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如果有人注意沈芒岳的手的話, 就會發現,他彈奏的動作很慢,基本上就是一個劃水的狀态,全靠背景奏樂撐着。
他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在意他彈出來的音樂了, 所有人都被沈芒岳的演唱吸引走了注意力。
很難想象沈芒岳之前被人诟病唱歌不好。
觀衆們雖然聽不懂沈芒岳唱的是什麽, 但他的發聲很自然,引人入勝。
這是一首激揚婉轉的抒情曲, 還帶着一點蒼涼和掙紮, 沈芒岳技巧不足在這首歌裏反而成了優點。
他完全憑借着自己的聲帶天賦和和對歌詞的理解在唱,誤打誤撞地诠釋了這首歌的感情, 使得整首歌放下了對技巧的追求,充滿了飽滿的感情。
尤其是到高音的時候。
蕭聞西在心裏默念:一定要唱劈一定要唱劈!
制作人也是十分緊張,他覺得這個世界十分魔幻, 沈芒岳的唱功怎麽突然就變好了?
随即制作人自我安慰。
前面被他蒙混過關了, 高潮的高音他唱得上去嗎?
答案是,當然唱得上去。
沈芒岳以前完全沒有經過系統學習的時候就能把普通人唱不上去的高音給喊上去, 現在經過練習自然更好。
他為此停下了手下彈琴的動作, 拿過了就在嘴邊的話筒, 站到了舞臺中央,幾乎是用動作就已經提前把觀衆們的期待值拉到了最滿。
當他飚出高音的那一刻,許多人忍不住攥緊拳頭,還有一些觀衆莫名眼角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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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芒岳的嗓音和歌曲的旋律适配度太高了!
那種絕望的悲戚和在黑暗中也不願舍棄尋求光明的奮力掙紮, 全都通過沈芒岳的演唱傳達到了每一個人的心理。
他站在那裏,神色落寞,與他的歌聲融為一體。
直到一曲終了, 還有好多人無法回神。
現場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接着其他人反應過來, 跟着鼓掌,最後掌聲雷動,将整個演播廳都填充滿。
演播廳裏都是觀衆們自發的掌聲,甚至還有人喊了一聲“好!”
這還是演播廳裏今天第一次響起這麽大的掌聲。
制作人的臉當即綠了。
蕭聞西更是緊緊攥着手,指甲恨不得插進肉裏。
沈芒岳成功了。
沈芒岳居然真的唱得很好!
他們一直都在等着看沈芒岳的笑話,現在直播也開了,話也出口了,最後被嘲諷的卻反而成了他們。
笑話竟是我自己!
【這就是唱功不好嗎?路人被震撼到了。】
【高音好厲害!】
【這要是都很差的話,那稱得上好的就沒幾個人了。】
【好聽、好聽!】
沈芒岳盡最大可能地營造了自己實力好的假象。
但真說是假象,也不完全是。
要是真的沒一點實在的東西支撐的話,根本不可能獲得滿堂喝彩。
高音是許多外行人對于一個人唱歌好壞的最直接的評判。
甚至許多人将高音等同為唱功,認為高音能夠上去,唱功就是好的。
而沈芒岳則是完美地複刻了這個大多數人都會有的刻板印象。
并将自己六分的實力利用各種有利因素發揮到十分,最終成功地完成了這個舞臺。
沈芒岳走下臺,就看到經紀人一臉激動地看着他,而溫青與則是面色複雜。
就連溫青與都不得不承認,沈芒岳在這首歌上的完成度,就算是他上去,也很難唱出比沈芒岳更好的效果。
他唱不出這樣的感覺。
他只能唱出另一個版本,在沈芒岳這個方向上,他已經拿到了至少九分的高分。
經紀人一把抱住沈芒岳,激動地拍他的背:“太好了,你唱的太好了!”
