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升仙宴:四
第59章 升仙宴:四
有樓逝之領頭,一群年輕的修士齊奏驚鴻,雖比不上司南與妙星玄的合作,但也勉強能與樓詩的蒼神太一相比。
一曲畢,在場衆人皆歡喜,齊齊拍掌慶賀。
星北鬥作為東道主,鼓着掌興高采烈道:“樓詩小友一曲蒼神太一,獻神之曲,聽得人心潮澎湃。”
“逝之師妹與衆道人齊奏驚鴻,歡慶之情,鼓舞人心。”
“再加上神君雲中禪道,今日我萬器宗蓬荜生輝。”
她鼓着掌起身,滿含笑意:“有此三曲,此次我萬器宗舉辦的升仙宴,必将萬古留名。”
“我宣布,驚鴻曲落,逐鹿宴開!”
星北鬥話音落下,從納戒中取出一柄靈器,朝空中擲去:“此乃咫尺天涯尺!每揮一次,可縮地千裏!”
“以此尺,開鹿鳴之宴!”
咫尺天涯尺一揮出,直朝殿外飛去。
端坐在大殿之外的李飛宇見到此尺,立即飛身躍起:“既然是師祖的靈寶,那我就先搶一步了。”
他手還未碰到這枚尺子,蘆葦盈就一錘砸來:“看錘!走你!”
蘆葦盈一錘砸向李飛宇,逼得他倒退一步,而後猛地朝他砸去。
陸飛霜從她身後躍出,直接朝這尺子奪去。
眼見這尺子就要落入她手中,君飛雲一劍西來:“如此好物,豈能又歸你萬器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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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們,大方點,讓讓我們這些窮劍修嘛。”
殿中的大乘修士,見這群年輕小孩争得熱鬧,紛紛從納戒中取出自己的靈寶,朝空中擲去。
寶物一多,争奪的人也就越多。
就連蘇濟世也忍不住湊了個熱鬧,朝空中抛了個藥盒子。
她也不說是什麽,只是她的盒子一出,至少十幾處争奪立馬有了結果,紛紛朝她的東西奔去。
場上的修士打得熱鬧,年輕一輩裏,也只有妙星玄,碧潮生還有小龍女端坐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司妙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望着上方正在與司南說話的妙星玄,輕輕開口:“星玄師侄……”
妙星玄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司南身上,但也有在留意周邊人。
聽到司妙聖喚她,連忙回眸,含笑道:“怎麽了,司師叔?”
司妙聖是妙行川的追随者,先前的經歷,讓妙星玄對她有不少好感。只是今日不知為何,妙星玄總覺得自己好似在被對方刁難。
司妙聖抿了一口酒,望着妙星玄,笑着道:“先前在劍宗逐鹿宴上,你與潮生師侄二人擊退群雄,奪得冠首。”
“今日為何不再下場啊?”
是覺得在場之人,無一人是你的對手嗎?
她話雖未說出口,但所有人都聽出了她的未竟之意。
尤其是妙星玄,隐隐約約覺得自己被紮了一下。
是錯覺嗎?這個司師叔,對她好像有些不友善。
可司妙聖臉上帶着笑,一派溫和,瞧着很是友好,沒有半分惡意。
妙星玄只以為自己是多想了。
她斂了笑,很是端正道:“在場的師姐師妹各顯神通,我觀賞都來不及呢。”
“再加上我性子膽怯憊懶,上回若不是師父出了鳳鳴戒,我也是不敢出手的。”
她跟在司南身邊多年,學得最好的一點,就是如何避世。
以她的實力,又說了一些自謙的話,旁人也不好再為難她。
司妙聖本想激她一激,可怕自己說多了,會露出馬腳。
妙星玄不似妙行川這種自小要什麽有什麽的天之驕女,她天性多疑,比妙行川更有戒備心。
