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妄想
第52章 妄想
李元朗就是這麽想的。
他想着, 黃姚一家有虧岑青茗他們,但既然岑青茗都願意放過黃虎,甚至願意和他一起合作, 如果黃虎她都原諒了, 他為什麽不行?
只要他解決了他們之間的障礙,他們還是可以很美滿的在一起。
他和她的恩怨是上輩子的事。
做錯事的是她爹, 現在她爹沒了,那她娘來承擔也行, 不過岑青茗肯定不會接受他傷害她娘, 但也沒事, 反正她娘每日也只是待在院中無甚去處, 掀不起什麽大風浪, 只要劉珠每日也像之前那樣,呆在房中, 為他爹娘日日禱告, 那他們不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嗎。
李元朗的這些心思, 岑青茗一概不知,
她只覺得他腦子有點問題。
但她繞了個彎, 多多少少也猜到了點他的心思,只是岑青茗頗覺得有些好笑, 她看着李元朗道:“你是覺得我原諒了黃虎,我就會原諒你?”
“李元朗, 我是什麽大怨種嗎, 你們随便說兩句, 做兩件事, 我就得原諒你們?而且——”岑青茗直視李元朗:“黃虎他未曾以真心誘我,未曾以愛之名騙我, 你和他比什麽?”
李元朗的臉色瞬間白了下來。
衛風倒是第一次正視了岑青茗,沒想到這山匪還有這等高見。
接下來的任何話,李元朗都無法訴之于口,只是離開前留了一句:“京城牢獄只是走個形式,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事。”
——
隔日,李圭已在收拾行李,他們打算立刻出發,這豐榮縣他們呆的也夠久了。
鄭汪垚也被他們“請”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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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人在豐榮連年辛苦,卻未曾見過皇上一次,此番合該一同上京也好讓皇上給鄭大人獲個封賞,畢竟這些年下來,能讓豐榮百姓每一人吃得上飯,穿得上衣,還能讓豐榮縣連年成為國庫納稅主力之一,鄭大人實在是勞苦功高,也得讓京城那些大人有個榜樣學習才是。”
李元朗是這麽說的。
鄭汪垚卻氣得發抖,他萬萬沒想到李謙這麽大膽子,沒有調令就敢拉着他入京,而且話雖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但誰不知道他的心思,就是想讓他下不了臺。
鄭汪垚被人推搡着塞入馬車時,大罵道:“李謙,我是朝廷欽點的六品官!我就算官階不如你,也不是你如此折辱我的緣由,你竟敢如此嚣張行事,我就算拼着這頂烏紗不要,也定要叫你不得善了!”
李元朗一臉興致缺缺的樣子,仍是好聲道:“那就借鄭大人吉言了。”
他還有個不得好死壓着呢,不得善了又算得了什麽。
鄭汪垚被李元朗這态度嘔的不行,但他也不信李元朗真能拿他怎麽樣,他爹還有梁國舅都站在他這邊,李元朗區區一個三品,又算得了什麽。
鄭汪垚陰鹜的眼神盯着他背影,去京城也好,這小破地方他早待不下去了,要不是他爹硬要讓他在這處,他在京城說不得官職早比這毛頭小子高了!
疾馳的馬車從路上滾過,他們已經在這耽誤了太多時日,從京城過來的兄弟們都迫不及待能趕回家鄉。
岑青茗被李元朗單獨安排在一架馬車上,路途漫長,她阖着眼閉目養神。
忽聽一陣熟悉的叫喊在沿路追着馬車,岑青茗撩開車簾一看,才發現宛婆蹒跚着步伐在後面一路跟着。
“停車!停車!”
岑青茗拍着車門,等馬車一停下,她登時跳了下去跑到宛婆那兒。
宛婆一臉風塵仆仆。
她握着岑青茗的手老淚縱橫:“怎麽回事啊大當家,怎麽聚義寨就沒了,你們怎麽就被抓了,你是好人啊,好人為什麽要被抓啊!”
李元朗在岑青茗跳車的同一時間也跟着到了她身邊,聽見這番話,駐在原地抿唇不語。
宛婆此時也看到了李元朗,他已經換了一身裝束,與之間的粗布麻衣相比,現在穿得精致又得體。
那貴氣潑在眼前,宛婆甚至都不敢相認。
但宛婆認識官府的标,李元朗穿成這樣從馬車上下來,又想起這兩天村子裏傳着的話,心內一顫。
“你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宛婆怆然,“不是都說好要成親了嗎,怎麽轉眼你就被抓了,這小朗怎麽就變成了官府的人,你們怎麽就變成了這福樣子了?”
