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被壓在天敵身下是一種什麽感覺？
歐陽靜想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世人，那種感覺， 很絕望， 絕望到令人瘋狂的程度。
她能感到自己的背脊如同小獸受到威脅一般， 根根汗毛都炸了起來，若是她是一只貓兒，此時定然是拱起了背脊， 做出了戒備姿态。
可她不是，所以只能戰戰兢兢地卷縮在男人身上， 可憐兮兮地瞪着他，妄圖博取絲絲同情，使其放過自己。
“別…別吃我。”歐陽靜小小聲地呢喃， 雙目直直地瞪視着季博瀚。
在她所看不到的視角， 她的雙眸因極度的恐懼，而呈現出了一片詭異的灰白色彩， 如同死靈一般的眼眸， 無端地為她清麗嬌媚的容顏平添幾分鬼魅之美。
歐陽靜看不到自己眼眸的變化，可壓在她身上的季博瀚卻看了個真真切切，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歐陽靜的雙眼看， 不知在思索着什麽。
半響，他幹脆又付下身去，伸手抱住歐陽靜僵硬的嬌小身軀，将頭埋在她的香氣四溢的脖頸間， 又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仿若吸食五石散一般， 沉醉不已。
沒想到她都如此求饒了這個男人還不放過她，歐陽靜心中一時生恨，猛地用力掙紮起來，卻不知觸碰到了哪裏，耳邊驟然聽到了一聲壓抑的悶哼聲，她動作一停，突然想起這個人身上似乎有傷。
仿若突然發現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歐陽娴小心翼翼地又伸指碰了碰季博瀚肩頭上的傷口，不出意外地染了滿手血腥，也再次感受到了身上之人身軀的緊繃。
像是突然得到了談判的籌碼一般，有了些許底氣的歐陽靜逐漸冷靜下來，她試着推了推季博瀚。
沒推動，算了，先暫時放棄将這個人弄開。
“我可以幫你治療，你別吃我，好不好？”小心翼翼地開口，打着商量般的話語還是透出幾分怯意，可到底她還是敢鼓起勇氣跟對方談判了。
“……”對方沒回答。
歐陽靜等了一會兒之後，見季博瀚沒反應，心底有點沒底，可想想自己此時的處境，到底還是再次開口道：“你的傷口上有惡鬼的鬼氣，若是不及時驅除，是很難愈合的，再讓血這麽流下去，不死也重傷。”
她以為對方不知其中利害，所以認真地給人解釋着，卻不知這副乖巧又擔憂的小模樣竟是一下子就觸動了季博瀚那顆萬年寒冰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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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的悸動令他癡迷于食物的動作停了下來，沉吟半響，他突然将薄唇湊近歐陽靜耳邊道：“你乖一點，我就聞聞，不吃你。”
低沉又透着幾分磁性的嗓音在自己耳邊回響，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朵上，有點癢癢的酥酥的，但是這話語中所透出的意思卻令歐陽靜松了口氣。
“嗯。”她小小聲地應答了一下。
只要不吃自己，什麽事都好商量，更何況對方只是要聞聞而已，他愛怎麽聞就怎麽聞，反正她也不會少塊肉。
自覺跟季博瀚達成協議了，歐陽靜也遵守自己的諾言，将白嫩的小手覆蓋在他被惡鬼抓傷的肩頭，溫和的善之鬼力透過掌心融入對方傷口，在驅散其上所凝聚的惡鬼之力的同時，也在快速地治愈着猙獰的傷口。
肉眼可見的，季博瀚肩頭之上的傷開始飛快地愈合，緊緊不過幾息的功夫，原本深可見骨的黑紅裂口竟是恢複如初，在光滑緊致的小麥色皮膚之上，仿若從未受過一絲傷。
驚異的神色僅僅只是閃現了一瞬間，下一秒，季博瀚臉上的神情就立刻收斂，再次化為一片面無表情的冷漠之色，可只有他自己心底清楚，剛剛自身傷口愈合的過程中，他究竟收到了怎樣的沖擊。
而且，他也察覺到，真正吸引自己的氣味從何而來。
那是對方的力量之源，雖然此時的他還不知那力量是什麽，但本能告訴他，這是一份極為誘／人的食物。
只要吃掉她，他就能獲得莫大的好處！
甚至于還能沖破……
沖破什麽？
一絲疑惑萦繞心尖，可當季博瀚擡頭見到歐陽靜寫滿了害怕的小臉之時，到底還是記起了幾□□為人的道德良知。
吃人是不對的，所以這個人他不能吃。
不過雖然不能吃，但是今後有事沒事過來聞個味解解饞的話，總是可以的吧？
順便……
從少女身上爬起身，季博瀚毫不避諱地當着對方的面，将自己的上衣脫了個精光，只餘下一條亵褲還能勉強遮體。
“你……你幹什麽？”歐陽靜被季博瀚此舉吓得連忙雙手捂眼，顫着聲兒質問道。