司妙聖只好莞爾一笑,裝出一副慈祥的模樣:“也是,陪你師父多看看也好。”
她這般說着,将目光落在了碧潮生身上,好似随意打了個招呼:“潮生師侄……”
碧潮生正一杯接着一杯,悶頭喝悶酒,聽到有人喚她,茫然地擡起頭:“嗯……”
她此時喝多了酒,雙目迷茫,白皙的小臉漲紅。
司妙聖佯裝一驚,很是詫異道:“看來萬器宗的酒很好喝啊,潮生師侄都喝紅了臉。”
她一開口,四周聽到的衆人都朝碧潮生看去。
就連妙星玄也微微側身,看向了碧潮生。
碧潮生擡眸,對上妙星玄的眼神,眼眶一下就泛了紅。
妙星玄望着她的眼,怔在了原地。
她二人眼神對峙着,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她們之間流動。
司妙聖瞧出端倪,剛想說些什麽,碧滄海卻呵呵一笑,拂袖道:“這孩子愛吃甜酒,萬器宗釀的果酒又是天下一絕,就忍不住喝多了點。”
碧滄海一面解釋,一面轉身去掐碧潮生的臉,很是慈愛道:“別喝了,都喝成猴屁股了。”
“平日裏也沒見你這麽淘氣,怎麽一出門就高興得沒影。喝點猴兒酒,就高興成猴兒樣了。”
她這一捏用了點靈力,催發掉碧潮生腦子裏的酒意。
碧潮生酒力剛過,羞愧之心湧了上來,只覺得異常難堪。
她連忙拱手,對碧滄海恭恭敬敬道:“母親說的是,再也不貪杯了。”
端坐在碧滄海身旁的江朝轉身對伺候的小道童道:“煩請這位萬器宗小友去取一點酸汁來,她喝點酸汁就好了。“
小道童道:“是。”
她一家三口解決了這事,半分沒讓人借題發揮。
碧潮生好生羞赧,擡眸朝妙星玄看去。
這時妙星玄早已轉了眼,正給司南倒了一杯酒,朝她捧去。
殿內人聲鼎沸,四處都是搶奪靈寶的小修士。
歡聲笑語裏,她專注着神識,聽那少女捧着酒啓唇,笑着開口,滿心滿眼都是司南:“師父啊……”
“聽說這酒比猴兒酒還甜,你也喝點嘛。”
好嬌嗔的語氣,碧潮生與她在船上共渡七日,合過那麽多的曲子,出生入死,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也從未聽過這樣的話語。
她愛她師父,滿心滿眼。
至於她師父……
碧潮生凝眸,望着司南輕輕挑眉,俯身就着妙星玄的手低頭抿了一口。
那酒還未在味蕾散開,她垂眸望着少女亮晶晶眼,在她的滿目期待中,隐約答了一句:“是挺好的。”
碧潮生的眼一瞬就模糊了。
她的師父為她失去命鼎,從不放棄她,在她瀕死時寧願神堕也要回到她身邊。
自然也就如這句話這般,是個頂頂好的人。
碧潮生眼中的水意被母親所感,沒一會,母親威嚴的聲音在她識海中響起:“将你的淚擦擦,莫要在這樣的場合裏,為你的救命恩人平添波瀾。”
司南以一己之力聯合天道滅殺情魔,哪怕妙星玄傷了在場的許多年輕修士,可天下降下甘霖後,她師徒二人就成了這些年輕修士的恩人。
尤其是碧潮生與烈霄雲,若不是妙星玄及時入魔,切了紅姑娘,只怕碧潮生身上就要欠下命債了。
碧潮生吸了吸鼻子,恭敬回話:“是。”
碧滄海也心疼女兒,在識海中溫聲道:“你若有什麽想不通的,不妨與她們鬧一場。”
“鬧一場就好了。”
碧潮生稱是,碧滄海從納戒中取出一柄百花傘,朝空中擲去:“既如此,我便也添些彩頭。”
“一柄玉生煙,請諸位英豪撐一撐。”
她話音落下,剛從樓詩手中搶到蘇濟世藥盒的烈霄雲連忙掉頭,朝那柄傘撲去:“好東西,我來也!”
碧潮生一擦眼淚,連忙飛身躍起,立在傘頂橫笛一吹。
那笛聲嗚咽,化作一股浩蕩的音波将烈霄雲推開。
音波如浪,掃到烈霄雲身上,險些将她法袍都給撕了。
烈霄雲跳了起來,落在了大殿的橫梁上,俯身望着下方踩在傘頂的碧潮生,驚呼道:“時隔三個月,潮生師姐的音波真是越發厲害了!”
“我倒要看看,這回純靈力比試,是你更甚一籌,還是我更甚一籌!”
烈雲霄從納戒中拿出自己的弓箭,搭弓拉弦:“射月之箭!去!”
