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米
玉米
“歡迎各位光臨八夜旅社,各位旅客是否覺得人生無趣,是否想體驗別樣的人生?八夜旅社将帶給各位不一樣的人生。友情提示:只有活着才能享受人生。”
與前臺小姐別無二致的電子合成女音,從房間裏響起。
可闫書喬已經查看過整個房間,沒有擴音器設備,那麽這個聲音來自何方?
沒有能量波動,沒有現代科技,那麽只能是對方的修煉境界高于她,才讓她無法感知。
聲音不需要房客們的回答,它自顧自繼續說下去,“那麽,第一天,正式開始。”
房間裏的角落裏突兀出現兩筐東西,那東西出現得突然,闫書喬竟一點也沒察覺,它好似原本就呆在角落裏。筐子看着十分普通,就是舊時用藤編織的籮筐,半人高,裏面滿滿地放着一筐玉米,那玉米葉顏色翠綠,長長的玉米須垂至框外,好似剛剛從玉米杆上掰下來似的。旁邊還有一個與籮筐等高的鐵桶,手指敲上去是劣勢鐵制品特有的聲音。鐵桶內放着一張紙,大小與宣傳冊一般大小的信紙,上面是幾個加黑宋體字——
第一天任務:掰玉米。
任務說明:将所有玉米掰成玉米粒,放入桶內。任務截止時間為6月23日早上六點。
備注:一顆玉米都不能少。
一切看起來都很普通,如果忽略電子音、任務和玉米的話。
闫書喬當然不可能忽略這些東西,但她也仔細感應過整個房間,沒有絲毫的危險氣息,這只能說明,的确沒有危險,至少,目前沒有。
記得師父曾經告訴過她,她本來只想救她一命便離開,繼續追尋修煉之途,可師父見她生病被救之後體質變得特殊,對修煉有着特殊的天賦,說不定能在她身上看到修煉一途的希望,這才在小山村裏定居并且收她為徒。而她自己也沒有辜負師父期望,修煉起來速度很快,她練一年便抵上師父修煉五年,甚至随着她年紀漸長,修煉速度愈發快,種在她體內的靈種已經有萌發的跡象。師父曾不止一次感嘆過她的天賦,卻又覺得無比可惜。因為那種速度之下,是最致命的鸩毒。
這種修煉速度帶給她敏銳的感官,尤其是對危險的感知度,可以說,如果她都感受不到危險,那麽這裏就是沒有危險。
當然了,也不排除危險來源的等級非常高,讓她無法感知,可如果是這種情況,那也罷了,不過是死的快一些而已。
八夜旅社是機緣之地,也是危險之地,在情況未知的時候,暫且聽從安排,或許更為明智。
素白的手拿起最上方的一個玉米,闫書喬竟然在上面感受到一絲絲暖意,許是陽光,許是采摘之人殘留的體溫,也許二者皆有。掰去綠葉和長須,那雙看起來就是大戶人家嬌養小姐的雙手熟練地開始剝玉米粒,很快地,闫書喬便已經剝完一個玉米,玉米粒被她用衛生紙包裹着,不着急放入鐵桶內,反而開始細細地擦去自己手上沾染的泥土和玉米汁。
手指很快恢複白淨,如上好白瓷一樣,明晰透亮,在燈光下似乎能透過手指看到對面的牆壁,這便是她良好天賦的後遺症表現之一了,也是她來到這個八夜旅社的理由,她想要自由,更想要活着。
機械地重複着這樣的動作,眼見着框裏的玉米從新鮮變得幹燥,從剛剛采摘的樣子到被挂在屋檐下風幹後幹硬的樣子,一不小心碰到就會落得滿地玉米,可闫書喬還是不慌不忙的樣子,素手纖纖,輕盈靈便,不大一會兒,桌上的玉米粒也越堆越多,不大的桌子上已然沒了放入玉米粒的位置。
她撚起一粒新鮮玉米粒,那上面還沾着汁液,随手一丢,便落入鐵桶之中,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好像她丢進去的不是一粒輕飄飄的玉米,而是一顆鋼珠。
與此同時,闫書喬瞬間感覺一股子陰冷的氣息緊緊将她纏繞,自從進入房間後便隐沒的窺伺感重新出現,闫書喬的心髒猛地抽搐一下,這是危險的征兆!
