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不知道為什麽,他貼着她耳朵說話時,那種仿佛通了電的感覺令她再次覺得耳畔酥酥麻麻的。
就跟上次接他的電話的時候一樣。令她很不習慣。
她擰眉忍不住悄悄拉開了一點距離。
祁湛言立刻就注意到了懷中小姑娘的小動作。
于是他不動聲色地放開了手。
他壓低聲音解釋了句:“有人巡邏。”
像是應證他的話一樣,下一秒就有人在打開資料室的門。
祁湛言之前直接将門反鎖了,因此警衛一下沒打開。
頓時安喬屏住呼吸不敢動了。
警衛拿了鑰匙,很快就開了門。
手電的光在昏暗的資料室裏草草掃了掃,他們就聽到警衛喃喃說:“咦,祁隊這麽快就走了嗎?”
說完,警衛就再次關上了門。
然後用鑰匙鎖好了資料室的門。
資料室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只剩下黑暗中兩人清晰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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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安喬聽見了清脆的“喀拉”一聲上鎖的聲音,她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原本按照他們的打算,安喬在這裏查完了資料,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
可千算萬算,沒算到居然碰到警衛來這麽一手。
“門鎖上了……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祁湛言低頭看去,看到小姑娘的眉心滿是憂慮地皺了起來。
其實能打開,資料室的鑰匙不管從外面還是裏面都能打開。
只不過,不知怎麽的,他忽然間生出了一股念頭。
他突然不太想告訴她。
他低聲答:“嗯,出不去了。”
果不其然,安喬頓時小臉也皺起來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
藏在祁湛言褲兜裏的鑰匙,被體溫熨得帶了幾分溫度。
他面不改色地忽略掉鑰匙上的溫度,将手電筒和卷宗都交還到她手裏,說:“不怎麽辦,你要查就先查,等到了早上我再找人過來開門。”
只能這樣了。
安喬有些沮喪地想,鑰匙這個資料室的樓層低也就罷了,一樓二樓,她閉上眼睛估計也能往下跳。
可是這是在五樓啊,一跳下去絕對是要命的啊。
不知道明天被人發現之後,會不會對祁湛言有什麽不利的影響。
祁湛言借着手電筒的光,看了一眼安喬滿臉捉急的模樣,有些忍不住想收回自己剛才的一時興起。
但話都說出口了,再改口不知道她會怎麽想。
他只好亡羊補牢地說了一句:“大不了到時候讓熊樂過來開門,不會有別人發現的。”
安喬這才放下心來。
“有發現什麽嗎?”祁湛言指了指她懷裏的卷宗,轉移話題。
安喬搖頭嘆氣:“沒有。卷宗有點多,我還得一卷卷找。”
她轉頭看了看滿滿一個書架的卷宗,有些亞歷山大:“這一書架……都是近二十年來的失蹤人口卷宗嗎?”
祁湛言:“嗯,已經找回來的,或是已經找到屍體的都另外存檔了,這裏的全是沒結案的卷宗。”
安喬:“……”
她這才意識到,這的确是個大工程。
祁湛言勾勾唇角,壞心地問:“确定不需要我幫忙?”
這一刻她簡直想自己把剛才放下的豪言吃進去。
別說一個晚上,就是給她兩天兩夜也不一定能看得完啊。
“那……”她咬咬嘴唇,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擡頭瞥他一眼,将他臉上的促狹盡收眼底。
可她有什麽辦法呢?
真的查不完呀。
于是她索性一閉眼,小小聲地說道:“那就拜托你幫一下忙……”
……
天光從窗外透進來。
夏末秋初的清晨并不寒冷,陽光帶着暖暖的溫度落下來,落在堆滿了卷宗的桌面上。
祁湛言合上面前最後一卷文檔,偏頭看了一眼。
鄰座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看得困了,墊着手背側着腦袋睡迷糊了。
陽光落在她的臉上,在濃密纖長的睫毛下投下兩圈淡淡的陰影。
發色在陽光照耀下微微發亮,泛着咖啡色的光澤。
祁湛言忍不住托腮細細打量她。
心想,果然是個年輕水靈的小姑娘,這麽近的距離下,他甚至還能看到她臉上淡淡的絨毛,皮膚細嫩得跟水蜜桃似的。
她比陸鹿小不了幾歲,別的女孩子都在一心想着戀愛學習的年紀裏,她卻要不辭辛苦來到萬裏之外的陌生地方,只為找到一絲尋回身世的可能性。
這麽一想,祁湛言便忍不住心生憐意。
他側頭看了一會兒,然後擡手取過她手邊還沒看完的最後幾卷文檔。
祁湛言翻了翻。
一共五卷文檔,其中三個失蹤人口是男的,剩下的兩個一個年齡對不上,另一個失蹤年份對不上。
看來又撲了個空。
武達龍那邊的線索斷了,他原以為這裏也能找到什麽。
結果……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忍不住瞥向那張無邪的睡顏。
心想,如果她知道這個結果,會不會很失望?