箭羽一松,化作一道流星,砸入碧潮生的音波裏。
音波似海浪,推拒着這枚箭羽,雙方拉扯,擦出絢麗的花火。
樓詩剛被搶走了東西,抱着琴來到碧潮生身後,朗聲道:“潮生師姐,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話音落下,樓詩撥動琴弦,加厚了碧潮生的浪。
只聽得“铮”的一聲,那枚箭羽被音波反彈,徑直地朝司妙聖飛去。
司妙聖連忙擡手捏訣,撐開靈力屏障。靈力屏障反彈着箭羽,“砰”地一下,朝大殿正中央的玉璧飛去。
箭羽戳向玉璧,啓動了萬器宗的護宗陣法,以百倍之力彈着箭羽,直紮向司南。
碧潮生面色大變:“小心!”
彙聚了四十名合體修士的靈力箭羽,失控一般戳向司南。
這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就連蘇濟世也沒反應過來。
蘇濟世與星北鬥只來得及加上一層屏障,那箭羽戳破她的屏障,又戳破了星北鬥的屏障,直直戳向司南。
妙星玄面色大變,慌張地将司南撲倒在地,将所有的靈力都覆蓋在她身上。
眼見着箭羽就要從她身側穿過,妙星玄下意識閉上了眼。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藍影掠過,擋在了
她們師徒二人身前。
箭羽止住了。
在場所有的修士都停下了打鬥,大殿之內安靜了下來。
妙星玄睜開了眼,朝身旁望去。
卻見那名長着龍角的少女,一襲藍衫,持着一方小小的隕星之盾,擋在了她們身前。
那枚要人命的箭羽釘在隕星之上,将能擋住大乘期修士一擊的箭羽死死擋住了。
少女回眸,看向了妙星玄,含笑道:“沒事了。”
妙星玄望着她臉上的笑,恍惚間竟然有種看到司南的錯覺。
妙星玄一怔,擁着司南坐了起來,朝這小龍女拱手行禮:“多謝道友出手。”
這小龍女只笑笑,将手上的隕星與箭羽收入納戒,轉過身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司南:“客氣了,神君贈我一顆心,我為神君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司南莞爾,拂袖與她道:“這顆心的債,我與你娘親早就算清了。”
“今日你救了我,我的确應該謝你。”
小龍女眼神只落在司南身上,目光極為專注:“也是……如果神君要謝我的話,這算不算是救命之恩?”
她二人說着話,好似旁若無人。
滿殿的修士将視線落在她們身上,竟是沒有一人出聲打擾。
就連原本要請罪的司妙聖閉了嘴,将目光落在她們身上。
司南仰頭望着這少女,笑吟吟地回答:“自然。”
小龍女沉吟着,将手指抵在下巴上,思索了一會。
好一會,她才踢了踢腳下的地板,羞赧地開口:“我聽聞凡人界有救命之恩,湧泉相報的說法。”
“我不要神君湧泉相報,我能不能要神君一個承諾?”
這少女身上的氣息極為純淨,是個天真無暇之人。
司南很是欣賞她的純粹,因此不假思索道:“當然可以。”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實現得了的承諾,我一律滿足你。”
小龍女不過十四歲的年紀,自小關在東海龍宮裏,又得了司南一顆七竅玲珑心,生來聰慧,對萬物擁有無窮的求知欲。
可也就是這顆心,讓她對司南極為感興趣。
從小到大,她在蝦兵蟹将裏,聽說了無數關於司南的傳說。
她知道她光風霁月,知道她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更知道她生來是神,天生就要回神殿的。
她得了她這一顆心,注定也會飛升成仙的。
可是她沒想到司南會神堕。
所以生平第一次央求母親走出龍宮,來到這萬器宗大殿上。
她要見見自己這顆心的主人究竟是誰。
誰,給了她這麽一顆剔透的心,讓她睜開對世間茫然又熱切的眼呢?
這是個機會,小龍女想。
坐在司南身側的妙星玄攙着司南的胳膊,面對小龍女的警覺心提高到了頂點。
果不其然,聽到司南這麽回答,小龍女眼裏綻出了一抹笑意,很是歡喜道:“我……我想……”
“既然是救命之恩,神君不如以身相許。”
少女話音落下,在場修士集體譁然。
蛟龍女王更是面色大變,驚呼道:“龍兒!”
妙星玄更是緊緊掐住司南的胳膊,眼神緊張地望着這少女。
小龍女擡手,示意母親噤聲,燒紅了臉望着司南一字一句道:“我傾慕神君已久,我這顆心是神君給的,從小到大,它都很想回到自己的身體裏。”
“可如今它在我體內,為了能達成我心的願望,所以我要嫁給神君。”
“我要神君給我一個承諾,承諾此生與我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她話音落下,大殿之中響起了兩道聲音。
“不可!”
