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校醫
校醫
闫書喬不動聲色,“這回不是。”
無臉校醫語氣無奈,“你每次都說不是,但每次都來,唉,我也說不過你。”
說着,無臉校醫熟練地解開闫書喬衣服,倒吸一口涼氣,“你這去動物園跟野獸打架了?真是…得打個狂犬疫苗。”
闫書喬想扭頭去看無臉校醫,她很好奇,沒有五官的“人”,要怎麽吸氣、說話的。
但接下來,就輪到闫書喬倒吸涼氣了。
無臉醫生劃指為針,詭異的紅色液體迅速充滿碩大針筒。
且不說顏色詭異的液體,就是這個針頭也是個十足十的兇器,根本不是來治病救人的。但這種東西出現在八夜旅社的話,倒也正常。
闫書喬連忙表示自己的傷口已經結痂,只是過來看看而已。
無臉醫生遺憾地收起針筒,化作正常的手,闫書喬也放下手中凝聚成形的攻伐之符。
醫務室裏有一面巨大的穿衣鏡,先前注意力都在無臉醫生上,放松下來以後,闫書喬發現“自己”身上有許多舊傷。
脊背、腰腹、臀部,黑色紅色交差,新傷舊傷疊加。從痕跡來看,像是棍棒、皮帶。不是摔傷。位置分布較為均勻,不像是打架的那種淩亂,反而像是受刑。
犯人被捆起來,鞭子一遍又一遍地抽打上去,痕跡未完全恢複,有一頓鞭刑覆蓋身上。
現代社會,還能有這樣的傷痕?
闫書喬眼神冷了冷。
校園霸淩,或者是……
“錢弘毅,你怎麽又來了!”
憤怒的聲音打斷闫書喬的思考,也讓她迅速平靜下來。
那是四個學生,三男一女。一個男生把校服褲子剪到膝蓋,變成另類短褲;一個男生留着長長的頭發;一個男生鼻子嘴唇耳朵都打了洞,穿上骷髅頭金屬飾品;女生化妝美甲全套。
典型混混穿搭,又對闫書喬來者不善,那麽角色錢弘毅身上多半就是校園霸淩。那麽,從他們身上,是否可以得到下一步線索?
長發男陰氣森森,“你是錢弘毅嗎?”
面板出現,有兩個選項:1.是;2.不是。
這兩個選擇都有坑。
她是錢弘毅,那麽闫書喬是不是就回不去了?她不是錢弘毅,她又為什麽長着錢弘毅的臉?
都說不通。
闫書喬在長發男隐隐帶着得意的目光下,努力直起身子。
随着她的動作,身上束縛猶如細線被一根根撐開、崩斷,身體、四肢逐漸恢複行動能力。
“咔噠”
“咔噠”
“咔噠”
倒計時不停變換,很快便歸了零。
“倒計時結束未做出選擇……”機械女音響起,猶如催命魔音。
闫書喬卻不慌不忙,猛然一甩,随即嘴角上揚,弧度與長發男人剛剛笑容角度一致,反問回去,“我是學生,你是嗎?”
學生表情瞬間扭曲猙獰,長長的頭發如靈活的蛇,張着大嘴,咔嚓兩聲就咬碎擋在他面前大椅子。
張牙舞爪,扭曲異常。
如此大大陣仗卻什麽都沒能做出來。
有一道無形的網絡将它牢牢困在原地。長發男就只能無能狂怒,而後在“網”的侵蝕之下,“嘭”地一下化作淡黑色煙霧。
透明面板就在這種情況下出現。
“他喜歡躲在高牆之後。”
這一次居然不是問題。
面板潰散之後,留在淡黑霧氣裏就剩下五座高牆。确切地說,那是五座書牆。各種書籍、輔導資料、考試資料、作業等一層層堆疊而成。
帶給人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闫書喬覺得自己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不,這不是她的感覺,而是角色“錢弘毅”的感覺。
第二個提問的是女生,女生笑容恬淡,看着非常正常,除掉身上的殺馬特裝扮,倒也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你活着嗎?”
