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邱秋有與秋冬如出一轍的好頭腦。
相較于陸星微和邱冬一心從軍, 邱秋小姑娘從小到大都表現出對整個世界極大的好奇心。
從某些方面來說, 邱秋與陶燃挺相似。興趣廣泛, 并且擅長鑽研。
陸星微沒想到，原來她還研究過人工智能。
如此堪比雪中送炭，陶燃正愁自己對人工智能的了解不足, 當即與邱秋探讨起來。
陸星微留在這裏也幫不上忙，于是幹脆将空間留給陶燃和邱秋，起身去進行日常巡視。
從德爾塔部隊經過的時候，艾丁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跟在她身後。
神色嚴肅地報告：“陸隊，凱德将軍對白長青的審訊, 有了重大發現。”
陸星微停下腳步：“說。”
“我們從白長青身上的人工智能截獲的消息中, 查到了一點特殊消息。最近這幾年裏, 有人在整合域外的太空海盜, 成立了海盜聯盟。聯盟主事者一共三人，代號分別是S、K、L，其中的K也就是你獲得的情報中自由傭兵團現任團長K。”
陸星微臉色冷下來。
古話說得好, 不怕流氓會打架, 就怕流氓有文化。
原本的域外太空海盜, 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雖然麻煩，但就像是蒼蠅，拿蒼蠅拍趕一趕也就跑了。
可要是真形成了組織聯盟，那事情恐怕就麻煩了。
“情報可信嗎？”
艾丁答：“你知道的, 一部情報處本職工作就是搞諜報的，凱德将軍是最好的諜報專家，審訊能力更是一流。可信度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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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其他信息嗎？關于那三個人的。”
“有，我已經将詳細報告發給你了，裏面沒有太多S和L的信息，但是K的信息有那麽一些。這個人大約七八十歲，在五年前的入侵事件之後，就突然出現，接手了自由傭兵團。據說這人野心很大，這些年來一直偷偷在地球上發展成員，人數規模已經比五年前擴大了二三十倍。”
在艾丁報告的時候，陸星微垂眸打量起資料中唯一的一張K的照片。
不是正面，僅僅只有一張露了一只眼的側面口罩照片。
照片裏的男人剃着最短的板寸頭，濃眉大眼，眼角微微下垂，深灰色的眼睛裏透着銳利與滄桑。
這是一只會讓人覺得印象深刻的眼睛。
陸星微對着照片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問：“從人口數據庫比對過嗎？”
“比對過，地球上所有登記在冊的身份裏沒有他的信息，他要麽是出生在域外，要麽就是地球上的黑戶。”
不可否認，太空海盜裏有很大一部分的人曾經是地球人，由于種種原因，選擇與蝗蟲為伍。
陸星微想，K的确是個狠角色。
才一個照面，就被他的人工智能發現了自己藏匿的蹤跡不說，最後還間接搭上了她的人工智能。
損失慘重。
一想到這裏她就心中窩火，忍不住将所有的帳都算在K一個人頭上。
不知何時抓在手裏的筆被她用力一捏，發出一聲凄慘的“喀拉”聲，立刻壽終正寝。
特麽合金都掰彎了？
一旁艾丁瞄見此筆慘狀，不動聲色地朝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桃桃忽然提示有一通來自地面的通訊。
陸星微随意掃了一眼，正打算無視，卻發現居然是聯盟總秘書長發來的。
陶劍校長！
她頓時站直了。
艾丁也看到了這個名字，于是朝陸星微點點頭，趁機轉身趕緊溜。
陶校長怎麽會給她打電話？
當年還在第一軍校的時候，她算是陶校長的直系弟子，很多戰術課程都是由陶校長親自授課，也帶着她參與了很多聯盟機密任務，令她在短短五年裏快速地成長起來。
她對陶校長，一向敬重愛戴。
雖然畢業之後，幾乎不怎麽聯系，但從上尉開始她每一次晉升，他都會親自到場祝賀，也算是看着她在太空軍裏一步步成長起來了。
所以，陸星微直覺認為陶劍必然是遇到了什麽大事，否則絕不會突然找上她。
前後不過兩秒的時間裏，陸星微腦海中已經閃過很多念頭，随後她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通訊。
“報……”
“兒砸！”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然後就是同時一愣。然後不約而同地望向終端上的通訊人名稱。
陸星微：“……？”
兒砸是什麽鬼？
