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楚寧看了一眼小孩,直接開口道:“這小孩就是個小木偶,能想的東西有限,我們現下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背後操控之人的允許範圍之內。”
“木偶?”段淵覺得有幾分意思,這小孩活靈活現,給人的感覺與真人無異,有生命,有呼吸,雖是木偶,卻毫無靈力,他背後的驅使者是如何驅動他的呢?
段淵問他:“你對這些很了解?你怎麽知道哪些是被他允許的?”
“不知道,但我只要知道哪些是不被允許的就好。”楚寧笑道:“當初允式來清靈山拜訪時,就是派來的木偶,我與師弟們特意研究了一些,另外當初在魔宮時,允式常常
會派木偶來找我。”
此時那小孩說話了:“或許不可行,你未曾學習過控偶之術,仙試大會不會承認你的成績與允式有關。”
“我會。”楚寧說道:“你們不是有一種木偶,可以偶随人動嗎?我可以操控那個。”
“哪個?我們沒有這種木偶。”小孩面露疑惑,随即又陷入思考:“這種偶随人動的木偶倒是一個不錯的想法。”
“……”楚寧有一瞬間的錯愕,他未曾想到這個木偶不僅還不存在,甚至還沒有人想到過這種存在,他仔細回想這種木偶出現的時間,腦海卻一片空白,或許未曾關注過,又或許被當作無意義的記憶遺忘了,沒有任何相關的記憶。
那小孩說道:“我或許可以研究一下,兩位要不要在此住下?我有了進展也好與你讨論一二。”
楚寧拒絕道:“不了,我們住外面的客店就好。”
“也是……”小孩的神情一下就落寞了,他自哀自怨般說道:“我這屋舍簡陋,二位客人若是要住怕是要受委屈了。”
楚寧:“是的。”而且這裏很吵,雖然有隔音陣,但還有震感,本就是靈力帶出來的動靜,靈陣也不一定能很好的隔絕,他自己還可以忍一忍,但段淵不行,他需要好好休息。
“……”小孩一噎,說不出話來了。
段淵滿腹疑惑,出了允式的住處,便問道:“為何他好似沒有任何疑心?你要幫忙參加仙試大會他卻不會懷疑你的目的?”
“他是允式經歷屠殺後幸存旁系子弟的兒子,他的兩個兒子我沒見過,據說是死了,他後來也瘋癫了,到我所知道的時間,允式都未曾重建成功,此時的他已經有些窮途末路了,複興的執念太深,便是泛葉宮的人來了,他也願意試一試。”
段淵忍不住唏噓,允式曾是可以與清靈山并肩的大世家,在修行界的地位舉足輕重,在凡人界的影響也深厚長遠,哪想卻一朝之夕便從世間抹去了姓名,現如今去問一問凡人,怕是沒有幾個人知道允式曾經的輝煌了。
他問:“你要幫他們嗎?”
“我只是個假死擺脫宗門的小修士,我幫不了他什麽,只是上一世他們未曾參加仙試大會,最後一次重新進入世人視線中的機會也流失了,後來我與他們接觸時,他們幫我良多,我們本就是要參加仙試大會,臨時想到借一下允式的名號也并無不可。”
段淵沒有什麽異議,本就是楚寧參加,他是純粹的受利者,不便左右楚寧的決定。
允式地界販賣的精巧商品皆是源自允式的技術,但這些商人只學了些皮毛,做出來的東西都中看不中用,也就讨一些小姑娘的歡心,容易壞,也容易賣。
段琴買了一堆,當即就壞了幾個,段琴氣得牙癢癢,想去找商販去算賬,但此時已經天黑,商販們早就已經收了攤,她含淚算了算自己的損失,足足有十七塊靈石!
她一拍桌子,将桌上的對象震得跳起來,有個別固定不穩的小玩意丁零當啷地落到了地上,于是又損失了幾塊靈石:“我就知道,這些沒有靈力的東西還用靈石售賣就有詐。”
楚寧将那些他一眼看不出是什麽的東西撿了起來:“知道有詐你還買?”
“……”段琴又不說話了,楚寧從她上次買了兩個劣等丹爐一事中就該看出她于消費行為上極其的不理智。段琴沉默了許久,說道:“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去找他們算賬。”
觀時卻搖搖頭,不贊成說道:“我早打聽過了。這些商販的攤位是靠搶的,明天我們再去,不一定能找到我們買過東西的攤位,而且他們的商品大同小異,人家不承認這些是他們賣的,我們就沒轍了,還有啊,你買的東西太多了,你還記得這些都是在哪買的嗎?”
