裏可以放下一張很小的雙人沙發,一個茶幾,一個書櫃,還有我堆了一地的書和畫具,安娜太太是個很有生活情調的人,閣樓裏也貼着好看的壁紙,大朵大朵白色玫瑰鋪在黑色的背景上,視覺沖擊力極強。紅棕色的窗簾更是讓這屋子顯得溫暖。
我把自己剝得精光沉入浴缸裏。熱水蓋過我的身軀和我的四肢,熱氣蒸上我的臉。掬起一捧水澆到臉上,我的右臂上光潔如初,在尺骨上端處本應有一個醜陋的疤痕,那是子彈傳過留下的痕跡。可是現在這裏只有細膩的肌膚,怎麽摸都摸不出曾經的傷痕。不僅這一處的疤痕消失了,就連我腿上的,還有後背上的舊傷,那些猙獰的醜陋的像蜈蚣一樣的傷疤,也都消失了。
這樣的變化是在洛基給我空間寶石能量以後才發生的。不得不說,我真的懷疑這個大名鼎鼎的邪神腦子裏在想什麽,所有人都在說他是無可救藥的大壞蛋,都在告訴我他另有企圖。可是他對我做的事情沒有一點有利于他的地方,他圖我什麽呢?抹掉我的記憶,修複我的傷疤,然後還讓我多了一個傷口愈合的功能。我實在看不出他要害我的陰謀,硬要說點什麽的話,我也只能感覺到他似乎對我有極強烈的善意。
雖然我不知道這種善意從何而來,但是我能感覺到。對我好還是不好總還是清楚的。
我隐隐對着股來向不明的好感感到恐懼,我真的是怕了別人對我無緣無故的好。希望,這只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對我的一個惡作劇吧。
我時常對着鏡子看雪白的後背,這裏這麽幹淨,幹淨的都讓我不習慣了。背着一身的傷似乎已經是我習以為常的事了。
傷疤不在了,我竟然有恍惚的錯覺。
水氣彌漫裏,我的手指不受控的摸上眼睑,檢查有沒有眼淚流下的痕跡。
很好,沒有。我的臉上只有細小的水珠。
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誘發出孤獨感和哭泣的欲望。我知道我以後的人生都是要這麽度過的,所以我格外注意這一點,嚴格控制自己的淚水和外放的情緒。哪怕只有自己一人,我也不允許我流露出軟弱。
至于為什麽,原因很簡單
我打個比方好了
一個孩子在路上摔倒了,第一反應不是哭而是站起來看一看,如果有親人在,他才會哭。因為知道身後還有依靠。我已經沒有人可以依靠了,眼淚流出來也沒有人會心疼。哭給誰看呢?
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大抵就是眼淚和尊嚴了。掉到地上摔成八瓣,都不會濺起一點兒聲響。
可是奇怪的是,這個世上最值錢的也是眼淚和自尊,一顆眼淚在珍惜你的人看來比鑽石還要昂貴,而尊嚴更是無價之寶別說千金難買,就是萬金也買不了。
你知道人生最底線被踐踏的滋味嗎?
我但願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因為,那真是,太難受了。比千刀萬剮還要難受一萬倍。
順便補充一句,請大家不要上下聯系然後一腦門官司全扣到程明烨頭上,他雖然是個混賬,但是也不是所有壞事都是他做的。
最後我要澄清一點
我跟程明烨之間的那些破事,我真的已經放過了,看開了。賭咒發誓!發毒誓!!!如果我還有什麽心理陰影沒有解決的話……雖然跟他沒有太大關系,但還是歡迎大家踴躍罵他。
我不介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