很快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
快要七點半了,一會兒警衛早上還會來巡邏一趟,他得帶着小姑娘在警衛來之前先離開。
他起身将卷宗一一歸位,随後走到桌邊想叫她起來。
然而手還沒後碰到她的肩頭,他忽然轉念又想:他一向熬夜慣了,一出案子,別說睡覺了,可能連吃飯都顧不上。
安喬看起來似乎是作息非常規律的姑娘,昨晚十一點,就開始頻頻打瞌睡。
後來強撐着意識翻卷宗到淩晨四五點,這才支撐不住地睡過去了。
還是別叫醒她吧。
這麽想着,祁湛言将她放在桌上的手機揣在自己夾克口袋裏,然後雙手一抄,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幾乎不費什麽力氣就抱起來了。
懷裏的小姑娘像是不太适應突如其來的懷抱,下意識地輕輕掙了一下。
但睡夢中,實在沒有什麽力氣,對祁湛言來說就跟小兔子扭動了一下似的。
一動一掙之間,原本靠在他胸口的小腦袋不知怎麽就蹭到了他的肩窩上,粉嘟嘟的臉頰貼在他鎖骨上面。
随着她淺淺的呼吸,仿佛有羽毛般的氣息一下一下地拂在他的脖子上。
祁湛言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好癢。
身體像是過了電。
從來沒人碰過他脖子上的位置,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他脖子上竟然這麽敏感。
僅僅只是呼吸拂過,就令他背上忍不住爬上奇異的酥麻感。
而始作俑者依然睡着,滿臉無辜天真的樣子。
祁湛言苦笑了一聲,心想他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
抱都抱起來了,他也懶得再叫醒她。
于是他趕緊騰出一只手開了門,趁着沒人,他悄悄從備用樓梯走到了自己的停車位上。
等到将人放在了後座,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手指下意識地摸了摸酥麻了一路的脖子,他忍不住有點後怕地看了安喬一眼。
……
一路将她送回家。
路上他給她室友打了個電話。
他有溫初雅的手機號,雖說隔壁房的房租每個月都是直接打到他母親的卡上,可是畢竟是鄰居兼房東,隔壁房客要是有什麽事,總不好讓她打電話去麻煩他母親。
所以自從溫初雅搬進去,祁湛言就跟她互留了電話,以防萬一她需要找他幫忙。
當初的祁湛言一定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撥通這個電話,居然是為了安喬。
月亮城小區。
電梯的數字飛快地攀升着。
電梯裏,祁湛言依然是打橫抱着安喬的姿勢,這回他學聰明了,沒讓小姑娘有任何蹭到他脖子的機會。
電梯門在“叮”的一聲輕響下緩緩朝兩側打開。
祁湛言一擡頭,就看到一身寬松中性便裝的溫初雅早早就等在電梯前了。
看着這兩個人以這種姿勢出現,溫初雅頓時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眼神詭異地看了祁湛言一眼。
據當初跟她簽租房協議的房東太太所說,她住在隔壁的兒子是名刑警,非常正直可靠。
雖然他們一直沒有過什麽交集,始終維持着點頭之交的關系,但溫初雅對祁湛言的印象一直是不錯的。
至少看起來像是個正人君子。
但是眼前這位正人君子幹了什麽?
帶着她家小兔子夜不歸宿,直到清晨才送回來,而且小兔子還昏睡不醒地被抱在他懷裏……
真是去他的正直可靠!
兩個人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大眼瞪小眼之中,祁湛言默默開口:“先去開門吧,我把她抱到床上去。”
“不用了,還是我來吧。”
溫初雅上前一步,想從他懷裏接過安喬。
結果給他輕巧地躲過去了。
他朝她一偏頭,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你去開門,我放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