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一般不記仇, 若有仇, 當場就報了。”歐陽娴擡頭掃了一眼天際之上的殇,當着他的面,一顆一顆, 一共往嘴裏塞了五顆圓溜溜的東西。
“本就是給你的,無需如此吃給本尊看。”即便不低頭看,殇也能知曉歐陽娴吃得是什麽東西——那五只兇獸的內丹。
對于同類的厲鬼,歐陽娴能來者不拒地整個吞。
可對于不同族的妖獸之流,她卻變得挑剔起來,只肯吃人家最為精華的內丹,餘下的屍身連碰一下的興趣都沒有, 全都一股腦地丢給自家妹妹拿去煉藥玩。
“我通過試煉了。”歐陽娴直視着殇的雙目,認真道。
言下之意就是該将一開始說好的傳承給她了。
歐陽娴可沒有那些修士們為了得到個傳承, 就得對着給予傳承的‘師尊’畢恭畢敬的想法。
當然, 尊敬師尊是沒錯的,可她與殇之間的傳承關系既然被定義成了要通過試煉才可獲得, 那麽在歐陽娴看來,這就成了一種交換條件。
她完成條件內容,對方按約定給予傳承, 合情合理,并不存在誰比誰高貴的問題。
因此, 她此時的态度才會如此坦然。
而很顯然, 殇也不會去在意自家傳承者的這點‘不恭敬’的态度就是了。
甚至于他與歐陽娴一樣, 将這件事看成了一種另類的交易, 如此對方完成自身的條件,那自然就該是他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待你肉身修煉到金丹之後再去參悟。”殇一翻手,白皙掌心中便出現了一顆成人拳頭大小,周身雲繞着黑紅霧氣的珠子。
即便隔着如此遙遠的距離,歐陽娴都能感受到那顆珠子之上的玄煞之氣。
玄煞之氣乃是世間煞氣中最為霸道厲害的一種,對于鬼怪的吸引力,不亞于萬年人參對于人族修士的吸引力。
那可是一種吸收了就能功力大漲的極品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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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歐陽娴,在看到它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強迫自己按耐下身體本能的貪婪與渴望,沒失态地直接撲上去跟殇搶奪那顆珠子。
好在這珠子本身就是準備給她的,所以不同歐陽娴自己搶,殇自然會将其基于歐陽娴。
在拿到玄煞珠子之時,歐陽娴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就想将其吞噬,好在她及時想起殇臨走前的警告:若她此時吞了這珠子,今後便只能老老實實地當一只厲鬼了。
且她剛剛才吞了五只兇獸的內丹,還有亞麒麟的龍角,雖然只是暫時用鬼力包裹着存在神識之內,尚未開始煉化,可有了這些東西的墊底,她對于玄煞的渴求其實也沒那麽強烈。
至少還在理智的控制範圍之內。
歐陽娴看得出來,殇真正的傳承被封存在這玄煞珠之內。
雖然她很垂涎這些玄煞,更垂涎殇的傳承,但想想自己的肉身,她還是狠下心,用自己的鬼力将這顆珠子團吧團吧塞進葫蘆空間裏,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在玄煞珠被歐陽娴收進葫蘆空間之後,這個鬼蜮秘境便突然震動起來,随後一股強大的力量降下,将還在裏頭逗留的無數修士并歐陽娴這只厲鬼給甩了出去!
“這裏是哪裏?!”
“不知道。”
“我怎麽躺在棺材裏?”
……
尚未睜眼,歐陽娴耳際便傳來了無數人的嘈雜聲。
她睜開雙眼,周圍黑漆漆一片,皺了皺眉,她擡手摸了摸,發覺自己所睡的這副棺材不知何時被人給蓋上了。
雙手都抵在頭頂的棺材蓋上,還未用力,這個蓋子就被人從外頭打開了,随後一道略帶關切的熟悉嗓音響起:“歐陽道友,你沒事吧?”
“是你啊,倒黴……劉廉。”歐陽娴從棺材中爬起來,無視劉廉一幅‘其實你是想叫我倒黴鬼吧’的訴控表情,擡眼左右看看,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
他們此時還在進入秘境之前的墓室之內,不同的是這次的墓室多出了一道通往外界的出口,此刻已經有不少反應過來的修士從棺材內爬出來,順着這條出口走出墓室了。
見此,歐陽娴反到不急着出去,反而安然地又坐回了棺材內,掐指算了算從她進入秘境之後又過了多久。
七日!歐陽娴眉心一蹙。
十宗選徒試煉為期十日,之前她在外頭邊收集號牌邊找妹妹之時就過去了兩日,如今又在秘境裏耗了七日,現在只餘下一日。
憑她手頭上的那點子號牌,她并不認為自己的名次可以達到收徒及格線。
而且妹妹一個人沒了修為,在這危機四伏的密林之內過了九日,還被在鬼蜮秘境之內的她如此連累……
腦中不期然地出現了一幅自家妹妹弱小可憐又無助地卷縮在破敗山洞裏的畫面。
歐陽娴瞬間握緊拳頭,恨不得此刻便立即飛到妹妹身旁将她護如羽翼之下!
