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
chapter04
入秋的弶港夜晚有些微涼，月亮悄悄爬上樹梢，皎潔的月光傾瀉下來，灑在海平面上。
夜風習習吹過，帶來幾分清爽，但卻也讓人覺得寒冷無比。
顧淮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的燈火通明。
從不在夜幕時分喝茶水的他，此時手裏卻端着氤氲着熱氣的茶杯。
聞着茶香，看着遠處的夜空月明，這個季節的清水灣四處靜谧，只偶爾聽到幾聲海鳥的鳴唱，
還有海浪拍岸的聲音。
顧淮那雙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海，幽靜似海。
他在思考，身後還亮着光的顯示屏上，是錢行整理出來的昨天東方羅馬會所的視頻。
顧淮将視線移至屏幕上，是昨夜東方羅馬裏女孩和他勾肩搭背的那一幕，因為光線暗淡，所以并沒有将那個女孩的樣貌照得清楚。
只能隐約辨識出她穿着一條高領的毛衣連衣裙，脖頸纖細，鎖骨圓潤。
她的身材很好。
顧淮的手指輕輕敲擊着茶杯的邊緣，手指有力，敲擊在瓷器上發出“叩叩”的聲響。
錢行很是上道，他還把電梯裏的監控也一并整理發給了顧淮。
此時屋內很安靜，只有時鐘滴答滴答的走動聲。
顧淮的視線再次看着電腦屏幕上，有些模糊片段開始湧現出來。
他的眼睛漸漸變得深邃，電腦屏幕畫面剛好定格在一個狹小的空間。
電梯裏，女孩纖細的手臂搭上他寬厚的肩膀，可能是他的身形比較高挑的原因。
女孩的身軀有些嬌小，只能踮着腳尖。
顧淮酒精作祟，垂首望着對他半拉半拽的女孩。
一下子，兩人靠得很近，女孩的呼吸都噴薄在他的耳畔，女孩的眼睛緊閉，呼吸均勻，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扇動，就像蝴蝶一般。
她眼角帶淚，那淚珠順着臉頰滑下，滴落在他的臉上。
她的唇輕柔而溫軟，吻上他的耳垂，那雙手也開始不規矩起來，隔着薄薄的襯衣，撫摸他胸膛。
那是什麽感覺呢？
想到這兒，顧淮的心不由得收縮了一下，仿佛被一根羽毛輕輕撥弄，癢酥麻癢的，又有些奇異的感覺。
他竟然開始回味了。
顧淮猛地縮回放在鼠标上的手，伸手把電腦合上，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時鐘已經滴答滴答走到淩晨四點。
這是顧淮有史以來第一次失眠。
顧淮站起身，走到陽臺，推開窗戶，眺望着海平面逐漸泛白，一片魚肚白。
不知是一夜未眠還是什麽，他的視線越來越迷離，久久未曾離開。
此時的海風也吹不散他心頭的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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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迎你真打算就一直幹這個？”
蔣樂純手裏拿着已經打包好的外賣盒子，有些驚訝地看着眼前這個女人。
“當然。”溫迎拿起挂在她小毛驢的頭盔戴在自己的頭上，接過她手裏的外賣。
蔣樂純無奈地站在她跟前，“你真的不需要在考慮一下嗎？”
“有什麽好考慮的。”
溫迎說完，把盒飯放進保溫箱裏，伸手扣好安全扣，對着蔣樂純抛了飛吻，“純純醬，拜拜~”
“......”蔣樂純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她消失在街邊的拐角處，無奈地搖搖頭。
距離上次接完羅女士電話已經是一周前。
在這期間，蔣樂純雖然也問過溫迎那天回來的時候身上紅印究竟是怎麽來的。
但溫迎卻只是淡淡解釋了一番。
尤其是溫迎在接完羅女士電話之後，蔣樂純只好把這個問題抛之腦後，因為她也沒想到很久不聯系的羅女士打電話卻是讓溫迎去相親的事。
蔣樂純不禁有些擔憂，溫迎好不容易才從畫漫畫的焦慮中走出來，這個時候，萬一又被家裏逼婚，會不會溫迎又陷入另一場焦慮的黑洞。
她有些頭疼，也不知溫迎口中那個一夜的帥男人是誰，
他能不能來解救她。
這時，蔣樂純耳邊響起有人點單的聲音，她這才回神，發現自己已經呆立在這裏足有五分鐘了，她有些尴尬地朝客人微笑，“不好意思，請問您們需要什麽？”
這幾天，溫迎的心情似乎不錯，或許是這送外賣的生活讓她感到舒心，身心也不焦慮，整日裏都是哼着歌。
“你為什麽要對我們這麽狠？大家都是出來讨生活的。”
“你就不能給我們留條活路？”
“......”
這時，巷子裏傳出幾個聲音。
溫迎一個剎車，停住車子，擡起頭看着裏面的情況，巷子裏幾個人圍着一個穿着西裝革履的男人，
只是那個男人臉上帶着傷，額頭上還有血跡，應該受了傷，而且看上去挺嚴重。
“我勸你們，不如放棄，另謀出路......”
