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趙德文的事情結束之後,安喬覺得自己的生活與隔壁的房東先生恢複到了兩條平行線。
她每天上課備課,早出早歸。
祁警官每天上班破案,不見蹤影。
短暫的交集如同昙花一現,水紋平複之後,再也不起半點波瀾。
直到這一天下午。
安喬在帆布包裏塞進兩只環保袋,正準備去超市添置一點生活用品。
才走到電梯門口,就看到電梯門朝兩邊滑開。
她和電梯裏黑衣的男人打了個照面。
是許久沒見的祁警官。
兩人對視了一眼。
安喬一愣,回過神來立刻朝他點頭打招呼。
“你……”祁湛言似乎想說什麽,才剛開口,手機鈴聲就響了。
于是他收回目光,一邊拿手機,一邊側身讓出電梯。
這一面匆忙得仿佛只是擦肩而過。
安喬心中忍不住猜測起祁湛言剛才是想跟她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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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小王同志發現的事情真的藏不住了?她是不是還得幫忙去解釋一下?
萬一越描越黑了怎麽辦?
腦子裏正胡思亂想着,安喬順手按下了一樓的樓層。
電梯門正要合起,忽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電梯門。
輕微的“咔噠”一聲,電梯門停住了。
安喬詫異地擡起頭。
低沉的聲音從對面傳進來:“我馬上過去。”
電梯門口,祁湛言對着手機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緊緊地盯着安喬。
安喬:“???”
她腦袋上冒出一串的問號。
然後,她就看着祁湛言收回目光,挂掉電話,慢慢走進來。
電梯門在他身後慢慢合上。
安喬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讓開了一點。
兩人并排站着。
氣氛莫名安靜下來。
忽然間,祁湛言開口說:“我曾經查過武達龍的犯罪檔案。”
安喬心頭“咯噔”一聲。
他們兩人都知道,當時在看守所裏,武達龍對她說了什麽。
她一直沒有問祁湛言關于武達龍的事情,其實早就從祁湛言的眼神表情裏知道,武達龍身上似乎沒有線索。
所以她當時想着,幹脆直接去查警局的檔案。
比起追逐武達龍那麽一條線,不如從最有可能找到的方向去查。
結果還是撲了個空。
她還以為,線索都斷了。
誰知道這一刻,祁湛言卻突然提起這一句。
兩人并肩站着,并未對視,目光卻在電梯門上的反光裏相遇。
“武達龍今天早上忽然聲稱想要轉污點證人,供出另外一個活躍在S市周邊的人口販賣團夥。”
不斷下降的電梯裏,安喬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像是坐上了電梯,飛快地“撲通撲通”加速起來。
她明白祁湛言的言下之意。
武達龍跟她沒有關系,S市的失蹤人口卷宗裏也沒有她。
如果她确信自己是S市人,那麽武達龍所說的那個活躍在S市周邊的人口販賣團夥,很有可能是她目前能抓住的唯一線索!
武達龍說自己認識她,那麽很有可能當年他也曾經或多或少地參與進去。
就好像希望又重新被點燃了。
安喬猛然轉頭盯住祁湛言。
本該是有點緊張的氣氛,祁湛言偏頭看了安喬一眼,差點笑出來。
這小姑娘眼睛發亮,滿臉希冀地盯着自己。
簡直像是只求投喂胡蘿蔔的小兔子。
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裏,分明在說着她好想好想知道答案。
可是……
其實按照規定,未破案之前,任何細節都不可以随意對外透露、公開。
祁湛言知道自己已經因為她破了幾次例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
趙德文的案子可以說是事急從權,查卷宗檔案的事情可以說是幫忙查閱,這次再讓她參與進來就不合适了。
畢竟她還沒有确定與武達龍口中的團夥有關,也并不是公安系統的人,并沒有這個權限。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拒絕她,安喬已經先一步開口了。
“我知道我不适合參與進去,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只是……”說着,她頓了頓。
電梯在一樓停了下來。
門打開的同時,安喬說:“我只是希望如果你真的查到符合我條件的女孩子,能夠告訴我一聲。”
能夠讓她吃一顆定心丸。
她的這顆心在高空飄飄蕩蕩了好幾年,好不容易靠近真相了,她真的迫不及待想要降落到地面來。
祁湛言定定地看她一眼。
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如果她真的是被那個團夥曾經拐賣的少女,那麽作為受害人之一,他當然得通知她。
“我知道了。放心吧。”
說完,他踏出了電梯。
安喬慢了一步,從入戶大廳裏走出來。
擡頭的時候剛好看到祁湛言的車子正開出了小區大門。
不知怎麽的,祁湛言的一句“放心”,真的讓她安下心來。
……
結果,安喬這一等,就從當天下午,一直等到了兩天後。
研究生班的臨床心理學課。
下課之後,等到魚貫而出的學生們都已經散完了,安喬走到在最後一排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王身邊。
小王今天比之前的憂郁狀态更加不對勁了。
從來不遲到的他,今天差不多翹掉了半節課。來的時候前排已經坐滿了,于是他幹脆就坐在距離後門最近的位置。
從來上課最認真的他,居然來了之後沒多久,就開始腦袋一點一點,看起來疲勞極了。
最後二十分鐘的時候,他幹脆直接就睡過去了。
安喬拍拍他肩膀,小王這才迷迷瞪瞪地醒過來。
“嗯……安喬?你怎麽在……”他迷糊咕哝到一半,猛然意識到現在什麽情況,望了望四周,發現早就人去樓空了。
他頓時驚跳起來,連忙道歉:“啊啊啊,對不起!”