他說不出別的話,只能這樣“太好了”三個字反複。
相比于經紀人的狂喜,沈芒岳這會兒的情緒倒是很穩定。
經紀人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得意洋洋地扭過頭,看向不遠處的蕭聞西,故意高聲說:“芒岳,你這首歌的表現可以說是今天四位嘉賓中最好的了。”
“我看網上大家對你的表現都很滿意,好多人誇你唱得好,現在還上熱搜了。”
“看來你一時半會兒的,還糊不了。”
蕭聞西臉色鐵青,怎麽可能聽不出來,這是經紀人故意說給他聽的。
在沈芒岳演唱之前,他還能叨兩句,現在沈芒岳演唱完,他那翻身反超的美夢破碎了,早就說不出任何其他的話來。
那位同為嘉賓的演員還過來恭喜沈芒岳。
正面和制作人沖突他是不敢,但這種程度的話他也不怕。
反正他只是偶爾上一次綜藝,主業還是演戲。
一個綜藝節目的制作人還傷不到他。
而且經過今天這件事,他對綜藝節目産生了心理陰影,以後恐怕不是特殊情況,是不會來上綜藝了。
娛樂圈的人一向進退自如。
制作人暴怒。
觀衆們等待了兩個小時,制作人又何嘗不是?
他心中一股怨氣,就等着在沈芒岳出醜後好好發洩,他甚至已經想好了,節目結束後他要如何嘲諷沈芒岳,在後期剪輯給沈芒岳穿小鞋。
現在好了,人家沈芒岳表演得很完美,觀衆們都很滿意。
原來開直播的妙計反而成為了砸了他腳的那顆石頭。
還是他自己搬的。
不然他還可以在後期做點手腳,故意把沈芒岳往不好的方向剪輯,再讓修音師給他修兩個失誤什麽的。
有的能讓沈芒岳倒黴的辦法。
現在好了吧,現在他直接直播,所有人都看得到直播,他沒有辦法再在後期做手腳了!
這一波太失算了。
制作人本來已經有點清醒了,現在怒氣上來,又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語氣:“沒有看到最後一位嘉賓都演唱完了嗎?還不趕緊把直播關了!”
他給沈芒岳穿小鞋失敗,只能把怒氣全都發洩到工作人員身上。
“一個個的,不知道一天到晚幹嘛,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
直播間的觀衆原本還在誇沈芒岳,現在看到制作人這個樣子大家都在彈幕上罵他。
大家第一次發現犯錯的是明星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大家可以用輿論壓制他,他考慮到将來的資源和商務也會收斂兩分。
現在對方是制作人,說得話雖然很沒禮貌,很讨人厭,但沒有超出限度,大家也不能把他怎麽樣,只能讨伐兩句。
想用輿論把制作人換掉,恐怕是很難。
就是可憐了沈芒岳了。
【沈芒岳這倒黴孩子,剛送走一個趙從斐,又來一個制作人。】
【娛樂圈真是不好混。】
【什麽鬼制作人,傲慢又無禮。】
【救命。不能換一個制作人嗎?】
【哈哈哈哈沈芒岳唱得那麽好,氣死誰了?】
直播被關了。
網友們可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已經在網上瘋狂發制作人的小作文。
這樣的垃圾制作人最好趕緊滾蛋!
就《聽見你的聲音》現在的程度,來個高中生都能做好制作人的位置。
也不知道他在拽什麽。
而在演播廳,工作人員把舞臺上整理好,接下來只要拍最後一段就好了。
最後一個環節也是這個節目最重要的環節。
導師、嘉賓和學生一起合作一首歌。
每期節目都會有一個主題,他們需要圍繞着這個主題來選定演唱曲目進行表演。
這周的主題是【泡沫】。
節目組很喜歡這種有具體表象,也可以深入探尋的主題。
不管是淺層還是深層,任由歌手們自己抉擇,反正最終只要能夠呈現出來好的舞臺就行。
他們領了這周的主題卡片後,今天的拍攝就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來,攝影師會跟拍各個小組,來拍攝他們讨論時候的畫面。
他們離開演播廳,制作人心裏憋着一股氣,實在是難受,又找不到可以發作的點。
今天他算是出大醜了!
蕭聞西察覺到制作人的心思,他立刻撇下自己組的導師和學生,來到制作人身邊讨好:“哥,你晚上不是說要出去玩嗎?現在時間還早,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制作人看蕭聞西這麽上道,心情明媚上兩分,臉上的褶子炸開一朵花,他大力地拍了拍蕭聞西的肩膀:“還是你小子懂,今晚哥就帶你出去見見世面。”
“總不能進了娛樂圈,還像個土老帽,一點事情都不懂。”
“出了社會,人就是要機靈,否則遲早吃大虧。你将來啊,肯定能紅!”