顧淮冷漠地看着他們，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血跡，聲音淡淡。
還沒等顧淮說完，其中一個人就聽不下去，直接狠狠推了顧淮一把，“滾蛋！什麽狗屁儒雅書香世家，我看就是冷血無情，絲毫情面也不講。”
顧淮被他推得往後退了幾步，身體砸在廢舊木板上，額頭撞在磚瓦上，鮮血又流了出來。
竟然是他？
溫迎的目光一頓，她認出了那個人，就是在東方羅馬裏和她渡過一夜的那個人。
溫迎沒料到弶港竟然這麽小，本以為不會見面的人卻又見了面。
這也太巧了！
顧淮被砸的有些暈眩，但卻一句話都沒說，他抹掉額頭上的血漬站起身，眉目冷凝，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怒氣都沒有。
可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那股氣息，卻讓人感覺顫栗。
那幾個人被他這種氣勢吓到，但推了顧淮的男人還是硬着頭皮說：“你別太嚣張了！”
說着，男人又打算沖着顧淮撲過去。
“住手！”
這個時候，溫迎終于坐不住了，她連忙跳下小毛驢，朝巷子沖過去。
溫迎拉開人群，擋在顧淮面前，那幾個人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得愣在原地，而溫迎卻看也沒看他們，而是轉過頭看向顧淮，“你沒事吧？”
顧淮看着眼前的女孩的背影，她穿着白色毛衣開衫，下身配了條牛仔褲，頭上還戴着頭盔，小小身子擋在他前面，就像是一個雞媽媽護崽子似得。
這個女孩......
顧淮有些恍惚，“我沒事。”
他的鼻翼間嗅到屬于她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清新，卻不濃郁，像是種薄荷的清香。
他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個女孩的背影有些熟悉。
溫迎聽到他的聲音，側目點了點頭，“沒事就好。”
她這才發現顧淮額頭正往外冒着血，臉色也有些蒼白，溫迎皺起秀麗的眉頭，有些不滿地瞪了眼那幾個人，“我已經報警，警察很快就到。”
那幾個人聞言，臉上頓時變了臉色，原本他們就沒打算惹出事，更何況他們也只是想讓顧淮吃些苦頭，并不是想真的傷人，“顧淮，我們不會就這麽算了。”
“诶！你們......”
溫迎看着那幾個逃跑的身影，本想沖上去，但顧淮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制止住了她的行為。
“算了，讓他們走。”
“你認識他們？那他們為什麽要打你？”
顧淮還沒答話，就無聲靠在了溫迎的肩上，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鑽入溫迎的鼻息，混雜着血腥的味道。
但溫迎卻并不讨厭這種焚香氣，甚至覺得很安心。
她的心底像是有一處柔軟的地方被觸碰了下，掀起陣陣漣漪。
溫迎吓得連忙扶住他，“你沒事吧？”
顧淮沒吭聲，溫迎剛才就注意到，顧淮的臉色有些不對勁，而且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受了不輕的傷。
原來剛才都是強撐着的。
可顧淮一米八好幾得大高個，溫迎只能艱難地背着他，走到她的小毛驢旁。
正發愁該如讓他坐上小毛驢後座的時候，顧淮卻忽然睜開了眼睛，側頭直視着溫迎，那雙深邃的黑眸裏帶着幾分探究，聲音沙啞低沉，“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溫迎被他盯得一怔，她看着顧淮，心裏有些慌亂。
已經入秋的天氣卻也讓她感覺燥熱，身上的毛衣因為汗水緊緊貼在肌膚上，頭發也被汗水浸濕。
有些熱，有些燙。
溫迎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下意識地放開了手，想要掏出裝着薄荷糖的鐵盒子。
而顧淮失去支撐，一下子就滑倒在了地上。
他悶哼一聲再無聲音。
溫迎連忙蹲下身，将他扶起，“我們應該沒見過。”
只見他額頭的血流得有點多，染濕了他的頭發。
溫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顧淮扶上小毛驢後座，顧淮閉着眼睛，似乎昏迷過去了。
她讓顧淮靠在自己的肩上，小毛驢慢慢移動起來，她時不時觀察着顧淮的情況。
溫迎心想着顧淮不會真記起來了吧？按理說她今天的着裝和那天的完全是不同風格，更何況她今天還帶着頭盔，看不清她長相才對。
顧淮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溫迎還發現原來他手臂也被劃破了，精致的西裝被劃破了一道大口子。
溫迎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看起來也不像是生活拮據的人啊，那些人是誰？難道是讨債的？
不會是這人徒有其表，就是表面風光實際上過得很凄慘吧？
這麽想着，溫迎便越發覺得顧淮可憐了，怪不得要去做特殊服務。
溫迎已經開始覺着那天給的錢是不是給少了。
到了醫院，溫迎将小毛驢停在專用車道，就開始扯着嗓子喊：“來人啊，救命啊醫生。”
她看着顧淮臉上的鮮血，有些擔憂，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事？
溫迎從布袋開始掏紙巾，觸碰到那鐵盒子，這才發現她剛剛焦急之下好像忘記吃了糖。
這時，溫迎擡頭就看到有兩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朝着他們跑來。
醫生看到顧淮臉上的血漬，頓時驚呼道：“怎麽弄成副樣子了？”
溫迎立刻解開綁在他倆身上的西裝外套，突然，一個冰涼的物件從她手腕處滑過。
溫迎好像看到了顧淮手腕上戴着一塊玉佩，玉佩晶瑩剔透，是用純白色的羊脂玉雕成，一看就價值不菲。
怎麽有這麽貴的玉還被人讨債？
而這個時候，醫生已經扶着昏迷的顧淮進了治療室，拿了棉簽和消毒水給顧淮清理傷口。
溫迎拿着單子去交了費用，她一邊環抱着顧淮的西裝外套，一邊站在門口。
她看着醫生給顧淮處理傷口，而顧淮臉上的血跡已經幹了，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這時，顧淮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就在她猶豫了要不要接的一秒鐘之後，溫迎口袋裏的手機也響起了起來。
溫迎看到來電顯示，喊了一句：“糟糕。”
她匆匆看了一眼顧淮，就跑出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