安喬靠在他面前一排的桌子上,并沒有生氣,她側頭看他問道:“學校警局兩頭跑很累嗎?”
有點奇怪。
他不是一直都是學校警局兩頭跑的嗎?
小王猛搓了搓兩頰,意識清醒了之後,才慢慢說:“沒辦法,這幾天警隊實在太忙了。我連續加了四十多個小時的班,連昨天的課都顧不上了。”
安喬一怔。
小王是刑警隊的實習生,他那麽忙,那麽祁湛言不是也……
她試探地問:“在忙什麽案子嗎?”
小王說:“還能是什麽案子,武達龍的呗!真不知道是武達龍點太背了,還是我們組的人太背了。前兩天他剛松了口,結果就被滅口了。”
“啪”的一聲,安喬握在手心裏的鋼筆,掉到了地上。
“……被滅口?”安喬心頭一涼。
小王沒有注意到安喬的異樣,自顧自地說:“是啊。人明明就關在看守所裏,祁隊當時得到消息就立刻趕過去了,沒想到武達龍在他到看守所之前就斷了氣。這兩天祁隊一直押着法醫出報告,得出結果武達龍是被他殺的。然後局裏頓時就炸了,覺得這案子後面肯定有問題,立刻成立了調查小組。這不,這兩天祁隊跟胡副局一直在開會呢。”
“這案子立馬就引起了上頭的重視,據說胡副局的意思是讓祁隊立刻帶人組建調查小組,從刑警隊裏分一撥人出來專心查這個案子。這不,今天早上祁隊還在跟胡副局商量帶多少人跟這個案子。我本來是想申請的,不過估計是申不進了,隊裏的幾個高手全被挑進去了。”
安喬聽得有點心不在焉。
她能感受到武達龍這一死背後的暗潮洶湧。
武達龍死在了看守所裏。
不管下毒手的是誰,對方的手已經伸到了看守所。
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犯罪,這件事就絕對不是小事。
猶豫半天,她最終還是給祁湛言發了條信息:“還好吧?”
……
手機無聲“嗡”地震動了一下。
祁湛言并沒有看手機。
他正在跟胡副局長讨論到調查組的人員構成問題上。
目前已經确定了四個人選:
副隊老袁,袁浩然,三十出頭,資歷和刑偵能力都是警隊裏比較拔尖的。
侯振宇,綽號猴子,二十八歲,警隊裏的痕跡鑒定專家,指紋恢複和證據收集方面是一把好手。
毛威,綽號大毛,二十七歲,追蹤高手,體能達人。在搏擊方面在全警局都數一數二。
最後一個是陸潇,作為電腦方面的專家,他會在需要的時候優先為調查組提供幫助。
這些人都是平時跟着祁湛言的成員,幾乎毫無異議地成為了最優先确定下來的人選。
“然後……我還需要一名犯罪心理側寫師。”
犯罪心理學是一個比較新興的科學,它與傳統刑偵相輔相成。
在一些缺失了關鍵物證或是線索的案件中,通常能借助犯罪心理側寫師的能力,來盡可能地補充案件的信息。
祁湛言對面,上了年紀的胡副局微蹙眉頭:“可是……咱們局裏并沒有專業的側寫師啊。”
局裏有時候會安排一些犯罪心理的課程,但也僅止于幫助刑警們了解什麽是犯罪心理,并沒能培養出專精于這一類的人才。
這時候坐在一旁的陸潇提議道:“那就去S大邀請一位專家過來呗?”
S大公安學院裏犯罪心理學專業也有不少知名的專家教授啊。
祁湛言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