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在謝利爾說完這句話之後。
一直待在謝利爾口袋裏摸魚的胖烏鴉,動作麻溜的飛出來,以一種最完美的狀态停在了謝利爾的肩上。
阿萊爾盯着這只看起來不像是正經烏鴉的胖烏鴉,險些陷入了沉思:“它……能抵擋這些吸血蝙蝠?”
謝利爾戳了一下正在擺姿勢的胖烏鴉,順嘴回答:“能。”
聽到這話,胖烏鴉輕了輕嗓子。
其他幾人就看到這只烏鴉張開尖尖的喙,發出了一段頻率極其怪異的嘶叫。
然後這些已經張開翼翅、想對他們發起攻擊的吸血蝙蝠,頓時就像是見到了貓的老鼠,立刻收起翅膀,閉上眼睛,開始裝睡,一副時間倒退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景象。
看到這一幕的三個雇傭兵震驚了。
他們還是第一次從吸血蝙蝠這種暗黑生物身上,如此直觀的感受到一種認慫如縮頭烏龜般的态度轉變。
就連拉格倫的眼神,也變得分外複雜。
五人之中,唯有利森維恩始終平靜。
這其實也正常,利森維恩的情緒本就極其淡漠。他幾乎對所有事物,都無所謂喜歡,無所謂讨厭。
即使現在明白了自己對謝利爾的在意,但是他情緒的大多數起伏,也僅僅只是在與謝利爾相關的事情上。除開這些,他對外的态度,始終未曾發生過變化。
阿萊爾将臉湊向謝利爾肩上的胖烏鴉,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摸摸它嗎?”
他這話剛說完,就看到這只烏鴉對着謝利爾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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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萊爾一臉期待的看向謝利爾。
謝利爾替胖烏鴉轉述:“它說不可以。”
阿萊爾頓時失望的收回了視線,重新坐正了身體。
這處山洞很長,尼克劃船的速度比正常速度還要快上許多。然而即使是這樣,也差不多用了半個小時,才在正前方看到了出去的洞口。
小船越靠近洞口,光亮也越來越強。
突然羅拉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有些驚愕的說道:“水是黑色的!”
阿萊爾、尼克以及拉格倫紛紛看向水面。
阿萊爾诶了一聲:“确實是黑色的!”
利森維恩平靜的說道:“進山洞之後,水的顏色就一直在變化。”
他們距離這個出口越近,水的顏色就越深越暗。
阿萊爾向謝利爾求證:“是這樣的嗎?”
謝利爾:“是。”
其他人聽到謝利爾的肯定,看向利森維恩的眼神裏也變得越發複雜。
強者之所以會成為強者,那必然有着遠高于旁人的實力,而除此之外,洞察力和敏銳度也絕非常人能比。
就像這水的顏色。
他們因為山洞裏的光線很昏暗,再加上那個時候的注意力都在吸血蝙蝠上了,所以沒有察覺到這下方的水流,也在随着他們移動的距離,慢慢變化着顏色。
但是其實并沒有那麽多理由和借口。
因為同樣的情況,利森維恩在第一時間就察覺了。
如果是真正的逆境之地,如果水面的變化伴随着極致的危險,他們這會兒恐怕已經喪了命。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一種差距。
謝利爾的目光掃向這四人,随後又瞥了眼坐在自己身側的利森維恩。洞內與洞外交替的光線落在他的身上,襯得他側臉的輪廓有一種利落分明的冷峻。
這種冷峻裏,透着凜然的壓迫和隐隐的距離感。他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一句簡單陳述,把其他四人都幹沉默了。
又或者說是意識到了,但不在意。
想到這,有一句話突然在謝利爾的腦海裏浮現……
嗯,就是這句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
在尼克将船劃出洞口後,謝利爾将視線轉向了前方。
入目的,是一片暗沉而死死的黑。
枯敗的老槐樹沒有樹葉與枝丫,樹幹也腐爛出大大小小的洞,形狀怪異的黑色藤蔓,纏繞在這些參差不齊的樹幹上,空氣中散發着泥濘腐朽的微腥氣味。
陰森的鳥桀從遠處忽高忽低的響起。
岸邊全是灰雀與斑鸠的屍體,藏青色的蜘蛛正在窸窸窣窣啃食。
這時,那些纏繞在樹幹的藤蔓開始動了,它們變成一條條深灰色的毒蛇,順着樹幹開始往下爬動。
拉格倫看着這些由藤蔓變成的蛇,那斷了一截指節的手微微動了動,墨綠色的眼瞳裏浮現出銳利的冷光。
看着這神奇而詭異的一幕,阿萊爾目光閃了閃:“我們現在是已經進入無妄虛密林了?”
