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林靜·番外
林靜·番外
林靜早上醒來時,引入眼簾的是,一個精致的吊燈,那是她花了大價錢買的,但是,不是在客廳裏嘛,
支起身子,被子滑到地板上,唔,好酸。
竟然把她這個屋主扔沙發上來了,怒氣沖沖的走進卧室,糜稽還在睡覺,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細膩如瓷器般的肌膚,襯得輕抿的紅唇嬌豔異常,如墨的黑發散在雪白的枕面上。
像是受了蠱惑般的,林靜輕輕低下頭,一縷長發自肩頭滑落到糜稽耳際。
林靜渾身一僵看見那秀氣的眉毛皺了皺,翻個身,又沉沉睡去。她無聲的笑了,擡眼看了下牆上的鐘。
八點了。換上正裝,梳理了下頭發。
開門出去了,她現在可是開店的人啊。唔,工作很重要。
糜稽睜開眼睛,大大的黑色貓瞳裏一片清明,眨了下,拉拉被子,繼續睡。好長時間沒睡懶覺了。
“吶~還你。”同桌的男生這麽說。
一把折成幾段的塑料尺被扔到我面前攤開的書上。
抿了抿唇,第幾次了。
默默将被折斷的直尺攏起,起身扔到教室牆角的紙簍子裏。
看了眼和女生嬉鬧的同桌一眼,不語,坐回座位上,繼續看書。
“借我。”未等我回答,一只手已經拉開鉛筆袋的拉鏈,拿出我中午剛買的尺子。
擡手按住尺子底部,我看向他。
“又不是不還你,別那麽小氣。”他用力抽了一下,我用力按住。
沉默一會兒,抿抿唇,開口道:“別又弄壞了。”
“知道啦,小氣鬼。”他漫不經心的說。
下課鈴響了,我收起書本,沖他攤開手。
“尺子。”我說
“哦。”他無所謂的應道。
拿出斷成幾節的直尺人到我面前的桌走上。
我沉默,看他,不語。
“不就是把尺子嘛,幾塊錢一套,至于嗎?”
沉默,拿起尺子,攏好,對着他的臉,就砸了過去,眼眶也禁不住紅了。
他放下捂住臉的手,似乎是要打我。
前排要離開的安寧掃了我們一眼,他的手僵住,有些不甘心的放下。
她的視線從我臉上滑過,轉過頭去,離開,走了兩步,又頓住,轉過頭看我,問:“一起嗎?”
我背起書包,走到她左側,偷偷打量她,說實話,安寧并不漂亮,平凡的面容,一頭柔軟的碎發,堪堪稱得上清秀而已。
她的皮膚很白,是那種蒼白,仿佛終年不見天日般的。唇是很淡的粉色。
雙肩背包單背在右肩上,右手攀住帶子,左手插在口袋裏,頭習慣性地微垂,發絲在頰邊輕蹭。
聽人說這是不自信的表現,這類人通常有很嚴重的自卑感。
似乎是終于察覺到身邊還有個人,她擡頭看我一眼,又眯起眼睛看了眼天邊的太陽,臉上是湖水一般的波瀾不驚。
這家夥,實在和自卑扯不上半點關系。
分叉處,我與她道別,她輕應一聲。
“吶~明天也一起走吧。”我沖她微笑打招呼。
她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從我身邊走過。
我有些不自然的放下手,壓下心頭的失落感,摸摸往回走,雖然知道大家都不是很喜歡我,但是,還是有些不開心呢。
收起書包,看了眼安寧的位子,已經沒有人了,果然,被讨厭了麽?
