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人選
第85章 人選
本來就沒有差別。
古代的稅法并不完善, 特權階級的存在,使得稅法的立身之本就偏了心。
遲早得改,但現在不能動, 沈灼灼笑而不語, 望着那些鑽了犄角出不來的官員不說話。
其實從目前的法律來看,官員身為朝廷下屬管理者,對國庫錢財的使用,當然有開口的權力,他們所做所為都是在國家律法的束縛之下,沒有任何錯誤, 不能将他們正常的管理行為和不繳稅的事情拿出來單獨讨論,不合法也不合理。
可是人們的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他們的思緒像是坐上了馬車,沈灼灼這個禦馬的人,她不按常理出牌, 直接把馬拉到了不知道奔向何方的大路上了。
“官,自然是民, 乃陛下的子民!沈禦史,我們是在讨論打不打仗,不是在讨論官員身份。”
上官文站出來了,他三言兩語解了目前的困局,又姿勢熟練地拉回了跑偏的話題,一看就是類似的事情, 幹過千百回了。
很正常, 朝會上那麽多大臣, 你一言我一語就能将話題扯到天邊兒去,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人将話題拉回來, 明成帝不耐煩當那個費口舌的人,首輔就是在皇帝不想上的時候上。
“抱歉,上官大人,下官年幼,有時想法天馬行空,實在是不好意思。陛下,下官認為,仗是一定要打得!只看怎麽打!既然諸位大人都擔心大軍開拔,耗資過多,那不如就讓蠻國承擔我們的損失吧。”
“沈大人,你在說什麽?”
大部分朝臣一臉茫然,只有少部分涉及過兵事的大臣,一臉奇怪的表情。
看沈灼灼的眼神,像是在看流氓。
光明正大在朝廷上耍流氓的那種流氓,不過這耍流氓對象并不是他們,而是遠在千裏之外的蠻國。
每次打仗,國家和地方財政都有巨大損失,國家的損失可以平攤到各地去,地方卻沒那麽容易将損失轉接給他人。
于是地方上的士兵和将軍,就靠搶奪敵人來彌補自身損失,也就是所謂的以戰養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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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自請為随軍監督,随我大軍往西照九城而去,必将西照九城,盡數收歸!”
沈灼灼沒搭理那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情況的大臣,而是自請往邊關去。
她提起随軍督察,百官才想起來,還有這麽個崗位空着呢,因為大家都不想去,所以誰都沒提,沒成想沈灼灼請纓了,她瘋了不成?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還如此傷心,當真是不可理喻。
張世良撇了撇嘴,暗自回歸原來的位置,他看謝秋莳的态度,就知道謝秋莳必定要打仗了,雖然他非常不樂意打仗,影響他的事情,但是新皇堅持,他現在沒了最大的靠山,總不好再跟新皇對上。
損失是一時的,人要是無了,那就再無希望了。
張世良後退了,跟着他的烏合之衆,自然不敢站出來瞎嚷嚷,于是百官順理成章的順着沈灼灼的話議論開來。
“沈大人,你一個禦史大夫,主要職責是監察百官,不是去随軍,萬一出了什麽事,禦史臺怎麽辦?而且禦史臺那麽多政務,你去邊關了,誰處理?”
禦史臺當然不止一個沈灼灼做事,之前司馬慶下去後,禦史臺也沒亂起來,沈灼灼現在初初接手禦史臺,都沒什麽事兒要做,底下人太給力了,大部分事情都處理好了。
沈灼灼猜,可憐的下屬們是被司馬慶倒下的事情吓到了,所以才一個個像鹌鹑一樣膽小,沒一個站出來搗亂。
沒人搗亂,沈灼灼工作體驗非常愉快。
“這位大人放心,禦史臺不是本官一人的地方,少了沈某在京城,他們照樣能做事。百官向來持身以正,心無魑魅魍魉,又怎需本官留京震懾?況且現在有了南北宮,禦史臺的政務壓力減輕了許多,即便本官不在,其餘禦史照樣能監察百官。”
沈灼灼看了那個站出來說話的官員好幾遍,确定自己之前沒怎麽見過這人,也不太清楚這人是什麽職位後,就将說話的矛頭對準了所有人。
她的意思很明确,她在不在京城,都不影響其餘禦史工作,如果有人作奸犯科,照樣能逮出來。
至于對方問她在邊關出事怎麽辦,笑話,她是随軍督察,又不是上戰場的将軍,她能出什麽事?真要是出事,斬向她的劍究竟是握在敵人手裏,還是握在自己人手中,那還不一定呢。
還有官員想上前勸說,沈灼灼去督察的話,那可真是劍指西照九城了,想要攻下那麽多座城池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屆時指不定要打到什麽時候去。
花費的物資錢財,根本就是個天文數字,他們心疼壞了,就跟自己的錢被打水漂了一樣心疼!
無奈謝秋莳的态度十分堅定,打,是一定要打得!至于打到哪一步,就看邊關軍能做到哪一步了。
前面打着,不妨礙朝廷做事,整個早朝除了邊關的事情外,還有不少地方政務,其中有一件事吸引了沈灼灼的注意力,那就是有一地縣令進獻了一份祥瑞。
“谷穗飽滿,顆顆圓潤,據說是一州之地裏長得最好的麥谷!如此五谷豐登的跡象,确實可做祥瑞,可見上天認可了陛下為新皇,并且賜下恩典,澤被萬民!”