他這話剛說完,腐爛的槐樹洞裏,突然開始掉落黑色的粘稠液體。
這些液體冒着一股隐隐的黑煙,像是火山噴發的岩漿,但是速度卻比岩漿的速度快了百倍不止。
它們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流淌着,不過幾秒的時間,就追上了那些已經爬得很遠的毒蛇,将這些毒蛇全部包裹。
又是短短幾秒的時間,毒蛇被這些粘漿徹底凝固,被拖拽回樹幹,再次變成了藤蔓。
阿萊爾看得瞠目:“太神奇了。”
确實挺神奇。
藤蔓變成毒蛇,毒蛇又變成藤蔓。
藤蔓,毒蛇。
形成了一種周而複始的閉環。
謝利爾作為擁有全知能力的魔鏡,雖然早就知道這些,但是腦海裏知道和實際看到,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看文字和看影像的區別。
這時,羅拉突然指着一團從樹幹後飄出來的黑影:“那是什麽!”
這團黑影就像是一個高大的人影懸浮在半空中,看不到臉,看不到身體,周身萦繞着黑色的霧氣。
放在這陰氣深深的環境裏,就像是一個鬼影在飄乎,看得人頭皮發麻。
謝利爾看着這團黑影道:“裏面其實是吸血蝙蝠,就和我們在山洞裏遇到那種是一樣的。”
阿萊爾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下一秒,他的目光精準鎖定到停在謝利爾肩膀上的胖烏鴉。
“……既然是吸血蝙蝠的話……”
他嘴上喃喃,然後學着謝利爾在山洞時說的那句話,對着胖烏鴉說道:“小黑,該上班了。”
胖烏鴉沒鳥他。
難道是語氣太輕了?
這麽想着,阿萊爾嘴唇微動,又對着胖烏鴉重複了一遍:“小黑,該上班了!”這次他特意加重了語氣。
胖烏鴉對謝利爾吐槽:“他好像一個大傻子啊。”
這聲音聽到其他人的耳中,就是啞啞啞的烏鴉叫。
阿萊爾歪了歪頭,疑惑的發問:“我記得在山洞裏的時候,它不是這個聲音呀。”
他看了眼黑影。
這黑影還在往他們這邊漂,從樹幹後面出來的黑影也越來越多。
很顯然,這些黑影裏面的吸血蝙蝠,并沒有受到剛剛那個叫聲的影響。
他确認了,果然是這只烏鴉的發音不對。
于是不死心的阿萊爾,對着胖烏鴉發出了第三遍指令。
胖烏鴉依舊沒動,順帶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阿萊爾一愣:“它剛剛是不是翻我白眼了?”
羅拉忍住笑,點頭道:“好像是的。”
阿萊爾不信邪,将臉湊向胖烏鴉。
只是還沒靠近多少,胖烏鴉直接将腦袋轉到一邊,拒絕與他目光對視。
阿萊爾:“?”