走出教室,女孩輕靠在牆上,眼睑微合,左腿微屈,撐起好看的弧度,頭發偏向一邊,閃着碎光。
她睜開眼,看到我,起身走到前面,我忙跟了上去,挽住她的右臂,她的身體有些僵硬,似乎是不習慣別人的親近。
安寧,其實是很好的人呢。
我在心底如此感嘆。
安寧家在郊區有一座大大的別墅,只有她一個人住,沒有傭人。門前種了大片大片的樹木,這裏地勢很平坦,環境友好,我有些好奇為什麽沒有成為居民區。安寧擡頭看我一眼說這裏是私人領地。
安寧有一手好廚藝,比飯店裏的還好,吃過一次後便常來蹭飯,最開始她還會抗議,幾次以後便只是無奈的笑,認命的往廚房走。
後來我才知道,安寧的手藝很好卻很少自己下廚,通常是吃零食,偶爾會去飯店或叫外賣。
有一次去找她時,看見她坐在門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什麽,神情專注,幾根發絲散落在潔白的襯衣上,随風輕晃,午後的靜谧彌散在空氣中,安詳得像是一幅畫。
我偷偷繞到她身後,伸手遮住她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掃過掌心,癢癢的。
她拉下我的手,示意我坐下,我随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大片白色的花,伴着某種奇妙的節奏,一簇連着一簇,像燃燒的白焰一般,迅速蔓延,瞬間開了滿上遍野,淡雅的香味飄出很遠。
安寧喜歡畫畫,我不懂,只是覺得好看,然而面對這樣粗淺的評價,安寧竟然很開心。
她心情好時會吹笛子給我聽,面色沉靜如水,光線穿過葉縫在她臉上留下斑駁的陰影。
感情在不知不覺中變質,悄無聲息。
我從不敢對她說什麽。
時常張了張嘴最終是無聲。
如此懦弱的我,和如此優秀的你。
我怎敢……又怎能……
後來,她去國外留學,我開始一封一封的寫信,卻從未收到過回信。
那樣的失望那樣的祈盼,我本以為會随着時間而淡去……卻時常在想起時痛入骨髓。
後來問以前的同學,才知道她死于飛機失事。
我想她在死前一定是想着我的,我試圖讓自己這麽相信着,相信她是愛我的,如同,我愛她一般。
在一切都結束以後的今天,我才終于,有這樣的勇氣去面對這樣不堪的自己以及這份卑微的愛情。
順着那條走過無數次的小路,我懷着某種虔誠的朝聖一般的心情去撿拾那些遺落在時光間隙中的碎片。
那些飄散在空氣中的濃郁甜香,讓我有些暈眩,掩映的花樹下,女孩坐在花藤纏繞的秋千上,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面色安詳而寧靜。她勾唇輕笑,正如我們以前的無數次相遇。
心髒一陣陣的抽疼,眼前一黑,便栽了下去。
醒來時,是個陌生的地方,滿目是刺眼的蒼白。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姐,您終于醒了。”
我不知這一切為何而發生,是宿命又或是偶然?
我想我是穿越了,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裏。
揍敵客,我在心底默念,殺掉這個身體的父親的人。這個姓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獵人世界。
站在那高大精致的大門前,我沉默不語,在那裏我碰到了一個女孩,糜稽。
一個和林靜極為相似的女孩,我想,這是不對的,這種感覺。
以及,這種将自己的情感強加到別人身上的行為。
我說服管家,另租了一間房子住下來,簡單而舒适,
原來的那間讓我感到壓抑和窒息,我想到了安寧家的別墅,空曠而無人氣。
回去的時候,看到了糜稽,
她坐在路邊,雙手抱着膝蓋,面無表情的看着飛馳而過的汽車,影子被路燈拉得長長的,顯出幾分孤寂。
心裏像被刺了一下,尖銳而柔軟,輕輕慢慢的疼,莫名其妙的就帶回家了。
現在,她應該回家了吧,這樣想着,取出鑰匙,打開房門。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兩只手撐在身後,身體前傾,貓兒一般。電視機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臉上,帶出幾分不可思議的稚氣的可愛。
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她轉過頭來看我,黑亮的長發滑過衣襟,流泉一般。
“我餓了。”她轉過頭去,盯着電視機屏幕,神情專注。
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我無奈。
日子像流水一般自指尖滑過,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有時候會想起是這樣下去也很不錯吧。
直到某一天,回來時,屋子裏一片漆黑,所有的關于其他人來過的痕跡都消失無蹤,就好像一直只有我一個人。
在夜晚回家的路上,我偶爾回看一眼路邊,是否會有一個女孩坐在那裏,抱着膝蓋,面無表情的看着忙碌的人群……
我想,我是有些習慣了,她的存在,
或許我是把它當成安寧了,但,這是不對的。不論是對于她,還是對于安寧。
再如何相似她們都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