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皇後區在下雨

第33章 ☆、33只小叽居

從這天起，每天晚上我都會和蜘蛛俠在後街一起等待裏奧，到了10:00後蜘蛛俠會跟我聊一路順便送我回家。

他很健談，好吧，是話唠。他偏愛理科，喜歡看電影，我們交換了很多彼此觀關于電影的名單。他喜歡科幻片和驚悚片，而我正相反，我喜歡文藝片和輕松的愛情片，最好是無腦的戀愛劇。我說出這些的時候蜘蛛俠噗嗤一聲發出嘲笑，他哇哦了一聲，戲谑的調侃我：“你喜歡傻白甜電影啊？”

我不置可否，怎麽了？喜歡傻白甜怎麽了？

也許是因為看淡了生死的原因，或許是因為親身經歷？總之我不喜歡有槍戰的電影，那些刺激腎上腺素狂飙的題材我統統不喜歡。

人生平淡一點沒什麽不好的。

我從蜘蛛俠口中得知，原來他的蛛絲都是他自己做的。

很厲害不是嗎？

沒過幾天，蜘蛛俠就換了一身更新、更酷、更有金屬質感的制服。他開心的不得了，在我面前上蹿下跳炫耀個沒完沒了，我從眼縫中觑着，不想發表自己的意見。

“你之前那套衣服很不錯啊。”我掙紮道

“得了吧，那套多蠢啊，還是這套好。”蜘蛛俠說，然後他靈活的給我翻了個跟頭

我想掉頭就走，我不想認識這個人。

平淡的像白開水一樣淡而無味的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了，我租房子的事情還是沒有着落。看上的一居室要麽坐落在混亂的街區，要麽就是沒有能看到街巷的窗戶，地段繁華的地方都是兩居室起租。我頂着一頭雞窩造型，揉了揉泛酸的眼睛放下鼠标。

不敢置信時間居然過的這麽快，一晃眼的功夫居然已經到了十月下旬。十月下旬啊，中學們的返校季都過去了诶。倒上一杯咖啡，我惆悵的懷念我逝去的高中歲月。

我來紐約的時候已經16歲了 ，正趕着是高中倒數第二學期，我那時候忙着考試忙着準備十項全能比賽錯過了第一個返校節，等到畢業時我又倒黴的碰上了程明烨搞政變，父親去世，改換專業等等等等一大堆事煩的我頭都大了，第二個返校節也就是我人生中的最後一個返校節也就沒什麽心思參加了。後來讀的社區大學每一年返校季都是變裝主題的面具舞會，我對面具避如蛇蠍，所以每年都是提前躲出去恨不能誰都找不到我。

現在想來，錯失高中的返校節還是蠻可惜的。我對美國學校這些五花八門節日的憧憬由來已久，細數下來真正參加的卻屈指可數，不免唏噓。

滿大街都是金色的落葉，随便一點風吹草動又能掉落一大堆楓紅的枝葉，鋪在柏油路上和米色的居民樓對比形成巨大的色差。色彩濃稠的像複古的油畫，駁雜的美。

在此期間，我陸陸續續收到了彼得的消息，他的話越來越瑣碎，上一句跟下一句總是沒什麽聯系，不過從他的短息裏我得知他失戀了。這個青春期的小男孩又一次陷入了迷茫，他痛苦的在追求學姐失敗的陰影裏沒有辦法走出來，似乎彼得的失戀還和他心上人的老父親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通過彼得零碎的消息裏我拼湊出的故事就是：他喜歡學姐——學姐老爸不喜歡他——他揍了學姐老爸……（什麽操作？彼得這麽弱小可愛的男生怎麽會打人呢？對此我持懷疑态度。而且怎麽看也是人家老爸為了棒打鴛鴦而暴打彼得才對吧。）然後他和學姐再也沒有可能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手機，整張臉皺成包子狀。

我覺得故事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樣，那麽彼得的失戀也不冤。

講道理哪家姑娘會跟打自己老爸的男孩談戀愛啊？反正擱我我不願意。誰敢動我爸爸我肯定拿刀子把這個人活剮了。咳咳程明烨不算數啊，他情況特殊，不能類比。

本來我是不想回彼得消息的，但是考慮到失戀不是一件小事，不同于其他。我還是給他回了一則簡短的消息。

【初戀大多無疾而終，你這種情況也算正常。你要是很喜歡你的學姐就再去努力努力，我從你的講話裏看出來其實你們之間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前提是你沒有打人家父親。你沒有吧。）所以，你根據自己情況判斷吧。——艾米麗】

我必須說明，我不會安慰失戀的人。在我僅有的兩段失敗的戀愛中，基本上都是還沒走到表白就胎死腹中了，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嗚呼哀哉。我自己失戀了都是一個人熬着，沒有跟別人分享傷口的習慣，所以這件事我是真的沒有經驗。