胖烏鴉哼唧一聲,它是一個傲嬌的系統,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就能随意使喚它的。
謝利爾忍俊不禁的用手輕輕戳了戳胖烏鴉的腦袋:“行了,上班吧。”
胖烏鴉這才拍了拍翅膀,發出了和在山洞裏時一樣的嘶叫聲。
這些黑影裏面的吸血蝙蝠聽到這聲音,就像是受到驚吓一般,驀地散開,以極快的速度飛走了。
只是,這些吸血蝙蝠散開沒多久。
一群密密麻麻的毒蠍子,就朝着他們這邊爬來,它們踩着正在蠶食灰雀屍體的蜘蛛,停在兩側的水岸邊上,對着小船勾起了尾部的尖刺。
這是一種随時可以攻擊的姿态,但是它們又像是在觀察着什麽,并沒有飛起。
是的,飛起。
這些毒蠍子的背部長着細小的翅膀,體型很大,足有一個成年男性巴掌的大小。此刻,它們背部的翅膀只是微微張開,并沒有徹底舒展。
因為正在忌憚着什麽,所以沒有輕易進攻。
利森維恩看向手中的龍角。
“蠍子竟然還能長翅膀!”阿萊爾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感嘆聲。
“被它們咬中會怎樣?”
比起注意力全在蠍子翅膀上的阿萊爾,羅拉顯然更專注這些蠍子的毒性。
謝利爾回道:“會在五秒內死亡。”
阿萊爾瞳孔地震:“五秒!”
其他三人驚駭無比。
就連利森維恩的虹膜裏也浮現出一絲波動。
“不過不用擔心,”謝利爾指了指那些變成藤蔓的毒蛇:“可以以毒攻毒,只要能在毒發之前吃下一口蛇皮,就可以保住命。”
羅拉的額頭滲出了一絲細汗,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匕首:“這很難辦到吧。”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保證自己不被尾勾刺中。
謝利爾笑了笑:“放心,有龍角在手上,它們不敢攻擊。”
雖然謝利爾這麽說了,但是并沒有安慰到這幾人。
作為唯一一個到過無妄虛密林的人,拉格倫十分慶幸上一次他碰到只有藤蔓蛇,而沒有這些棘手的家夥。
也是這一刻。
拉格倫和其他三個雇傭兵,在心裏産生了同樣的想法。
無妄虛密林,不愧被稱為有去無回的死亡之地。如果這次沒有謝利爾,沒有這位無所不知的魔鏡,他們可能也會成為“有去無回”這其中的一員。
這麽一想後,幾人的心裏都很不平靜。
就連阿萊爾的話也變少了,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負責劃船的尼克加快了速度。
劃着劃着,四周就開始起霧。
一開始,還只是比較清透的、如同輕紗一樣的薄霧,之後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渾濁,最後幾乎到了一種一米開外,完全不可見的程度。
謝利爾看了看這些霧氣,對除利森維恩以外的其他四人說道:“把你們帶的防寒衣穿上吧。”
利森維恩是光明神靈魂的化身之一,就這一點,就注定了他的體質異于常人。就像是同樣的溫度,當其他人覺得很冷很冷的時候,他可能才會只感覺到一點涼意。
“在往前一段路,霧氣會漸漸變淡,不過溫度也會越來越低。”
聽到謝利爾這話,四人動作迅速的穿上防寒衣。
拉格倫在将拉鏈合上之後,看着謝利爾,下意識問道:“你不會冷嗎?”問完他就沉默了。
顯然是意識到自己似乎問出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謝利爾是魔鏡。
就算眼前這個黑發青年看着和他們一樣,本質上,到底和他們是不同的。
即使他在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僅僅只是在潛意識裏,把對方當成了那位常來甜品店的占星術士,那位喜歡和店長讨論美食的甜品愛好者。
謝利爾看拉格倫一眼:“我不會冷。”
說完這話,像是想到了什麽。
他指了指利森維恩的胸口,在利森維恩因為他的動作而看過來的時候,漂亮的金色狐貍眼微微上挑,帶着幾分狡黠的說道:“鏡子一直被利森維恩貼身放在胸口,所以我足夠暖和。”
謝利爾還特意加重了“貼身”這兩個字。
利森維恩微微一頓,一向表情寡淡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變化。
謝利爾注意到他的耳根竟然有些泛紅。
并不明顯,也很快散去。
但是還是被謝利爾捕捉到了。
謝利爾沒忍住輕輕笑起來。
他的音色本就十分好聽,悅耳的聲線像夏日蒼穹下微風拂過樹梢的輕響,此刻這略顯調侃意味的笑意在這朦胧的霧氣裏,被氤氲出一種淺而散的性感。
聽得幾人耳膜微癢。
拉格倫垂下眼眸,遮住了眸底的情緒。
阿萊爾和羅拉的耳朵也有些紅。
羅拉摸了下自己隐隐發燙的耳根,忍不住說道:“親愛的,求你別這樣笑,會容易讓人心緒不寧!”