一道是碧潮生的,另一道自然是妙星玄的。
小龍女掃了碧潮生一眼,卻見碧潮生面色緊張地望着她們這邊,一臉擔憂。
她收回了視線,落在了身前的妙星玄身上。
見妙星玄緊緊抓住司南的手臂,神色緊繃。
小龍女掃了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回司南身上:“我只要神君一個回答。”
“可以還是不可以?”
小龍女生得冷清,身上有着水族特有的溫柔,也有水族的清冷堅硬冷冽。
好似北川最堅硬的冰。
在場衆多修士将目光落在司南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九州十四海的大多修士都清楚的明白,司南特別會招惹人。
可除了妙行川之外,未曾見她對任何人有好顏色。
不知這位出身東海,又是龍族的純潔少女,能否打動她的心呢?
司南仰頭望着站在身前的少女,微微一笑,很是風流寫意道:“承蒙厚愛,司某的回答是:不可!”
她話音落下,在場衆人皆松了一口氣。
譁然聲起:“就說嘛,星馳道君怎麽可能回答應這小小龍女的愛慕請求呢。”
“就是,有了琴靈仙子在前,她哪能看得上旁人啊。”
修士們竊竊私語着,於清韻的神情變得很難看。
她着急地喚了一聲:“龍兒……”
小龍女并不理她,只望着司南,很是執拗:“為何不可?神君是覺得我哪裏不好,不能做你的妻子?”
她非要問個明白,正是單純的小孩才會做出來的事。
司南輕笑一聲,溫聲與她道:“并非是于姑娘有什麽不好,只是司某早與人定下了百年。”
“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與她在這人間沉淪。”
坐在她身旁的妙星玄聽到這番話,擡眸去看她,愛意在眼底流淌,滿滿地淌了出來。
站在遠處的碧潮生望着妙星玄的神情,只覺得一顆心泡在醋裏,又酸又脹,泛着綿密的疼。
司南這番話,不明白的人只以為是在說妙行川。
樓逝之聽了這句,還頗有欣賞地看向司南。
只有司妙聖起了嫉妒之心,掐着自己的手,指甲都要掐斷了。
小龍女垂眸,看着妙星玄注視司南的神情,思索片刻道:“可人的一生一世很長,生生世世更是漫長。”
“譬如我的母親,一生裏就有過十八個伴侶。神君既然是神君,那麽能擁有的道侶就更加多了。”
“既然能有一個,為什麽不能有第二個呢?”險注傅
看戲的東方罄聽到這裏,深覺有理,剛想附和一句就是就是。
還沒開口,就被聞人神愛一把掐住大腿,立馬閉嘴。
場上修士極為寂靜,只司南沉聲應對:“我知道一生一世很長,不敢說生生世世的妄語。”
“可我既然起心動念愛了她,那麽在愛之時,就只想與她此生此世,生生世世。”
她答得認真虔誠,在場的修士聽了,頗有些感慨。
“不愧是星弛,還真是一心一意愛着琴靈仙子。”
“是啊是啊……只怕也只有這樣專情的人,才配得上琴靈仙子……”
衆人稱贊着,小龍女望着妙星玄的面容,越發困惑:“可是我不明白,神君你愛她什麽呢?”
“論修為,她十四歲還在藏經閣念書,我已經是分神巅峰。”
修士們聽到這一句,齊齊愣住了。
這說的是……
小龍女卻接連不休道:“論血統,我乃返祖真龍,她不過是人魔之子。”
在場的修士将目光落在挽着司南的妙星玄身上,驚疑不定。
不是吧……司南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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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星玄如芒在背,只聽得這少女繼續道:“論容貌……我也與她不相上下,雖然她略勝一籌,但……我也不差。”
她一一列舉,對着司南,很是費解:“既然你能愛上這麽一個人,那為什麽就不能給我一個承諾的機會呢?”
“神君,我到底是哪裏不如她?”
司南還未回答,這少女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是因為她是你的弟子,你曾精心照拂過她,所以起了憐惜之情嗎?”