岑青茗瞥了眼身後的李元朗,不屑道:“宛婆,這是朝廷派來的爪牙,就是想來抓了我們回去升官發財的。”
“那他全部都是在騙你……”
宛婆震驚,這不可能啊?!她好歹長了這麽些年歲,看人的本事不至于倒退成這樣啊?
李元朗終于上前,他扶住宛婆的手,仍是那個和煦的李元朗模樣。
他道:“青茗只是跟我回京協調些事情,等辦完了,她就能回來了,什麽事都不會有的。”
青茗?呵,被抓了以後連大當家都不喊了。
只是宛婆似乎認為他說的是真的,緊握着李元朗的手求證道:“當真?”
“當真。”李元朗一臉鄭重。
岑青茗在一旁看着,又覺得他演得當真是天衣無縫,若是之前那些事情沒有發生,她現在還得蒙在鼓裏,說起來她能被他騙這麽許久,也真的不能全怪她。
李元朗卻還在一旁做戲:“青茗是我的妻子,我們夫妻一體,我不會棄她不顧,若真的有事,那也絕對是我來身受。”
岑青茗忍不住冷笑。
真不真的鬼知道,反正人都要走了。但宛婆還在這裏,岑青茗也不想讓她擔心,宛婆之前才養好身子,這次居然為了她還跑了這麽多路過來,她又何必讓一個老人家煩憂呢。
等岑婆看向她的時候,岑青茗也輕輕點了點頭。
岑婆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你們真出了些事,你如果在一旁能幫着大當家,那是再好不過了。”
等勸走了宛婆,岑青茗路過李元朗身邊冷哼了聲。
李元朗默然不語,跟在她身後,想要跟她同上一輛馬車。
岑青茗冷眼看他:“大人,你的馬車在前面,這是我這人犯的車,你還是不要來沾邊的好。”
“我只坐片刻。”
衛風跟在李元朗身後略顯頭大。
岑青茗也正看着衛風,難得從他那毫無表情的面孔裏看出了無奈的樣子,岑青茗惡意道:“行啊,你上來,但只能你一個人上來,我這小馬車可擠不下這麽多人。”
李元朗側頭看了衛風一眼,随即跟着岑青茗爬了上去。
其實岑青茗現在也不會去動他,除了因為他手裏捏着她的兄弟親人,更因為岑青茗還想看看他還有什麽花樣。
還有,她也有問題想問問他。
馬車輕顫,兩人的身體無可避免的有所碰觸,岑青茗卻像沾到什麽髒東西一樣避之不及。
李元朗的那道唇抿得越發緊了。
車內一派沉靜,只聽外面不斷傳來的轱辘聲。
岑青茗就在這時刻發問:“我問你,聚義寨的防守你怎麽破的?”
李元朗也沒有瞞她,直接道:“是陳枉。”
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但岑青茗還是分外難受,枉叔也算看着她長大,父親死後,她甚至将他視為亞父,她教她應該怎麽看人心,教她怎麽過陣法,教她識字,教她長大。
甚至她刺李元朗的那把木劍,都是他給她的。
她遠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信任他。
可是這樣的他居然也背叛了自己。
李元朗看出岑青茗情緒不對,盯了她一會斟酌着開口:“陳枉,他曾叫陳道然,是封岩陳家第五代孫,跟鄭汪垚有血海之仇,我說會幫他沉冤,他這才……”
李元朗話還沒落,外面卻響起了一片驚呼,随後打鬥聲傳來。
岑青茗探出頭一看,卻見光天化日之下,十幾個蒙面人不知從何出現,正圍着他們打成一團。
而其中就有人留意着一架架馬車,試圖襲擊。
岑青茗看到的時候正巧有一蒙面人拿着劍刺入一架馬車之中,岑青茗頓時毛骨悚然,還好旁邊一個侍衛立時制止,那兩人纏打在一起。
岑青茗轉頭看向李元朗,驚道:“我娘呢?你把我娘和翠翠安排在哪裏?”
李元朗連忙握着她的手試圖平複她的情緒:“她們已提前一日被我安排在路上了,她們沒事的。”
很明顯,那群人就是沖着他而來。
在看到李元朗露頭後,那些蒙面人全似不要命了般圍他而來,李元朗跳下馬車,離開岑青茗附近,而衛風也跟着他護在他的身邊。
岑青茗腦內飛轉,如果她娘和翠翠已經提前走了,那趁李元朗現在自顧不暇,她直接開了牢車帶着兄弟們跑也不是問題,她腳上功夫再快點,還能趁早追上她娘。
但只是這麽一想,岑青茗擡頭的時候卻發現站在遠處被人群包圍的李元朗眼神黢黑地看着她,仿佛她的心思一覽無餘。
岑青茗目光一閃,回過神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隔這麽遠,他哪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但是再轉過頭,岑青茗卻發現那幾輛牢車旁邊都有了人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