蕭聞西知道自己入了制作人的眼,心情激動。
溫青與知道蕭聞西扶不上牆,而制作人又是故意說這話氣沈芒岳,可是他一想到蕭聞西巴結上了這麽大的一個制作人,而他很有可能在劃分陣營的時候被劃分到了沈芒岳那邊,間接跟制作人結仇了。
溫青與原本已經下定決心要成為一個會看眼色的成熟的社會人。
然而眼前的景象和逼着他站隊的情形,又讓他覺得分外的惡心。
他根本無法想象他學着蕭聞西那樣和制作人說話。
蕭聞西确實是豁出老臉了,現場的大家都是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到他的巴結。
這太丢人了,回去不得被人在身後議論?
怎麽辦?
還是他的學生叫了他一聲:“溫老師,這次的選曲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溫老師!”
學生又叫了他一聲。
溫青與這才回過神來,想到自己還有正事要幹,頓時感覺自己又找回了主心骨。
對,他還要先給學生們做導師,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匆匆地說了一句:“我們回去再讨論一下。”
他和沈芒岳對上眼神,沈芒岳還是平時那副毫無波瀾的臉,可溫青與的心裏卻湧上一股巨大的被看穿的羞恥感。
沈芒岳肯定知道他剛剛的想法了。
他們先來到節目組給他們分配的專屬音樂房。
現在是晚上九點,攝像師一般到十一點左右收工,也是他們今天的下班時間。
如果願意的話,可以晚上在這裏加班制作曲目,每個房間都配備了攝像頭。
組員需要讨論這次演唱的曲目。
首先,是要确定立意。
節目組就給了一個泡沫二字的主題,但是只停留在表面還是深挖,都是他們自己需要去思考的問題,決定了方向才能決定歌曲。
歌曲可以是自作曲,也可以是現成的歌曲的改編。
為了能夠突出能力,一般大家都傾向于自作曲,或者将原來的曲子改得面目全非的改編曲。
有個學生開口了:“說到泡沫的話。要麽就是愛情的泡沫,要麽就是……經濟泡沫?”
後面這四個字他說的有點拗口。
經濟泡沫這個詞,絕大多數人都不陌生,還是一個經常會出現在茶餘飯後的詞語,可是對于最近搞音樂的,經濟泡沫确實太陌生了點。
他這麽說以後,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笑了一聲。
又有人讨論:“愛情的泡沫太簡單了,大部分的情歌都符合這個主題吧?”
“那這樣的話,其他組肯定也都能想到。”
“這個會不會太普通了?”
“普通也可以出彩,而且不容易出錯。”
“可不做愛情泡沫的話,你們還真想做經濟泡沫?”
大家笑了一聲,也覺得太怪了。
不然直接做表象的泡沫?
學生們叽叽喳喳地讨論,也讨論不出個所以然,一般這個時候就需要導師開口說話來确定一個方向了。
可今天的溫青與不在狀态,他滿腦子還是蕭聞西和制作人,壓根就沒有聽學生們在說什麽。
學生們有點尴尬。
溫青與這是怎麽了?
沈芒岳接口:“你們有沒有什麽合适的自作曲或者有擅長的改編曲風?”
“情歌肯定還是抒情曲。經濟泡沫的話,這個社會議題可以做成那種說唱或者是別的曲風很強烈的類型。”
“我覺得都挺好的。”
沈芒岳不太懂音樂,所以基本上只能說他認知中的詞彙。
他剛剛開始就一直沒說話,現在說了這兩句,卻讓所有的學生都眼睛亮了。
“沈老師,你這個想法很好唉,我本來覺得經濟泡沫距離我們太遙遠了,完全想不到怎麽做,現在你這麽說的話好像很有道理。”
“曲風強烈的歌很好啊!”