從鬼蜮秘境裏走一趟再出來,歐陽娴發覺除了自己的修為依舊被封着之外,她的神識已然全部恢複了。
且她吞了亞麒麟的角後實力大漲,此時她的神識足以将整個十方嶺覆蓋,想在其中有目的地地尋找一個人,也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腦海,心随意動,滂湃的神識如海浪一般層層湧出,向着四周擴散而去,說過之處,一切事物無所遁形。
僅僅不過一念之間,歐陽娴便感知到了自家妹妹的地點。
從神識反饋回來的畫面看,此時歐陽靜正被一堆不懷好意的人圍着,身旁只有一只灰狼保護着。
兩個對一群,一看就是一場形勢及其不利的戰鬥。
特別是那兩個中的一個完全沒攻擊性之時。
如此畫面,作為将妹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的怕化了的歐陽娴來說,那是令鬼分分鐘氣炸的修羅之景!
“該死!”咬牙狠錘了一把棺材壁,歐陽娴氣得眼睛都紅了。
“歐陽道友,你……”
被歐陽娴突然變臉吓了一跳,劉廉正遲疑地出聲想關心她一下,結果歐陽娴根本沒空搭理他的話,反而猛地用手一撐棺材板,便從裏頭敏捷地躍了出來。
還未站穩,她就立即邁步向着歐陽靜的所在之地飛快趕去。
索性不知是湊巧還是什麽,此時歐陽靜的位置距離歐陽娴其實并不這麽遠,在歐陽娴将一身輕功施展至極致之時,等她趕到現場後,這場多對二的戰鬥才剛剛打響。
灰狼氣勢兇猛,即便是面臨着二十餘位修士的圍攻,也絲毫不落下風。
而被他護在身後的歐陽靜則毫發無損,甚至于起色還意外地顯得不錯,一看就知道她這幾日被人給照顧得很好。
灰狼在前頭擋住一切傷害,一邊保護歐陽靜一邊反擊圍攻者,歐陽靜則躲在灰狼背後,拿着藥粉在後頭給其他人放冷箭,幹擾對方的行動,讓對方的火力不至于全部都擊中在灰狼身上。
從某種角度上講,歐陽靜也在用自己的方法去保護灰狼。
一鬼一狼配合默契,竟是逼得對方在二十幾人的圍攻之下,一時間都無法将他們拿下。
“先将那頭畜生弄死!”衆人中的領頭者見那麽多人打了那麽久都拿不下一只被封了修為的妖狼,頓時氣急,大聲指揮着所有人集火那只灰狼。
只要将灰狼搞定,餘下的那個柔弱女修哪裏是他們的對手?
聽到領頭人的話,所有修士都默默地将進攻目标瞄準了灰狼。
一時間,季博瀚既然被纏得脫不開身,看得歐陽靜在他身後焦急不已,甚至還暗暗産生了自責之意。
灰狼跟了她那麽久,外界的那些人怎會看不到,因覺得灰狼實力太過強大,對于其他試煉者不公平,所以在灰狼明确立場跟定歐陽靜之後,順理成章 的,他的修為也被封印了。
而季博瀚當了将近二十年的人,一朝為獸,才不足一月時間,根本就不熟悉獸類的戰鬥方式,也發揮不出灰狼的全部實力。
在他被其他人纏住之時,一個錯眼,居然讓一個擅隐匿的修士溜到了歐陽靜身側!
“啊——!”歐陽靜的尖叫聲響起,吓得剛剛趕到的歐陽娴急忙往她那邊望去。
可受傷的根本就不是歐陽靜,她無措地睜大了雙眼,眼眶子瞬間就紅了,晶瑩的淚珠滾滾而下,雙手下意識地抱着那個癱軟的巨大身軀,卻因力氣不足,而跟着灰狼倒下的身子一起跪倒在了地上。
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離她遠去,歐陽靜雙手沾滿了腥紅的血色,她愣愣地擡起眼,似乎有些懵地注視着眼前一群兇神惡煞的人。
恍惚中,這些人的面孔都變成了當年那些欺負她們姐妹的人,原本因淚珠而泛紅的眼眶又變得更紅了,可這次的紅,卻是透着不詳的血紅。
“嗚嗚……”別擔心……
季博瀚虛弱地倒在歐陽靜懷中,他的腹部被一刀劃開,傷口之深,不僅湧出了大量的鮮血,連裏頭的內髒骨頭都清晰可見。
那把傷他的刀也不知道是用什麽做的,居然能如此輕易地就劃開他這句狼身的防禦,甚至于裏頭還有一股散發着腐朽氣息的力量在繼續破壞他的傷口,誓要将他置于死地。
季博瀚不敢想,要是這一刀落在他家小兔子身上會怎麽樣,她那麽弱小,那麽嬌柔,還怕疼又愛哭的,受了傷,肯定會疼得一直哭的,而他最不想看到她哭了。
此時唯一慶幸自己及時為她擋下這一擊,就算沒了這條命,也無所謂。
反正他這個早該死的人,這短暫的一生也不過是意外偷來的罷了。
“快!灰狼倒了,将這個女人解決掉,她的號牌就都是我們的了。”有誰在叫嚣。
“哈哈哈……我都打聽過了,這個女人足足藏了上千塊號牌,将她抓起來拷問出號牌的下落,那些號牌就都歸我們了!”有誰在得意。
“留下人意外太多,還是将她解決掉比較省事,號牌可以事後再找,那麽多號牌,攜帶不便,肯定就在這附近而已。”有誰在算計。
……
懷中的灰狼氣息越發微弱,歐陽靜低垂着頭,神情隐匿于陰影支走,周身隐隐透出一股不祥之氣,暴動……一觸即發!
“靜兒!”正在此時,一聲仿若源自于內心深處的呼喚響起,緊接着是無數的慘叫聲。
歐陽靜瞬間擡起頭,露出哭得淚流滿面的小臉,哽咽地委屈出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