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chapter 6
“本車開往立海大附中,前方到站終點站立海大附中,請下車的乘客帶好随身物品,切勿遺漏。”
周六下午,上杉坐在公交車的後座,車廂內只有空蕩蕩的幾人,車窗半開,海水的淡淡的鹹腥氣息夾雜在風中。
立海大附中近海,從校門口出去走過一段長坡道後就能看到廣闊的一覽無遺的大海,臨海的主幹道路上有軌電車時不時的通行而過,沿着海岸線騎車的人不在少數。
海邊路上有多條通往沙灘的路,若是再往前走地勢漸高,有處高臺适合觀海,也有小路的樓梯引人前往大海。這附近的海礁石不高且寬,時而有人會向上攀登,感受海浪撲打在礁石底部的餘勢。
站在立海大校門前靜心凝氣時,似乎也能聽到海浪翻湧的聲音。
上杉還是第一次進到立海大的校園內部,校內場地要比青學更大些,規劃更加方正,多種植松柏,校門左轉就是網球場,隐隐傳來擊球聲。
椎名佑介的電話遲遲沒接通,估計是還在練習,她朝着立海大的網球場地走去。
立海大正在進行集體訓練,場內也有像青學一般的移動白板。上杉站在臺階上努力辨認了下,深蹲50次,後屈腿100次,提蹱訓練2分鐘,仰卧起坐50個做3組,俯卧撐40個做3組……
難怪連續拿下兩屆全國大賽的冠軍呢,這練習量……
立海大似乎是全周的出勤訓練。青學網球部在沒有大型比賽時,基本一周能有三天的休息,不過等預選賽結束,正式到了都大賽時期,除了周四下午定休外,恐怕其餘時間都被練習填滿了。
“你在找誰嗎?”
背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上杉一跳,她回過頭,站在她身後的正是立海大網球部的副部長,真田弦一郎,沒有戴帽子,表情肅冷。
上杉沒有刺探敵情被抓包的心虛,所言完全真情實感,“第一次來,參觀下制霸全國的立海大網球部。”
“有什麽感覺?”
上杉的表情突然有些古怪,但還是回答了,“練習量很大。”
“這只是非正選的訓練量。”
……很好,回去就和龍崎教練說,給正選加訓練量。
“立海大果然很厲害啊。”上杉裝作不經意地問他,“說起來,爺爺怎麽樣?”
她沒錯過真田弦一郎一瞬間的怔愣表情,“果然,你不是真田君啊,或許,你是那個仁王君?”
“piyo。”仁王摘下頭套,甩了甩頭發,銀藍色的頭發有幾根不乖順地翹起來,他拉長聲音,“被看穿了啊,難得扮一次他還撞上了熟人。”
上杉糾正關于熟人的說法,“只是先前在劍道場見過幾次。”
椎名佑介是在真田家的劍道場學習劍道的。上杉小學時擊劍學的還不錯,但對沒怎麽了解過劍道,因此她出于好奇有幾個周末跟着椎名去過劍道場看練習。真田弦一郎的水平高衆人一截,他通常只和更高階的對手在另一塊區域練習,因此他們不過是打過照面的關系。
“那你怎麽認出來的?又怎麽知道的我。”
“一種感覺?感覺真田君是會說部活時間謝絕參觀的人,也不會問我參觀完有什麽感受……”
上杉手插進外套口袋裏,“聽說立海大網球部的正選仁王雅治君,十句話裏有九句是假的,剩下一句還是編的,相處起來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椎名佑介和仁王雅治、丸井文太是同班同學,他對于這兩人也還算了解,偶爾在提及學校生活時會帶過幾句。
有那麽句話是,不要和你身邊的人吐槽仁王雅治,因為你不知道,那是不是本人……
“這個評價似乎是來自認識我的人。”仁王可沒覺得自己的名氣大到了外校去,但他喜歡這個評價。
“bingo。”上杉肯定他的猜測,她注意到球場裏有些人頻頻看向這邊,提醒他,“話說回來,仁王君不去訓練嗎?要是被真田君知道了,一定會被說太松懈了,還要加倍練習什麽的…”
至少她去參觀的那兩天,椎名老是被罵太松懈了。于是她只能去外場溜達,好在真田家的劍道場的庭院布局也頗有風格,打發起時間來很快。
這确實是真田的作風沒錯,但是比起加倍的練習他更想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是和他相處後得出的評價,如果不是網球部的人…
上杉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幾聲,明顯是來訊提示音,她看了眼備注,是椎名佑介。他結束了訓練,正在詢問她的具體位置,上杉直接共享了自己的定位。
仁王仍舊在悶頭思考,他大概能猜出範圍,不過很難知道具體是誰。為了避免耽誤他的訓練,她将聯系人備注遞到他眼前,直接向他揭秘,“關于你的評價是他告訴我的。”
仁王露出了然的神色,“椎名啊…”
“仁王,你還要聊到什麽時候?”
上杉看向出現在網球場的門的人,他身高應該有一米八,頭發柔順齊整,他閉着眼,從他的表情裏很難判斷出是否有什麽不悅的信息。
他就是立海大的三巨頭之一,柳蓮二。
上杉垂眼收回視線,那部長幸村精市呢?她好像沒有看到鳶尾藍發色的人。
仁王無法忽視柳言語裏的不滿和警告,但姿态仍舊是輕松悠閑游刃有餘的模樣,既然已經知道會被罰,不如任性地做完自我介紹,“仁王雅治,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上杉伊鶴,認識你很高興。”
在仁王被罰雙倍練習時,上杉和椎名正沿着海岸線向前走去。
海浪擊拍岸邊的聲音很大,卷湧到岸邊時濺出潔白的水花,起風的海面波光粼粼,海鷗在自由地飛翔。
“你很進入網球部經理的角色了啊,一來就直奔網球場。”
“準确的說,是網球場離得夠近,誰知道體育館在哪裏啊,你電話又打不通。”
“我被甩了。”
“啊?”突如其來的剖白讓上杉感覺口袋裏提前預定的東京迪士尼樂園和海洋樂園的門票燙手,原本想要當做生日禮物送出去,不曾想正主在生日前夕慘遭分手。她将頭發攏起紮成低馬尾,“那游樂園門票我留着自己玩了。”
椎名佑介失語地看了眼她,“送給我你還要收回去?”