陶劍：“……？？？”
怎麽突然冒出來個女人聲音？？？
兩個人陷入片刻詭異的沉默之後，仿佛抓住點靈光的陸星微默默出聲：“陶老師？我是陸星微。”
一時之間，一向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陶秘書長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幹笑半天：“啊，小陸啊。那個……我可能是打錯了。”
“……大概是沒打錯。”陸星微簡單解釋了一下原因，“您是要找陶燃是吧？”
由于陶燃給了她最高權限，因此桃桃會自動判斷她擁有陶燃的全部權限，當然包括通訊權。
陶劍尴尬地咳了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在得意門生面前毀了形象：“嗯，對。”
陸星微再次默默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胸腔氧氣快要不足了。
“您與陶燃……是父子關系？”
此時她聲音聽起來有多淡定，內心就有多麽不淡定。
靠，說好的沒錢沒背景沒前途呢？
當初那個相親對象說得朗朗上口的，怎麽沒聽陶燃反駁半句！害得她一直以為陶燃家境很普通！
原來搞半天他居然是陶校長的兒子！
完蛋了，談個戀愛談到恩師家裏去了——
她感覺自己要被第一軍校那一群童心未泯的老頑童調侃一輩子了。
她現在退貨還來不來得及？
陸星微都開門見山了，陶劍當然也不好意思假裝不知道：“那個……聽說你和我家小燃在一起了？”
“……”陸星微深刻懷疑這個“聽說”似乎哪裏不太對。
好像她和陶燃一個小時之前才剛确立關系吧？
而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時間裏，陶燃和邱秋的通訊沒斷過，一直在讨論修複人工智能的課題，請問這個“聽說”是打哪裏聽說的？
但陸星微從來沒有質問長官的習慣，更不會向恩師撒謊。
她沉默兩秒後，鄭重地點點頭。
“……是的。”
“真的？”
陸星微：“……真的啊。”
陶劍忍不住驚嘆：“我那個傻兒子哪來這麽好的福氣？”
聽她這麽鎮定坦然地承認了，陶劍忍不住露出會心的笑容。
他的這位得意門生與衆不同，美麗、堅強、冷靜、睿智、敏銳、固執。這麽多的氣質糅合在一起，成就了獨一無二的完美的陸星微。
即使畢業十年，她至今是陶劍最驕傲的學生。
但是陶劍在今天之前，從不覺得他那個樂觀過頭的兒子真能追到這麽一朵高嶺之花。
深思片刻後，陶劍說：“我向你們獻上最真摯的祝福。”
這算是得到父親的認可了。
陸星微心中沉甸甸的：“謝謝您。”
“不過啊，我這個兒子的性格比較樂觀外向，總是熱情過頭，經常想一出是一出的。如果将來他惹你生氣了，或是做了什麽令你傷心的事……”
陸星微默默表示同意前半句，她聽着陶劍的話，還以為他是要叮囑她對他兒子多多包容，可沒想到他下半句卻全然不是這個意思。
“……只管告訴我或是陶師母，我們來替你出氣。”
陸星微張了張嘴，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心頭不禁湧現幾分柔軟而甘甜的情緒。
她忽然有些明白陶燃的性格為什麽會這麽暖這麽熱情。或許只有這樣無限包容和溫暖的父母和家庭才能培養出他這樣的孩子來吧。
……
套間的房門打開又關上。
“你回來啦！”陶燃已經結束了與邱秋的通訊，正在捯饬人工智能。見她回來，擡起堆着甜笑的臉。
陸星微踩着一貫的步子走到沙發邊坐下，隔着一段距離默默瞥了陶燃一眼。
短短一個小時，邱秋知道了，連陶燃他爹也知道了。
說好的暫時不對外透露關系呢？
結果貌似還都是因為她的緣故透露出去的。她不禁陷入了反思。
陶燃全然不知道陸星微在憂慮什麽，他向她招招手，非常激動：“剛才跟邱秋聊完，我嘗試了一下，發現有點進展，你要不要聽？”
全神貫注的眉眼間，完全都是閃閃發亮的光芒。
陸星微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算了。
自從遇到了他，她的世界裏很多事情都失了控，還差這麽一兩件嗎？
她起身靠過去：“你發現什麽了？”
陶燃興奮地向她介紹：“我發現你的人工智能的資料庫很有可能還完好無損！”
陸星微一聽，驚訝地看他：“嗯？”
“我剛才按照軍方的隐藏程序查到一件事。你的人工智能上所有資料曾經從備用智能核中轉，不知道通過信號發到了哪裏，然後備用智能核上自動删除了資料。也就是說，這不是你真正的備用智能核，如果我能夠破解那個信號來源，或許就能找到它，然後幫你重建人工智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