抒情曲雖好,然而要以小組為單位進行演繹競争的話,明顯是曲風強烈的歌曲來得更吸引眼球。
就算輸了,也能在觀衆心裏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們将來都是要進入娛樂圈的人,一場小組賽的勝負是小事,被大家記住才是大事。
沈芒岳又說:“我大概了解過這個節目的小組賽,可發揮的空間還是很多的,我還看到過有人會在舞臺上加入劇情。”
“泡沫也可以延伸到人性的泡沫,這樣的話更适合類似于舞臺劇或者是音樂劇的表演形式,風格也可以更大膽一點。”
沈芒岳這麽一說,學生們徹底激動了。
他們興奮得不行,覺得沈芒岳真是太厲害了,三言兩句就把他們的思路拓寬了,好幾個學生都已經在腦內勾勒出了這個舞臺大概的雛形,甚至連歌曲都想好了。
有劇情的舞臺在小組賽裏是很吸睛、很受觀衆歡迎的!
等溫青與終于回過神的時候,他的學生們已經寫下了三種方案,在那邊讨論哪種更好。
他們問沈芒岳:“沈老師,你還有什麽想法嗎?你覺得哪一種更好?”
溫青與一愣。
他突然發現,自己來到房間以後,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現在他導師的位置都好像被沈芒岳搶走了,學生們全都興奮地看着沈芒岳,沒有一個人會将目光投向他。
溫青與驚恐。
怎麽會這樣?
沈芒岳把他們寫下的方案一個個都看了過去,然後把他們寫在上面的歌也都聽了。
“只從舞臺的豐富度來講,還是這個以社會經濟泡沫為主題和人性泡沫為主題的來的更飽滿一些,而且角度都很新奇。”
“情歌還是有點單調了。”
那個做了情歌方案的學生撓頭,也沒生氣,憨笑了兩聲:“其實我寫下這個方案的時候,我也是這麽想的,還是另外兩位同學的更有趣。”
有人問沈芒岳:“那這兩個主題哪個更好呢?”
沈芒岳搖了搖頭:“這個我也說不上來。”
“我們不是有三四天的時間嗎?要不你們先花半天的時間,做出一個大概的輪廓或者雛形,然後我們在一起商讨做最後的決定。”
學生們都很激動,作為音樂人,現在突然有了靈感,他們恨不得不睡覺通宵來做改編。
正是興頭上。
沈芒岳這麽說,他們都很樂意。
他們六個學生中,有三個想做經濟泡沫,有三個想做人性泡沫,不管沈芒岳選了哪一個,另外三個都會很可惜,因為這樣的靈感迸發和腎上腺素分泌的時刻不是每一天都會有的。
這時候的他們都不是只為了節目,更多的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和能力都展現出來。
所以沈芒岳這麽說,大家都很樂意。
這麽有想法,大家很有信心能在一天內做完七八成,然後再花一天時間去潤色,所以拿出半天的時間來做雛形是完全可行的。
大家已經開始自行分組商讨雛形,溫青與卻突然開口:“不行!”
他這句不行,來得太突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有人這才發現原來溫青與從剛剛開始就沒有說一句話,大家原本是想要問他的,考慮到他一直都沒有講話,喊他也沒反應,于是才和沈芒岳讨論了起來。
溫青與好歹也是臨時導師,學生們互相使了個眼色後,有人順着溫青與的話往下問:“那溫老師是怎麽想的呢?”
溫青與手指甲掐着掌心,其實沈芒岳說自己想法的時候他就在聽了,聽了之後,他發現自己居然想不到比沈芒岳更好的點子了。
沈芒岳真的說得很好。
可他才是這個組的導師,對學生起到領導的作用。
現在要是繼續這樣下去,那他今天豈不是在組裏完全沒有發揮作用?
他們組的導師現在不像是溫青與,倒像是沈芒岳了。
溫青與必須要拿回自己的主動權和支配權。
所有人都在耐心的等着溫青與說話,包括沈芒岳。
沈芒岳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麽不同,但正是因為他毫無變化,溫青與越發覺得自己就像個小醜。
沈芒岳現在是不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話?
溫青與咬牙:“我們不能分成兩個組。”
他開始說話後,就順暢了許多。
“我們的時間有限,要是分成兩個組,浪費珍貴的半天時間,到時候肯定來不及了。”
溫青與這話從完全路人的角度來聽是沒有什麽錯的,只有組員們自己知道他們是有能力浪費這半天時間的。
更何況這怎麽能算是浪費呢?