阿萊爾非常贊同的猛點頭。
謝利爾的注意力并不在這兩人身上,他還專注着利森維恩剛剛耳朵紅了片刻的事。
看着嘴唇緊閉,一言不發的利森維恩,謝利爾沒打算就這麽放過他。他有些壞心眼的,故意将雙唇湊到利森維恩耳邊,壓低聲音緩緩說出一句:“你剛剛好像害羞了……”
雖然用的是“好像”這兩個字。
但其實謝利爾的語氣是篤定。
說到後最後,那微微拖長的尾音裏,明明不見任何挑逗的旖旎,卻因為過于撩人的音色,而平添出一種別樣的缱绻。
而那從唇隙之間所噴灑出來的氣息,在這霧色朦胧之中,萦繞到利森維恩的耳廓,傾瀉到利森維恩耳膜裏的時候,更是帶來了幾許輕微的癢。
利森維恩的眸光微閃,唇線克制得繃緊了。
謝利爾眼眸微彎,無聲笑了笑,坐直身子沒再逗他。
而這會兒,原本可見範圍只有一米的白霧,也漸漸有了稀淡的跡象。
與此同時,空氣中溫度也在一點點降低。
看着這些漸淡的白霧,拉格倫抿唇思索了幾秒,最終還是側過身,選擇直接問謝利爾:“不會有彩色的霧嗎?”
謝利爾回道:“有彩色的霧,不過不在我們走的這條路。”他擡眼,看向拉格倫,語氣不急不慢:“你之前走的那一條路,所看到的那些彩色薄霧,其實是蝴蝶的翅膀折射出的光。”
拉格倫聞言沉默了。
他想到在甜品店的時候,謝利爾每次都有認真聽他講關于無妄虛密林的冒險見聞。而明明這個人自己,才是那個對無妄虛密林最了解的存在。
他所講的,自己在無妄虛密林所遇到的那些,在這個全知的人面前,就像是滄海一粟,在一片浩瀚的汪洋之中顯得如此渺小。
而可笑的是,他曾經竟然還暗自竊喜過,竊喜過這個備受衆人喜歡的占星術士,對他的故事有些許偏愛。
竊喜着自己……有能吸引到對方的地方。
現在一想,曾經有那種竊喜之情的自己,還真是十分可笑。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中間隔着一層他永遠也不可能跨越的鴻溝。
他的那些故事,放到這個人面前,不過只是在班門弄斧。
想到這,拉格倫垂下眼,自嘲的笑了笑。
謝利爾看向他:“不是哦。”
拉格倫一愣:“什麽?”
