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東巴·番外
東巴·番外
“祭司大人,現在來祈禱的人越來越少了呢。”年輕的白衣侍者擦拭着燭臺一臉的擔憂。
“大概是因為現在的人已經不相信神了吧。”一身繁複紅衣的年長祭司看着高高的神壇,嘆息道。
侍者一愣,急急擡起頭來,滿臉的不可置信:“這樣下去神會怎樣?”
所有人都知道,神的力量本源就是信徒,當人類不在相信神的時候……
會怎樣呢?會隕落吧。
寬敞的房屋裏,只燃着一支燭火。
男子坐在椅子上,暗淡的光裏只看到他一頭烏黑的長發随意的散落下來,如蛛網般鋪展在地上。
穿上最正式的祭司服的紅衣祭司推開房門,靜靜的跪在地上。
男子卻仿佛毫無所覺般面朝着雕刻有繁複圖紋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麽。
“大人。”紅衣祭司開口了,聲音低啞得可怕,完全不複白日的冷靜溫和。
“明日。”男子直起身子,掃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徑自走至窗前。
一輪明月靜靜的懸挂在空中。
“明日,啓程去國都。”
“是。”雙手緊扣,祭司深深的低下頭顱。
很安靜的,從早晨至半晚,即使位于最繁華的街區,這裏卻依舊是安靜的。
過于良好的隔音效果讓這裏呈現出一片滲人的死寂。仿佛被世界遺忘一般。
“現在已經很少看到年輕人來這裏了啊。”年老的管理員樂呵呵的說。
顯然有人到訪讓他很是高興。
“現在這些書已經算是老古董了,畢竟,能夠使用芯片直接或許知識,誰還會用這種古老的方式呢。”
男子靠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翻閱着那些依舊嶄新的甚至還透着淡淡的油墨清香卻已然被遺棄的書籍。
黑色的發絲垂落下來,襯着白皙的皮膚,生生帶出一股子潔淨溫柔的味道。
他溫和的笑了笑,合上書,嘆息般的道:“是時代不同了吧。”
是啊,時代不同了。
這是你所無法阻止的。
正如你也将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如那些古老的君主,如那些古老的神明,如那些已經逝去和即将逝去的文明。
那一年我們走遍了城市鄉村試圖尋找挽回信徒的方法,卻發現哪怕是神也無法阻止時代的改變。
然後,我追随的那個人就隕落了。
一夜之間崩塌的神殿宣告了一切。
那一年,紅衣祭司在神殿的廢墟上獨自看了七個日出日落。
最後,他決定順着日出的方向去尋找。
這不是真的——他這樣告訴自己。
他翻閱了大量的資料試圖找出那個人已然存在的證據。
縱然,在諸神紛争的時代,神的崛起和隕落如每日升起的太陽一般自然。
但是,他不願意相信。
他想起那個坐在椅子上仰面看着天花板的男人,他想起太陽在他身後投下的陰影,他想起他微微一怔後擡起頭來唇邊那麽清淡的笑意。
鏡中的男人已經兩鬓斑白,歲月的痕跡爬滿了他的臉。
那些明明是已經過去的記憶燒得他心口火熱的疼。
痛入骨髓。
伸手死死地攥緊胸口的衣服。
他以為他會侍奉他直至生命的盡頭,如他的父輩如那些前輩的祭司一般為他現出所有的忠誠和生命。
卻從未想過他會隕落。不、他一定還活着,他只是離開了。
“這張卡片可以讓你在時空中任意穿梭。”容貌清冷,聲音更冷清的女人這麽說着。
“最後确認一次,您願意付出與時間的聯系來換取它。”女人在得到肯定的答複以後,在本子上飛快的記下了什麽。
一道紅光自紙上飛出在空中一封為二同時射入曾經的祭司和女子的身體。
每個人出生時都與時間簽訂了契約。遺棄時間同時也意味着被時間遺棄,即永生游蕩不入輪回。
“喜歡的話我送你幾箱?”我笑着問。
“你想都不要想!”懶散的靠坐在牆壁上的黑發小肥貓是我新認識的朋友。
這位揍敵客先生遠不如他的大哥伊爾迷有名,但是卻同樣有着非常有趣的地方。——這孩子身上,沒有自然散發出來的氣。
氣,即生命力,也是念力的最初始形态。
這只小胖黑貓卻是天生處于絕的狀态,連一絲一毫的外放都沒有。
這非常少見,卻也并不少見。
但即使如此他們也依然活不到成年,甚至,十歲以上的都極為少見。
因為靈魂會在身體成長之前破碎掉。
像這一只都十四歲了還能活蹦亂跳,實屬罕見。
但緊接着我又從這孩子身上發現了另一件有趣的事——這孩子身上沒有殘念。
在我目前所在的這個世界裏,凡是殺過人比如尼特羅比如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點死人殘存的念力。
那是垂死之人的怨恨。
但是這個小胖子身上卻是幹幹淨淨的,簡直就像從未沾過血腥一般。
但這是不可能的——一個揍敵客有一雙幹淨的手怕是比青絲藤吃肉還罕見。
軍艦島那場考試以後,我驚訝的看到小貓咪的身上附着女人的靈魂。
她是主動附在小男孩的身上還有保有着自己的意志。
但是,也在逐漸虛弱。
直到這時我才終于發現——這孩子有着吸收掉那些死去的甚至垂死的靈魂來填補自己本身空缺的本能。
真是可怕的天賦啊。
至于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
現在也清楚了。——連靈魂都沒有了,怎麽可能還會有殘存的念力呢?
說起來我倒是很好奇這孩子最終會變成什麽樣子,是成為一個完全的職業殺手來維持生命還是随着年齡的增長逐漸虛弱最後死去……
縱然一個天生的揍敵客……未來也有着無數的變數……
正當我饒有興趣的思考着這只小貓的未來的時候。
我接到了友客鑫那邊的情報——感應器有了反應。
雖然,很微弱。
卻是實實在在有了反應。
雖然沒有辦法精确到具體的坐标,但是能夠有一個大致的方向已經足夠了。
我的主,期待與您的相見。
夜風中,高樓之上,一襲紅衣的男人負手而立,靜靜的看着天空半隐的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