上杉拐進一旁的小賣店,買了根嘎哩嘎哩君棒冰,利索地拆開外包裝,“你一個人去玩很怪。”
“誰說我一個人去玩,帶上你不就好了。”椎名皺起眉頭,“感冒不是沒好全嗎,被老爸老媽知道我看着你吃冰棍非要停掉我一個月的零花錢不可。”
“你哪來的時間去玩?吃冰棍這事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上杉将冰棍咬的嘎吱脆,完全沒有牙齒被冰洞刺激的酸疼感,“不過你的初戀,兩個星期就結束了?”
椎名奪過她的冰棍,“吃一口過過瘾就行了。”
“啊?”上杉示意他把冰棍拿回來,“你惱羞成怒嗎?”
“我惱羞成怒個鬼啊。”椎名想了想,“本來也沒多喜歡。”頂多有點失落。
上杉拿回冰棍,“沒多喜歡你還答應?是認識的人?”
“嗯,拉拉隊隊長,很多人起哄,就想着交往試試吧。”
“那為什麽分手?”
“她說‘比起我,感覺籃球更能吸引椎名君的注意,好像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椎名君和籃球之間的第三者。椎名君應該感覺很不自在吧,最近午休去練習的頻率也變得很高,周末也永遠沒空…’就是這樣。”
居然原模原樣地背出來了……這不是在意得很嗎?
上杉知道椎名的周末安排,除了籃球的練習,還有常規的劍道練習,要練鋼琴,學習經營課程,之前說的那家湘南菜做的很好吃的店他壓根沒帶她去吃,因為沒時間,她問道, “上周末不是說去約會了嗎?”
“嗯,去體育館打籃球。”
上杉拍了拍椎名的肩膀,“完全能理解你為什麽被甩了,我很支持那個女生的決定。”
“哈?”
上杉沒有中再來一根,有些遺憾地将冰棍棒丢進了垃圾桶。“你對她也太不認真了。”
“可她就是因為我打籃球才被吸引的啊。”
上杉看着遠處的海鷗飛掠過海面,盤旋于天際,“你沒聽出來嗎,她想要沒有籃球參與的二人的相處時間,你不能總讓她陪你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吧,居然還帶她去體育館看你打籃球…”
“你真厲害…”
椎名佑介聽出她的陰陽怪氣,“那怎麽辦?”
“不是說沒多大喜歡嗎?”上杉從口袋裏拿出四張門票,“看看能不能補救吧。”
椎名貼身放進口袋裏,從善如流地請教, “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上杉有些無語,她戀愛經驗半毛錢都沒有,椎名佑介還真敢真把她當軍師。
“少來煩姐。”
椎名咬了咬牙,“比我還小2個月的家夥…”
兩人趴在海邊沿路的欄杆上看日落,椎名突然開口,“對了,真田老爺子托我問你想不想去學劍道?”
“你是不是還漏了半句?”
椎名補充上,“學了兩年柔道也學夠了吧?”
上杉就知道。真田弦右衛門有時也會來東京找手冢國一下棋,有時是在手冢家,有時是去柔道場。真田弦右衛門對上杉參觀劍道場有印象,因此當初一眼就認出來在柔道場練習的她。他和手冢國一老鬥,因此老也想把她拐過來學劍道……
“我倒也沒那麽想去接受真田君的鐵拳制裁。”她知道真田現在偶爾也會帶帶新入門的人練習。
“他倒也不會對女生動手,頂多說說你太松懈。”椎名看着欄杆底下堆積的人造方塊石頭,“而且真田現在忙着管理網球部,你去劍道場也見不到他的?”
“嗯?部長不管?”
“我說青學的網球部經理,你的情報搜集也太差了…”
上杉倒也沒反駁,反正青學還有乾這個數據狂人,自己一人就可以包攬所有情報搜集,“嗯,那你作為我在立海大的唯一人脈,能和我說說了吧?”
“幸村君在去年十月因為無故暈倒在車站被緊急送去醫院,被檢查出患有罕見病症,已經很久沒有參與網球部的活動了。”
“學校也沒來?”
“嗯,一直在住院,應該是在東京的某家綜合病院。”
“可惜了。”在連續兩屆獲得全國優勝的網球部當部長,他的實力得有多麽強悍。
“部長缺位,真田的壓力也大。”聽說他鐵拳制裁切原的頻率越來越高了,如果說整個網球部還有敢和真田嗆一嗆聲的,大概也只有仁王雅治了。
“難怪…”感覺真田都有些滄桑了。
“話說回來,真不去學劍道?你周六的書法課不是結束了嗎,時間段剛好空出來,而且柔道又是在周中的晚上,也不沖突。不過要拒絕的話自己去啊,我可不接受帶話。”
那幾回他帶話拒絕之後,那幾個周末他的練習量活生生多了兩倍,走路腿都發顫。
“劍道的防身技巧有柔道好麽…”上杉将下巴擱在小臂上,“我也沒什麽興趣。”
“那就不說這個了,說說你最近的生活。”
“還是老樣子。”
上學、放學、部活…像時鐘一樣有序且重複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