謝利爾說道:“我還挺喜歡聽你講自己在無妄虛密林的冒險見聞。”
謝利爾的語氣很平淡,就是一種很直白的陳述,并沒有其他的意思。但就是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卻像是積石落進湖中,在拉格倫的心裏掀起巨大的浪花。
這一剎那間,一股很少有的喜悅充盈進他的心髒,帶來了一種非常奇異的暖流。
這時,彌漫在空氣中的霧氣最終全部溶化。
就像是迷霧散開,呈現出另一片廣袤無垠的天地。
映入幾人眼簾的,是一片無垢無瑕的白。
細碎的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的覆蓋在茂密的樹葉上,花朵上,青草上,如同一層銀白的紗衣。
謝利爾伸出手,一片純白的雪花落到他的指尖,然後很快消融,變成了幾許濕潤的水,将那細膩圓潤的指尖,浸染成一種有些晶瑩的白。
利森維恩盯着謝利爾的手,目光落到這透白無瑕的指尖,突然有一種想伸手去觸碰的沖動。
而下一秒,他的手微微一動,也确實付諸了行動。
只是他這擡起的手,終究還是慢了半秒,手指還沒觸碰到謝利爾的指尖,謝利爾就已經放下了手。
利森維恩嘴唇微抿,這一剎那間,他那琥珀色的深邃瞳仁裏,隐隐閃過了一抹名為遺憾的情緒。
謝利爾對其他四人說道:“下船吧,前面的河流已經結冰,不适合坐船。”
謝利爾這話一說完,四人利落下船,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如果說一開始,謝利爾還沒有從鏡子裏出現的時候,利森維恩是這個雇傭小隊裏的絕對決策者。
那麽從謝利爾出鏡子之後,整個小隊于無形之中,已經漸漸以謝利爾為主。
全知的魔鏡,無所不知的青年。
沒有誰會對他的話提出質疑。
利森維恩是刀,是所向披靡、淩厲不可抵抗的騎士之劍,謝利爾就是執劍的人。
他不需要打打殺殺,不需要沾染血腥,他只需要站在那裏,站在一切紛争與危險之外,雲淡風輕,也沒人會更沒人敢忽視。
羅拉凝視着謝利爾,眼眸裏溢着絕對的信任與服從:“我們現在該去哪裏?
謝利爾指了指正前方那露出尖端的高聳的松樹:“先到那棵松樹下。”
話落,像是想到了什麽,謝利爾又道:“你們自己應該都感覺到了,從進到無妄虛密林開始,就有一種沉重感在擠壓你們的行動。”
尼克點頭,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雖然還并不明顯,但是有所感覺。”不過這對于他們來說問題并不大,行動會變得遲緩,他們也會逐步适應。
阿萊爾對着謝利爾笑起來,少年的眉眼裏透着一種意氣風發,他很有自信的說道:“只要我們适應的夠快,變遲緩的速度就追不上我們。”
謝利爾眉梢微揚:“那就出發吧。”
阿萊爾立刻擡手:“遵命!”
那棵松樹的位置距離他們并不算遠。
走過去的路上,依舊是尼克走在最後面。
至于最前方的,原本是利森維恩一個人,現在多了個謝利爾。
細碎的雪花紛飛而落,利森維恩黑色的軍靴踩在純白的雪地裏,留下一個個腳印。
謝利爾走在他的身側,瞥了眼這沉如深潭的暗騎士,他周身那肅殺凜冽的氣息,與這片涼寒的雪地,形成了一種十分契合的冷,冷得孤傲而強悍。
謝利爾又想到即将要見到的另一個光明神化身,眼神裏也多了幾分興味。
七分鐘之後……
加上謝利爾的六人小隊走到了這棵松樹前。
足有五十米高的松樹像一把巨大的傘,碎雪落在松葉上,層層疊疊中透出了一種清冷又巍峨的美。
在這白雪皚皚間,樹的正下方,一個銀色長發的男人正背對着他們蹲在地上,像是在撿着什麽東西。
在他的右側,還放着一個精致的竹籃。
而他左側的地面上,生長着一大片淺棕色的蘑菇,這些蘑菇的花鼓中心,長着一只圓圓的眼睛,它們看着這個銀發男人,歡快的眨着眼睛。
阿萊爾的瞳孔再次地震,因為有些不确定所以說話都變得磕絆:“會眨眼睛的蘑……蘑菇?”
聽到他的聲音,原本正歡快看着銀發男人的蘑菇們,齊齊朝着謝利爾他們這邊看來。
這時,蹲在地上的銀發男人也站起身,轉向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