在場修士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齊齊将目光落在司南身上,等着她回答。
卻聽司南輕笑一聲,仰頭望着這少女輕聲道:“情愛一事,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你問我為什麽愛她,我若能回答得上來,将來有一日我也會因這回答與她分離。”
“愛就是愛,再偉大的,再深情的愛也只是愛。”
“我就是愛她,說不上來的歡喜,沒有別的理由。”
大殿中央的碧潮生聽到這句肺腑之言,一顆心又羨慕又敬佩。
這就是星弛道君,她傾慕之人的師父,一個比她的母親還要坦然自若,還要敢作敢當的修士。
司南話音落下,除開碧滄海蘇濟世星北鬥三人之外,在場衆人面色大變。
尤其是慕容洛,坐在一旁,臉上已是震怒。
以樓逝之陳星等妙行川的追求者,一張臉色變了又變,面色鐵青,瞪着司南的背影,目眦欲裂。
衆目睽睽之下,妙星玄攙着司南的胳膊,做實了她二人的關系:“于姑娘,我與師父之間并非你想像的那樣,只有照拂之情,只有憐愛之意。”
“她拒絕你,也并非是你不好。倘若他日她愛我而不愛你,也不是因為你比我好,她選擇了你。”
“你想要師父的承諾,等到我師父哪天愛你,你再來吧。”
“不過我想,永遠都不會有這麽一天的。”
妙星玄轉眸看向司南,滿眼愛慕,神情嬌憨道:“因為,師父永愛我。”
司南含笑,點了點頭,很是溫柔地應了一聲:“嗯。”
話已至此,在場衆人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呵……”在一旁的慕容洛冷笑一聲,望着她師徒二人道,“我還以為你的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是為了行川,結果是說給了她女兒。”
“司南,你可真是好樣的!學你那些狐朋狗友,替人照顧孩子,照顧到別的地方去了。”
“那日在執法堂我為你說話,真是看錯了你!”
慕容洛大怒,起身朝外走去:“星宗主,這逐鹿宴我妙音閣就不參加了!”
“丢人現眼!”
她罵了一句,對樓逝之道:“逝之,詩兒,回妙音閣,走!”
樓逝之跟着起身,朝司南的方向怒目而視:“我師姐真是看錯了你,敗壞倫常的東西,呸!”
她淬了一口,妙星玄轉眸,看到她都是嫌惡地望着自己,心中就是一緊。
司南牽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緊緊握着。
妙音閣一行人跟在慕容洛身後,浩浩蕩蕩地朝外走去。
星北鬥起身,很是硬氣道:“萬器宗弟子,送客!”
她朗聲一喊,在場的所有萬器宗弟子站在大門口,齊聲喊:“送妙音閣道友,齊離!”
妙音閣閣主震怒,其餘修士也不再掩蓋自己的惡意。
陳星提着刀出了門,走之前還不忘罵一句:“惡心!”
“真讓人惡心!”
不止是他在罵,與妙行川交好的修士都在罵。
“師徒不倫,星馳你也做得出
來!”
“那可是行川的女兒,你也能下手!”
“老不羞!”
“道德敗壞,惡心!”
“太惡心!”
聲聲謾駡裏,好似一塊又一塊的板磚砸在了妙星玄的心上。
淬出的唾沫積聚成海,淹沒了她的身軀,直将她逼得要窒息了。
她只覺得自己宛若一名溺水之人,陷在深沉的海裏,掙紮着往上游,卻總是被浪頭打下去,怎麽樣都喘不過氣。
妙星玄緊緊握着司南的手,擡眸望着她平淡的面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倫理綱常,世俗之見帶來的沉重枷鎖。
這是比之前看到碧滄海與江朝挨駡之時,還要沉重的感覺。
好……
好一座令人窒息的大山。
司南清楚她的所有情緒,回眸看着她微微一笑:“別怕,有師父在。”
司南松開了她的手,擡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擋住了這些尖利的話語。
她望着妙星玄的眼睛,很是專注道:“人活在這世間,并不是什麽話都需要聽的。”
“捂住耳朵,閉上眼,感受師父就在你身前就行。”
“我們,就只是我們。”
她話語輕柔,包含深情。不知為何,妙星玄望着她的眼睛,竟有些想落淚。
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司南為了她舍棄了什麽。
妙星玄雙眼盈滿了淚,搖了搖頭。淚從她眼角滑落,好一會她才開口:“我不怕。”
她擡手握住司南蓋住自己的耳朵的手,與她一字一句道:“我與師父,同在這世間,捂住耳朵,閉上眼。”
“從此以後,只有你我,此生此世,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