朝廷真是個好地方,這裏面的人個個是人才,說話還好聽。向來不信鬼神的謝秋莳都被哄得露出了幾分笑來。
也只有笑起來的時候,人們才會意識到,這位新皇今年才十六,是個妥妥的小少年,面容還帶着幾分稚嫩。
可她的手段已經不是一個少年人能擁有的了,她對天下宏圖偉業的野心,已經在邊關戰事中,昭然若揭。
下了朝,沈灼灼留下,往議政殿後殿走去,謝秋莳下朝後會在這裏換上常服,随後開始處理政務,偏殿則是丞相們所在,兩者之間距離很近,這樣才能不浪費時間的傳達政務。
沈灼灼故意走得慢了些,等她到後殿的時候,謝秋莳已經換好衣服了。
“臣參見陛下。”
因為四下有不少宮人,所以沈灼灼的态度十分官方。謝秋莳揮揮手讓她起來,随後她叫其他宮人離開,身邊只留下流蘇和流珠,以及蘇姚三人。
“快坐吧,今晨你在朝會上可是大放異彩,怼的那群老狐貍說不出來話,可真是解氣。”
謝秋莳說話間已經面帶笑容,看上去就心情極好。
她這段時間對那群大臣的不滿是日益劇增,不光是在朝政上理念的不合,還有各方各面的不舒服,不說其他,光一個登基大典就磨合了好幾次,吵了好幾場,依舊沒有定論。
好幾次她都想要破口大罵了,礙于身份與那群老臣确實對朝廷有功,才不得不忍耐。
沈灼灼幫她出了一口惡氣,而且還幫她達成了目标。
想到這兒,謝秋莳有些好奇,“你怎麽知道,我的目标是西照九城啊?”
“自然是與安安心有靈犀。”沈灼灼嘿嘿一笑,跟謝秋莳開着玩笑,也是說了實話。
當然是因為歷史上的女帝,執念就是西照九城,前前後後發動了六七次戰争,全是為了将西照九城攻下來。
可惜最後也僅僅是攻下了五座城池,還有四座一直在蠻國手裏,直到後世王朝各種戰争融合,才歸于後世一統的大國。
不少人都覺得,翻開史書,上面全都是外族欺負我國的事跡,看上去實在是太憋屈了,不理解為什麽古代的王朝,不直接滅了對方,總是不得已反擊。
其實這種想法,完全是一種史書刻意營造出的錯覺。
偌大的國土,不可能所有國土都是充值送的吧?除了一些王朝自帶嫁妝外,大多數都是攻打下來的領土。
只是古代人講究一個師出有名,所以最後留下的是自古以來愛好和平,實際上嘛,翻翻周圍國家的歷史,就知道中原王朝存在多少年,他們挨了多少年的打。
當然,打仗就是回合制,有輸有贏,對方挨了打,自己也挨了打,濃縮在史書上,就變成了中原一直在挨打。
中原文化根深蒂固,資源豐富人口又多,周遭那些小國家比不上,扛不住就被滅了,蠻國強大,被滅了的可能性很小。
因為他們所處地界,在封建時期沒什麽大用,地廣人稀,不好管理,等打下西照九城,大莊就不能往西北擴張了,得大力發展工業,争奪海上霸權,等以後有了力量,全世界都是大莊和女帝的。
沈灼灼心裏究竟打了多大的算盤,和她争吵的朝廷百官并不清楚,甚至連謝秋莳都不清楚,謝秋莳只覺得沈灼灼真是與她心有靈犀了,她第一次在朝廷的大事上,得到來自朝臣無條件的支持。
怪不得每一代皇帝都喜歡扶持忠于自己的官員,旁的官員和忠于自身的官員相比,差距太大了。
“別開玩笑了,說正事,你真打算去邊關督察?這可不是個好差事,而且于你而言,太過大材小用了。”
謝秋莳希望有個合心意的人過去幹活,可她不想放沈灼灼過去。
她需要沈灼灼跟在她身邊。
“可若不是我去,又能誰去呢?”沈灼灼仔細一想,她去确實不太行,打仗一打就有可能一年半載回不來,三年五年也有可能,那麽長時間不在朝堂,光謝秋莳一人太過勢單力薄。
謝秋莳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人,她問道:“你為何非要去?”
光是為了幫周浩安好好打仗,這個目的太單薄,以沈灼灼的性子,所得利益不夠她生出放棄京城的心思。
“因為我想跟蠻國好好談判,不是和談,是在奪得西照九城後,以他們國都的安全,和他們談一談,總不能咱們打半天仗,最後只能得一個歲貢和幾句口頭上的應和吧?”
沈灼灼非得從蠻國身上撕下一大塊肉不可,動嘴的前提是大莊能打贏。
謝秋莳說打仗,其實對大莊能勝利的信心也不是百分百,大概只有個七八成,而沈灼灼卻是十分篤定大莊會贏。
歷史上兩個打蠻名将都在西北軍,無論是周浩安還是孫中,在歷史上,都是把蠻國打成孫子的人物,沈灼灼不相信大莊會輸。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那一定是打完了之後的事情,前期你就別跟着了,讓上官文的兒子去,就是那個一直向你賣好的上官賦。”
謝秋莳在不太信任的人和沈灼灼之間,選擇讓前者去邊關。
上官文知情識趣,那個上官賦也不是個會鬧事的人,就給他們一個機會好了。
沈灼灼心想也行,上官賦是她們能控制住的人,這個人選還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