答案選擇是與否。
這一次,闫書喬的回答沒有猶豫,她看向遠方,回答“否”。
女生面上露出極其明顯的失望。
作為闫書喬,她在與“他”結下婚契的時候,就已經不能算作是傳統地活着,快速走向死亡狀态。
作為角色錢弘毅。如果他是正常人,那麽在怪物環伺的情況下,他不可能還活着;如果也是怪物,那麽本身就不是生理意義上的活着。
女生揮揮手,消失無蹤,眼前場景變化,來到一個昏暗的地方。臉貼着地,身體在身後被人緊緊壓住,傳來一陣陣疼痛,耳邊是人們癫狂的笑聲。
闫書喬眼神迷惘,她有那麽一瞬間以為自己是被欺壓的小可憐。但随即立刻掙脫出來,她可以挨打,可以被欺壓,卻不是這樣主動的、生不起反抗之心的。
意識脫離身體,她看到一個人趴在課桌上,就像電視劇裏受刑挨打的仆從,規規矩矩地,不敢動彈。
身邊五個看不清五官的黑影嬉笑着,你一言、我一語,聲音尖銳刺耳。其中一人拿着拖把棍,高高舉起,又重重落在趴着的人身上。
嘭。
嘭。
嘭。
“這太累了,不好玩!才一會就手酸。”
“你真差勁,讓我來!哈哈哈,真有趣,有趣!”
“果然累,要是能讓他自己打自己就好了。”
“也不是不行。來,起來,扇巴掌,照着臉,狠一點,聲音不大就不算。”
“這不行,打多了就紅了,那太明顯了。不如用小刀吧,割身上,淺一點,看不到。”
“要寫字!寫【xxx專屬奴仆】。”
“你SM看多了吧,就他這樣,當M還不夠格!”
……
一種種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刑罰”施加在男孩身上,他卻沒有絲毫反抗。身上的疼痛、人格的被侮辱好似都不存在一樣,他只有麻木和無所謂。
真的如此嗎?
闫書喬在心裏問“錢弘毅”。
是人就會有想法,就會想活着,想要好好活着。就連她這個趨向死亡的人,平日裏沒有感情的人,都不想屈從于他人設定的路,她都想反抗。
何況正常人類?
霧氣愈發濃厚,在不知不覺中,輕輕地、悄無聲息地鑽入身體,并潛入大腦。
闫書喬甩甩手,那黑霧便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迅速遠離,偶有那麽一兩絲氣息戀戀不舍,闫書喬擡手就是一斬。
“啊!”
無形的尖叫在黑霧中震蕩,入水波一般擴散開來,并迅速形成一片沒有黑霧的真空地帶。
剩下黑氣也不敢造次,空間裏霧氣迅速退散。
選擇面板上出現一句話:“我喜歡在心情不好時見到他。”
正待下一個人的問題出現,闫書喬聽到無臉醫生說,“好了好了,弘毅同學受了傷,你們等會再聊天,讓他好好休息下。”
闫書喬眼前的書山頓時崩塌,醫務室布局重新出現,門口剩下兩位殺馬特少年對視一眼,又看看無臉校醫,乖順地離開了。
無臉校醫聲音裏帶着淺淺笑意,“弘毅,想要線索的話,可以找我的。”
他張開手,裏面是一個小紙團。
“打開看看?”
闫書喬接過,小紙條皺皺巴巴,但仍然看得清字體規整有餘,靈氣不足,正是面板上那種印刷體。
“世界那麽大。”
闫書喬輕聲念出,随即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對方輕輕搖頭,靠近闫書喬,猶如親密的情侶那般,“需要你自己探索哦~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他右手伸出,大拇指在剩下四個手指之間一搓。
“我是學生,沒錢。”
“作為醫生,我不會收學生錢財。只是想探究人類身體奧秘。”
冰涼的手指順着闫書喬的脖頸漸漸下滑,略略尖銳的指甲猶如手術刀,似乎只要對方稍稍用力,就會切開她的皮膚,露出裏面紅色筋肉。
醫生手指繼續下移,衣服的阻隔并不能給人以安全感,反而有種欲說還休的威脅之意。
闫書喬想,她“應該”感覺害怕、恐懼,因此身體也随之微微震顫着。
“這裏,我是從兩個十五歲的少年身體裏得到的;這裏,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這裏,比較久遠,我也記不清楚,反正年紀不大……”
醫生所說的地方是腎髒、肝髒、胃,接下來又講述其他內髒的來源,大的、小的,如數家珍。
“年輕真好。”
無臉醫生總結道。
“……”
闫書喬嘴唇微微顫抖,說不出話來。
“本來呢,我想要你的心髒,從勃勃生機到一潭死水,多麽适合我啊。但現在……”無臉醫生的手撫摸在闫書喬的眼睛上,“我想要它!明明是死的,卻又有種【生機】在裏頭,用人類的話說,就是一座死火山,底下的熔岩卻沒有停止過奔騰,指不定哪一天,時機恰好,一下子噴湧而出,淹沒村莊,收割生命,我很喜歡。”
“正好呢,我還沒有五官。對了,如果你同意交易的話,最後一條線索我給你,還附贈解答。”
無臉醫生又突然靠近闫書喬,以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加上一句話,“你身上,有同類的氣息,我不吃你。如果幫我找到其他另外的五官,我可以幫你變強。”
闫書喬的回答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