可那嬌軟甜膩的小嗓音，因為先前殘留的恐懼感而不敢大聲說話的語氣，真的沒啥威吓力，甚至還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某種欲／望。
被人當着自己的面脫衣服，歐陽靜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就算是她當初差點被人侮辱的時候，那也是人家扒她衣物，而不是她看人身體啊！
心底又羞又氣，歐陽靜覺得這睿王怕不是來克她的吧，怎地每回遇到他，自己都得被吓個好幾回，還讓不然鬼開心過日子了？
季博瀚沒搭理歐陽靜的羞澀舉動，徑直将衣服随手丢在床上之後，便大馬金刀地坐在歐陽靜身旁，沉聲道：“療傷。”
“……？”沉默一會，歐陽靜這才反應過來季博瀚話語中的意思。
她忍着羞澀，睜開雙眼看相他赤／裸的精壯上身。
她沒見過其他男子的身軀，也不知道這季博瀚的身子究竟算不算好看，但在她看來，還是挺順眼的。
只見那精壯的身軀之上覆蓋着一層堅硬的肌肉，特別是男人腹部那六塊形狀分明的腹肌，更是性／感得要命。可惜此刻那身子上遍布了許多傷口，有新有舊，其中更是有一條長長的猙獰傷痕，從對方的胸膛直直地橫穿到腰腹，破壞了這具身軀的美感的同時，也令人見之心生懼意。
這條傷痕一看便知乃是不久前的新傷，只因上頭那還未完全結痂，甚至還微微有些往外滲血的裂縫，明明白白地向歐陽靜昭示了其當初究竟有多麽兇險。
多年的醫者經驗，讓歐陽靜能輕易看出，若是當初那下刀之人再多用一分力，她此時也就不用在此地膽戰心驚地面對這只可怕的大灰狼了。
突然有點小遺憾呢。
好吧，感嘆歸感嘆，遇到傷者，歐陽靜還是第一反應就是摒棄雜念，專心為對方療傷。
誰讓她好事做多了，已然習慣成自然了，見到有困難之人，只要那人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輩，不論是出于本身心善亦或者修煉需要，歐陽靜都是會出手相助的。
這麽多的傷，還是新傷舊傷全都疊加在一起，已然不适合一個個地慢慢醫治了。
歐陽靜索性直接對着季博瀚伸出雙手，蓬勃的善鬼之力蘊含着勃勃生機，從她的雙手間噴湧而出，将季博瀚瞬間籠罩其中。
季博瀚能感覺到，周身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包裹在內，這股宛若嬰孩回到母親腹中的舒适之感，令他差點低嘆出聲。
垂眸一看，身上的傷口果然正在不斷地消失，亦或者說是痊愈了，除了外傷之外，還有他出征多年所受的那些內傷與隐藏體內深處的暗傷，全都被這股力量給尋找出來，溫柔地将其治愈。
随着治愈之力的不斷深入，一股股誘人的香氣也不斷地萦繞在季博瀚鼻前，誘／惑着他，令他情不自禁地産生了吞噬的本能。
“碰！”突然睜大眼，瞳孔一陣劇烈地收縮。
季博瀚能清晰地感應到，剛剛……似乎有什麽潛藏在他體內深處的東西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讓他體內産生劇痛的同時，心跳也跟着停頓了瞬間。
痛楚只是一瞬間的事，來得快，去得也快，還不等季博瀚去捕捉那一絲痛苦的來源，那邊正在給他療傷的歐陽靜就已經被吓得收回了手，又卷縮到床角裏去了。
眼睜睜看着季博瀚身上突然冒出一股恐怖霸道的魔氣，歐陽靜差點沒再次被吓暈，即便如此，她也怕得再次遠遠躲開，絲毫不願靠近季博瀚分毫。
沒想到，這個……這個人，居然是個魔族！
且從其不慎溢散而出的這點魔氣的氣息來看，其身份在魔族之中也定然不低，少說也是個魔将級別的人物。
這種存在，也就她姐妹聯手能跟人家打個平手了，甚至還略有不如。
但魔族可是他們善鬼的天敵啊！
傳聞善鬼之于魔族來說，那就是萬年人參果之于人族修士，吃了就能平地飛升的大補之物啊！
雖然實際效果沒那麽誇張，但歐陽靜知曉，其實相差不遠的。
且與作惡的鬼怪之流一樣，魔族生性好戰，手下亡魂不知凡幾，那身上的腥紅業障簡直厚得能将天際染紅，所以在渡雷劫之時，他們就跟在渡死劫差不多了。
而吃了善鬼，除了能令其血脈精純，功力大增之外，也還有能借助善鬼身上功德為其抵消業障的作用。
如此一來，得知季博瀚身份的歐陽靜，怎麽可能會不害怕？
“姐……姐姐！”再也忍不住，眼見着季博瀚還想靠近自己，歐陽靜驚恐地失聲尖叫。
因為恐懼而變得尖利刺耳的聲音借由神識的推動，遠遠地傳播而出，遍布整個天陽城。
只要歐陽娴還在天陽城內，就一定能聽得到妹妹的呼救聲。
事實上，本就沒走遠的歐陽娴确實聽到了妹妹的呼喚，也從中感受到了其此刻的深深恐懼。
顧不上與小皇帝糾纏，歐陽娴瞬間飛奔至睿王寝殿之外，狠狠地一腳将那緊閉的大門踹開。
一眼看清屋內情景，歐陽娴氣得臉色都青了，“住手！你要對靜兒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