他們做的方案的雛形至少有一個會被征用,真要計較起來,只能說浪費半天的一半。
學生A說:“溫老師,我覺得這半天的時間我們還是承擔得起的。”
溫青與:“你怎麽知道?萬一來不及了呢,而且明明可以不用浪費時間,為什麽非要這麽做?”
學生B已經有點不開心了:“我覺得這不叫浪費時間,我們上這個音樂綜藝節目是來做音樂的,現在好不容易有靈感、有想法,做音樂。設計舞臺怎麽能叫浪費時間呢?就算我們的方案沒有被采用,這也是一次很寶貴的經驗。”
他忍不住說了一長串。
他們和溫青與只相處了很短的時間,盡管已經認可了他的能力,卻還是做不到對前導師那樣的完全尊敬和信服。
這次也不能怪學生,就連攝影大哥都看得出來溫青與是在嫉妒。
嫉妒沈芒岳出了好的想法的主意,嫉妒他得到了大家的擁護。
溫青與沒有想到,他之前好不容易收服的學生,居然開始質疑他。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情緒處于崩潰和失控的邊緣,剛要開口,沈芒岳忽然沉聲說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他說着沒有給溫青與回答的機會,徑直站起身往外走。
溫青與轉過頭,看到黑洞一般的攝像頭,他瞬間冷汗直流,冷靜了下來,然後站起身去外面找沈芒岳。
他們不敢待在走廊說話,沈芒岳走到沒有人的窗邊,确定這裏是攝像死角,也沒有人來之後,他才停了下來。
這裏是個死角,燈光很暗,沈芒岳半隐秘在黑暗之中,臉色顯得越發的冷峻。
溫青與忽然瑟縮了一下。
沈芒岳嘴巴很氣人,對那些故意挑釁的他的人沒有好臉色,可對于隊友,他其實一直都很包容,包括溫青與。
在過去幾個月裏,溫青與一直看不慣沈芒岳,沈芒岳也沒說什麽,也就今天他太離譜了,沈芒岳才怼了他。
他一直默認這是沈芒岳作為空降兵的心虛。
然後就是現在。
溫青與也想擺出那樣的氣勢,偏偏他理虧又氣不足,開頭就已經落了下風。
沈芒岳說:“你要是想學蕭聞西讨好制作人,那你現在就去。”
“別拖拖拉拉的,想去又覺得丢面,還把這些情緒帶到工作中。”
“你真的想做導師嗎?我現在看不出來一點你做導師的樣子,你連最基本的做導師的樣子都沒有擺出來。”
沈芒岳一頓,溫青與清晰地在沈芒岳臉上看到了一個譏諷的弧度。
“難怪你總是想着學蕭聞西那樣走歪門邪道,你連自己該做的都做不好,确實只能求助于這些。”
“算起來,你還不如蕭聞西。至少蕭聞西在下決心要讨好制作人,靠人上位以後,就立刻去實施了。不像你,看不起又放不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和他不一樣,你是君子,他是小人?”
“想太多了,你現在也是個小人!”
溫青與聽到沈芒岳這話,瞳孔猛地放大,整個人渾身發涼,如至冰窖。
他想大聲反駁,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能力是過關的,如果只拼個人實力的話,他絕對能在娛樂圈有一席之位。
錯的是這個社會。
尤其是娛樂圈。
娛樂圈不是那麽簡單的,有時候能不能紅,能不能得到好資源,全都是看人脈、看關系、看個人情商。
溫青與一邊看不起這些走歪門邪道的人,一邊又告訴自己這個社會就是如此,他也要學會适應,所以允許清高的自己自降身段。
到底,在他的心裏,他和那些像蕭聞西那樣真正的小人是不一樣的,因為他是有能力的,只是因為這個社會肮髒,所以他不得不這麽做。
他的心中的自己還是清高的。
現在,他居然被他看不起的、認為只是會巴結老板,實際上就是個廢物的沈芒岳說教了,還被說得說不出一句可以反駁的話。
他覺得是個小人的沈芒岳完美地完成了舞臺、給學生們提出了良好的建議,還對着制作人這樣的上位者不屑一顧。
反觀他,既沒有拿出該有的水平,人還在是否要巴結制作人中搖擺。
沈芒岳說得對。
他現在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