“……”段琴捏碎一個壞掉的發簪,抿着唇,有些不服氣,卻也真的沒有辦法,總不至于去掀了他們所有人的攤子,這裏有人收保護費,自己去鬧事不一定誰得好。
她趴到桌子上,哭嚎道:“這裏人心太複雜了,雖然是低品靈石,但這麽多靈石換算成凡人的貨幣都可以買好多東西了,我是不是鬼上身了?怎麽會買了這些垃圾回來……”
段淵嘆了口氣,撿起一件看似是胭脂盒,這胭脂盒表面是女兒家的小對象,實際盒子下藏了一片折疊刀片,取出可傷人,但可惜的時這刀片純度極低,一掰就斷,切菜都嫌不鋒利。
這裏賣的東西大多受衆是女孩子,他們在這些女孩子用小對象上又會弄一些可有可無的小武器,或許允式做的這些小玩意質量會好一些,但這裏随處可見的小攤販沒辦法将兩者中和,導致這兩樣一樣也做不好。
他原是想試着用靈陣挽救一下,但這胭脂劣質,香味很濃,甜的膩人,凡人用了無半點好處,作為賣點的盒子也已經有些散架的趨勢,且無半點靈力,完完全全的凡人産物,即使用靈陣也挽救不了什麽,他沉默了片刻,說道:“扔了吧。”
段琴抱着頭哼哼唧唧。
到了夜間,原本該安靜的街道卻喧鬧了起來,楚寧眼看着街道行人越來越多,他們提燈夜游,一條街道仿佛流光的河川,此時賣吃食的商販也推着攤子出來了,他們小聲地吆喝,看着熱鬧,可那些聲音卻又像是壓着嗓子,窸窸窣窣的,竟一句話都沒聽清,但是讓人聽着有些壓抑不舒服,他覺得奇怪,從未聽說過這裏還會有夜場?
他回頭看了一眼睡去的段淵,完全沒有被吵醒的意思。
這一幕實在有些光怪陸離,怕是不太正常,他決定等天亮後問一問本地人,但卻沒想到,他再看出去時,竟在街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段琴拉着觀時走在人群中,她手中也提着一個燈籠,表情呆滞,他心一驚,又發現觀時神色慌張,扯着段琴想往回走,看得出它沒有什麽異常,只是好似扯不過段琴一般,他記得觀時作為器靈,力大無窮,自己都掰不過它,怎麽現在卻好像對一個小姑娘沒轍的樣子?難道它還是憐香惜玉不成?
“發生了什麽?”楚寧用器印與觀時聯系,可卻沒想到街道上的行人一瞬間安靜了下來,緊接着紛紛不約而同地擡頭看向了他這裏,楚寧心道不好,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他連忙将窗戶關上,靜靜聽了一會,外面重新恢複了窸窸窣窣的喧鬧聲,他松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不安,外面情況太詭異,本該夜間休息的人走上街頭,舉動怪異,而且段琴也在其中,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原是打算白日在處理,現在已經不得不出去看看了,可就在這時,本在安睡的段淵坐了起來,楚寧心一跳,大步走到床前,卻發現段淵閉着眼睛,呼吸綿長輕緩,很顯然他并沒有醒來,但現在段淵的動作卻不像還睡着的樣子。
只見他自然地推開楚寧下了床,穿上了衣服,然後熟練地走到了門邊,期間沒有碰到任何物品,仿佛他是清醒地做着這一切似的,段淵拉開了門,楚寧這才上前将他抱住拖了回來:“段淵,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段淵在楚寧的聲音中睜開了眼睛,他回頭看向楚寧,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表情不像街上那群人那般呆滞。
楚寧放下了心來,說道:“我還以為你也和他們一樣,被什麽東西影響了心智,要上街去游行。”
“你在說什麽呢?”段淵看着他,突然笑了,他問道:“不過你怎麽在我房間裏?是來叫我的嗎?”
楚寧愣住,察覺到段淵的不對勁:“我們本來就在一間房啊?你忘了嗎?”
“怎麽可能?”段淵瞪大了眼睛,眼中寫滿了不可
“……”楚寧看着段淵的表情忍不住恍惚了一瞬間,但又很快被段淵幾句話吓得慌了神,他突然想起小藥人不就是上次遇到的,邀請段淵加入玄衍宗的人嗎?他因為那人給自己金丹所以随口給起的外號,自己差不多已經忘了這號人,段淵為什麽會提起他?言語間自己和他好似還很熟悉?段淵的記憶還會自己編造不存在的事嗎?
他一把拉住段淵,臉色有些慌張:“什麽小藥人,你在說什麽胡話?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你是楚寧啊,我怎麽會不記得你?”段淵察覺到了楚寧的慌亂,也凝重了起來:“是發生了什麽嗎?”
“不……”楚寧發現眼前的段淵很清醒,但他現在絕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段淵,就像他在幻境裏看到的那個尊上一樣,這是一段陌生的過去,他有些不敢肯定這和自己有沒有關系,他思索了片刻,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做什麽?”
“逛夜市啊,這不是你提議的嗎?”段淵有些不滿,眉頭緊鎖,問道:“從方才開始你就在說胡話,現在你把夜市的事兒也忘了,你真的沒什麽瞞着我嗎?還是你後悔了?”
“沒……”
段淵盯着他的眼神看了許久,楚寧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最終段淵垂下眼眸,有些失落地說道:“你若是不願告訴我也沒什麽……”
楚寧發現這個段淵的性格要開朗很多,會臉紅,會害羞,情緒起伏也一眼目睹,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未曾見過,縱使是幻鏡裏的尊上見到阿寧時,也不似這般純粹。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所知道的那些真相,可能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