一個菜雞的我怎麽帶另一個菜雞的你？

我發出一聲生命不能承受的慨嘆

小男孩，想要變成戀愛達人請務必遠離我吧，我這裏只有失敗的經驗，跟我學你不就學到溝裏去了嗎？打算注孤生的話那你倒是可以來跟我請教請教。笑。這種時候笑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在曠日持久的等待中，我愈發覺得裏奧回來的希望渺茫。

而等待，等待将我化成風中的沙礫。它是粗糙的砂紙，有将柔軟的心打磨成冥頑的石頭的魔力和毅力。

有時候看着高遠的天空，我會生出一種悲涼感，那種仿佛紮根在我骨頭裏的悲涼，讓我感到寒冷。穿再多的衣服我依舊冷的要命。我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哪樣東西是真正屬于我的，不會老不會死不會碎。眼見着至親逝去，摯愛背叛，暗自滋生的戀情枯萎，眼見着欲望腐蝕這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我不知道，在未來漫長的時間裏，我一個人能不能堅持走到終點。

也許能，也許不能。

我仔細的想了想過去的人生，覺得自己活得很失敗。曾經以為的理想，只不過是因為追逐程明烨的腳步而強生出來的産物。無論是讀新聞還是讀財經，我最初的理想都只不過是想幫幫程明烨。我永遠忘不了6年前的某個深夜，我看着他在書房裏點着一盞小臺燈默默處理公司事務的背影。燈火昏黃下他寬闊的背是那麽偉岸，仿佛能撐起我的全世界。

一眼萬年，那是我此生劫難的開始

我穿着長至腳踝的睡衣，披散着頭發，蹑手蹑腳的過去挂在他背上，“哥，別看了。夜深了。”

他眉頭緊鎖着，修長的手指握着昂貴的鋼筆，在文件上沙沙的寫下批複，看都不看我。“不看不行，爸年紀都大了，身體不好。我得更努力才能撐起環球，年年，你去睡覺吧。”

他趕我回到卧室，又神色郁結的返回書房，我倚着門框，覺得他好辛苦。我心疼他瘦的挂不住肉的臉頰，心疼他伶仃的肩膀，心疼他睡不足眼下的青暈。我好想一夜間長大，可以幫幫他。

自作多情的愛情是美好的，因為愛的卑微從未奢望過那人回頭，所以當他偶爾投射來的餘光便足以讓我陷入更深的情網。

原來，我從來都沒有自己的理想，我之前的所有夢都是因着程明烨而夢，活得很沒有自我。

可我是自願的，所以也怨不了誰。

忘記從哪裏看到這樣一句話：愛一個人不該如此卑微，被一個人愛着也不應感到受罪。我想這說的就是我。

我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可笑的存在，一個只知道情愛的低級人類。仿佛我的生命裏沒有了愛就不行了一樣。那樣的人是可悲的。斷情絕愛從我做起！哼！哈！從！我！做！起！

可是我真正的興趣是什麽呢？彈琴肯定不是，畫畫也可以排除。舞蹈只是我娛樂的一種方式也不能算作我的事業。我不熱愛媒體行業，也不喜歡從事寫作的行當。嗯……我得好好的想一想這個問題。嚴肅的去想，我到底想幹什麽呢？我能幹什麽？

我要好好的想一想我的以後了。

首先，我還是要換個地方住，我有點受不了這個空蕩蕩的大房子了。一個人呆的久了覺得空的可怕。

然後，我要調整我的作息時間，不能老是日夜颠倒。長久颠倒作息會影響我的身體健康。我不像等我找到了人生目标的時候卻變成了病秧子。那很不好。

所以，出門鴨！沖鴨！

外面陽光這麽好，天空一碧如洗。

我泡了個澡，拿起久違的膚護品，換上衣櫃裏最鮮亮的裙子，畫一個精致的妝容。

我端詳着鏡子裏的人，她彎彎的眉毛下面一雙眼睛極黑，幽深的看着我，我提了提嘴角，鏡中人也回給我一個難以捉摸的微笑。她薄薄的唇上塗着生動的紅色，像汁水豐沛的石榴被碾碎了一樣。哦，她看起來真刻薄。像是随時随地挑剔的怪人。

我擠眉弄眼了半天，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柔和一點，可是在鏡子中反映出來的卻是完全相反的氣質。

她半眯着眼睛，倨傲的擡着下巴，帶着沒落的驕傲。

我可真讨厭！

我有點生氣了，拿出香水啪啪在空中噴了兩下，然後走過去，讓甜蜜的氣息沾滿我。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鄰居。她熱情的和我打招呼，我應了一聲不肯多說話。

接下來，該去哪裏呢？我站在十字路口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