闫書喬瞬間警惕地看向四周,周身似乎升起一股淡淡地白霧,就連發梢在這霧氣裏仿佛也變白了。不,也許并不是似乎,而是事實。
只見那發梢根根銀白,仿若上好的白玉,瑩潤有光,不似人類頭發,而更像是從山中挖出并打磨過的玉石,那白色正随着闫書喬氣勢的上升而逐漸上移。這其中,只有額頭劉海部位挑染的那抹綠色毫無變動,只是在這種瑩瑩光輝當中顯得鬼氣森森。
陰冷的氣息在房內流轉,闫書喬什麽都沒有發現。
很快地,窺伺感消失了,危險感也消失了,安安靜靜地房間裏只有她好像她是個小醜一樣。
闫書喬重新鎮定下來,繼續手中的動作,再次撚起了一顆玉米粒,将其丢入鐵桶當中。這一次還是熟悉的一聲脆響以及緊随其後的窺視感和緊張感,最後又如風一樣消失無蹤。
闫書喬心下有所猜想,這一切的根源可能都來自于玉米粒和鐵桶之間的碰撞聲。
第三次,她用手指護着手中那顆玉米,輕輕地,不帶一絲聲響地,被放置在鐵桶底層。這一次,很安靜,什麽都沒有。接下來闫書喬如法炮制,将桌上時候的玉米粒都放入鐵桶當中。但是其中也不乏失誤,因為被風吹幹的玉米粒,就如同一個真正的鋼珠一樣,哪怕有手指的緩沖也依舊難以減緩,只是與鐵桶的輕微接觸,依舊發出清脆聲音。
好在這種聲音在緩沖下并沒有太大,與之相對應的危險感也不算大,如果時機把握得當,她應該可以解決。也由此可以推斷出聲音的大小代表着危險程度的大小,只是不知道這種危險,是哪種形式的危險,又是在何時來臨,她也只能夠将時刻準備着可能來臨的危機風險。
即使闫書喬手速很快,一番動作下來已經天黑,六點多,正是吃飯時候。打開門,穿過那條沒有燈火的長廊,站在大廳裏,正巧遇到從外面帶着食物回來的一家人中的夫妻,以及在進入旅社時遇到的男人,大概叫黃志文的,還有一個陌生男人。
夫妻二人正在讨論明日的旅行安排,黃志文在前臺語氣激動地說着什麽,走近一聽,原來是黃志文在聲讨房間裏出現的所謂“任務”提示音,房間裏莫名其妙出現的玉米。任憑黃志文如何口若懸河,氣得跳腳,前臺小姐姐都是帶着标準職業微笑,安安靜靜地看着他。
這種态度讓黃志文心中火一丈又一丈地升高,一度想翻過高高的臺案,把那張微笑的臉打歪。只是這個破臺案竟然找不到進去的空間!讓他恨得牙癢癢。
闫書喬一眼就看出來黃志文想要幹什麽,出于師父要求,她準備提醒一下,卻沒想到陌生男人先她一步開口了,“我勸你不要動手,按照房間裏的提示完成任務,不然,不能保證你能活過今晚。還有,你也一樣。”
男人看到闫書喬過來,最後一句話是對着闫書喬說的。
闫書喬點頭,“謝謝提醒,我已經按照要求做了。我的名字是闫書喬,請問您尊姓大名?”
“那得看你們是否活過今晚,若能,明日自然可以知道。”
那邊黃志文看着兩人搭讪,更加憤憤,新冒出來的男人雖然穿着一身運動裝,卻都是名牌,很明顯,經濟實力不差。
“狗男女!”黃志仁在心中暗罵,至于說房間裏那筐玉米,還是按照他們二人所說去做,實在是這個八夜旅社着實邪門,說不上來的邪門,包括房間裏突兀出現的聲音、玉米,總之,就是不對勁,以防萬一,他是剝了一半玉米才下樓來的。
說起來剝玉米,他的房間明明與旅游那家子離得那麽近,那家還有好幾個熊孩子,他卻一點都聽不到他們家的聲音。并且他沒有聽說他們家有玉米出現,端的奇怪。一切一切的似乎都在說明這家旅社的古怪邪門,好在旅社提供一頓晚餐和一頓早餐,花費也不多,到明天退房時間,自己就立刻搬走!黃志文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黃志文就是個普通人,即使他對于突然出現的情況有了一定的警覺性,依舊做不到細心謹慎,根本不會想着玉米粒與鐵桶之間的碰撞聲與鬼物有什麽關系。只是覺得這個玉米丢進去的聲音很吵,吵的他心煩意亂,怎會有如此劣質的東西!
最後,他想了個主意,把剝好的玉米粒全部放到床上,然後連着床單一起塞進去鐵桶裏,若是不清楚內情的人見了,定然以為桶裏放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別說,玉米聞起來挺香的,無論是蒸着吃還是烤着吃都會很香,黃志文咂巴咂巴嘴,最終還是沒敢吃,他還記得任務提示上說過的一粒都不能少,莫名的恐懼讓他什麽都沒做,反正旅社提供的晚餐還不錯,他吃飽了,沒必要冒險。
入了夜,黃志文看了會兒苦情電視劇,懷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入睡,床頭燈開開關關,他有些糾結,一方面,他害怕,光明能帶給他些微的安全感;另一方面,開燈會讓他睡不着覺,他可是大男人,怎能如此膽小如鼠!
想了又想,黃志文決定開着電視機,關燈、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