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此生無憾

第11章 舊日海棠

舊日海棠

直到現在解雨臣還會夢見很多年前初見吳邪時的情景，那早已湮沒于舊日的初見并不是在九門的聚會上，而是在二爺長沙老宅的院子裏，那時正是海棠盛開的季節，每年的這個時候二爺總會離京回去住上一段時日，等到海棠謝了便再回來，據說二夫人當年就總是喜歡坐在那棵海棠樹下聽二爺練戲。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二爺帶着尚且年幼的解雨臣一起去了長沙，那是他拜入二爺門下的第三個年頭，做完早課準備回去的他見到了同樣年幼的吳邪。

那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小男孩，有着一雙異常清澈無邪的眼睛，就像一塊水晶，一看就是被人照顧的很好，明明是貪玩的年紀，卻只是非常安靜的坐在海棠樹下靜靜的看着随風飄落的花瓣出神。

那個時候他還不能準确的理解心生向往這個詞的含義，只是覺得想要接近這個孩子，想要跟他說說話，想要和他一起玩，于是他走過去，然而，小男孩看到他過來卻仿佛受驚一般跑開了。

解雨臣為此在心裏暗暗失落了很久，後來他偷偷問了管家，才知道那天的小男孩姓吳，是五爺的寶貝孫子。

很長一段時間，小吳邪澄澈的眼睛，天真的模樣都是他夢裏的永無鄉。

可惜，九門被保護的最好的孩子，最後還是沒能擺脫卷入這是非旋渦的命運，夢裏的場景突變，解雨臣記得清楚，那天下着雨，天色十分昏暗，屋裏沒有開燈，吳邪坐在半開的窗簾前看着外面雨幕重重。

背光處的他的身影瘦的十分厲害，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傷感和蕭索，他轉過頭來，因為瘦的厲害，那雙好看的眼睛格外明亮，但是這雙依舊澄澈的眼睛裏再也不見當初的天真無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決絕和恨意。

解雨臣心中一陣激痛，他自小便在泥沼裏摸打滾爬，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卻也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更從未想過這種眼神會出現在吳邪身上。

解雨臣在夢中醒來，心中的疼痛感還未散去，因為多年的習慣，他們這種人總是能在醒來的一瞬間回歸清醒狀态。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看起來最有可能置身事外安穩度日的吳邪卻比誰都卷入的更深，也比誰都更加堅決勇敢的反抗這所謂的命運，解雨臣抓起蓋在身上的皮夾克，從草垛中起身，壓了壓帽檐，必須繼續逃亡了。

計劃一旦啓動，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就要這樣東躲西藏了，解雨臣推門離開，清晨空山新雨，倒是一派好景象，這是一間山谷中荒廢很久的農舍，解雨臣會選擇在這裏歇腳是因為農舍的小院裏有一株老海棠，此時正值花期，山風襲來花枝輕動，一如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