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夜間段淵已經睡下,卻突然又聽到門外敲門聲,他猛然被驚醒,随後便感覺心口被壓上了一塊石頭一般,眼前發昏,渾身的溫度一瞬間下降,他不得不坐起來。
他的房間距離院門并不近,只是普通的敲門不該被他聽到,這說明外面的來者敲門是用了靈力傳音,一如當時楚寧敲門一樣,讓他因而驚醒,心慌眼昏。
不一會,屋外傳來響動,有人走到他的房門前:“哥哥,你沒事吧?”
“……沒事。”
段琴聽到段淵的聲音,心中怒火熊熊燃燒:“我帶觀時去殺了他們。”
段淵下了床,但他沒有去阻止段琴,他開門看到楚寧立在門口,神色莫測,他覺得奇怪:“你怎麽了?”
楚寧看着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段淵的額頭,有些虛汗,心不由得一沉:“你睡覺會被這種方式吓到嗎?”
段淵搖搖頭,說道:“怎麽?你心裏有愧?”
楚寧想到當初為了讓人醒來,也用了傳音:“我……”
“你大半夜的發什麽癫?”段琴的怒聲從外面傳來,聽得出她現在火氣異常得大。
楚寧将段淵推回房間,說道:“你回去接着睡覺吧,布一個隔音陣,我去看看。”
段淵并不想回去,他說道:“來的人可能有那三個人。”
“那你更不能去!”楚寧臉一黑,一想到那個少年,他就恨不得将段淵藏起來,他說:“我也不去,他們認得我們,萬一給他們賴上,我們還能去哪?”
說罷他又覺得不妥:“他們會不會認出小琴來?還是把他們都殺了吧。”
“……”段淵按了按他得肩膀,說道:“也不一定是他們,別激動,我們去看看。”
段琴黑着臉,敲門的并沒有預想的那麽多人,敲門的就只有一個人,那人身材高挑,黑紗蒙面,又戴着鬥篷,整個人就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
頭,面對段琴的怒火,他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那人打着手勢,卻一句話也不說,左右看了看,有些無助的模樣,段淵看了一會,說道:“啞巴?”
段琴沒想到段淵出來了,仔細觀察了他的臉色,沒發現什麽異樣才對他說:“哥哥,你不休息出來幹嘛?”
“只有他一個?”段淵打量着門外這個将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人,除了眼睛什麽都看不到,男女都無法分辨。
對面的人連忙點頭,他的眉目能看出對方很無助,他用手勢解釋自己的來意,可惜在場的人沒人看得懂,段琴有些詫異:“當真是啞巴?修士怎麽會啞巴?”
那人的手一頓,他指了指自己得脖子,又搖了搖頭,然後失落得低下了腦袋,盡管如此,他是沒有離開,楚寧看了許久,說道:“你來這裏得目的是什麽?你和那些在城裏得修士一道來的嗎?”
那人擺手搖頭,指了指別處,似乎在別處有什麽,但他又說不出話來,解釋不清楚,又焦急了起來,他見段淵幾人看不懂他的意思,便想上手拉離他最近的段琴,但段琴卻猛地向後一退,順勢還拍開了他的手:“幹什麽動手動腳?”
然而下一秒她就察覺不對,剛剛她拍開這人的手時,手感有些不對,她觸碰到的感覺不像是人的手,她一愣:“你不會不是人吧?”
“……”那人愣住,下意識将手藏到了身後,安靜了一會,似乎他終于放棄了,轉身就要離開,可躲在門後的觀時卻突然說:“他好像是來求助的。”
那人離去的腳步一頓,激動地回頭看向觀時,感激地直點頭,然後又連忙指向一個方向,但段琴因為這人夜裏擾人清夢,對他觀感實在不怎麽好,不太想幫他:“你找別人吧,我們一群病殘弱幼幫不了你什麽。”
“……”觀時看向她,欲言又止,然後被段琴一眼瞪了回去,觀時縮回了門後,有些無奈地看了那人一眼,在段琴即将把門關上時,段淵卻突然說道:“你不是人類。”
“什麽?”段琴一驚,震驚的回頭看向那人,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血色一瞬間退了下去,喉嚨難以抑制地發出害怕的聲音,然後躲在了段淵的身後:“哥哥,你別吓我,我害怕,他不是人是什麽?”
“器靈。”楚寧說道,他看了段琴一眼,笑道:“你以為是什麽?鬼嗎?”
“……”段琴愣住,忍不住又看了那人幾眼,有些難以置信:“誰叫他穿成這樣……而且器靈怎麽可能不會說話?”
楚寧想了想,說道:“也許是他的本體有殘缺,就像觀時,它就是個廢物。”
觀時不知楚寧怎麽還順道說一下自己,有些委屈:“不是廢物,我只是現在有點沒用。”
“沒什麽區別。”楚寧說道:“你剛剛看懂了它的意思,是你們之間有什麽特別的交流方式嗎?”
“我不知道。”觀時搖頭,拉着個小臉,看起來有些難過,它發現自己好像确實有些廢物,上次好不容易有些不一樣想給楚寧表現一下,還把楚寧給刺激到了,現在它感覺楚寧對自己的态度都有些微妙了,它覺得這是遷怒,和阿寧有牽扯的明明是段淵,自己只是讓他看到了真相,又不是他僞造的幻境,為什麽要怪它?
“等等,管他有沒有什麽交流方式,你們難道還想幫他不成?”段琴蹙眉不滿,她對着楚寧說道:“咱們沒那個條件哦,器靈來找咱們尋求幫助無非就是有人打架受傷,或者是正在打架準備受傷,我們那裏有閑工夫再照顧一個人或者更多人?”
那人焦急地打着手勢,卻因為無法溝通而感到難過,這時又是觀時替他解釋道:“他願意給報酬哦,他的主人好像很有錢。”
“……”段琴沉默。
楚寧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說:“咱們去看看吧,不要和錢過不去啊。”
段琴動搖了,她張了張嘴,突然感覺沒有面子,最後她說道:“我們也不一定能幫上忙。”
觀時說:“他的主人受傷被困住了,我們只要把他救出來就好,周圍沒什麽危險。”
“那……”段琴啞言,觀時這時自薦說道:“我去吧!只是救個人而已,我完全沒問題,而且遇到危險我也不會有事!”
“好呀!你去吧,我們在家裏等你,有什麽情況你可以直接和我交流。”楚寧說道:“就算遇到危險,特別是那些城裏來的修士,你不客氣地吃掉他們的武器好了,都是大補品。”
觀時眼睛一亮:“好!”
它有些急不可耐了,連忙走到那人的身邊,說道:“我們現在出發吧?”
那人看了看觀時,感激地點點頭,他從懷裏拿出一塊靈石送給觀時,然後對門另一邊的人作揖感謝,正當要走時,他看到觀時一口将靈石咬下了一半,并咀嚼了起來,他吓得忍不住往旁邊挪了一步:“……”
觀時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它,連忙解釋:“這不是他給的報酬,是給我的。”
那人愣了一下,點點頭。
留下的人回到了屋裏,段琴只簡單穿着外套,她說:“哥哥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他們回來我去處理就好了。”
段淵點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楚寧想要跟過去,卻被段琴拉住:“你怎麽老是黏着我哥哥,稍微收斂一點好嗎?”
“……”楚寧将扯住他衣服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掰開:“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不要随便拉拉扯扯,小琴妹妹自重。”
“要自重的是你吧,司馬昭之心。”段琴翻了一個白眼,她說:“你的傷還沒好,回去好好休息吧你。”
“你防着我幹嘛?你哥哥又不會吃虧。”楚寧繼續往段淵房間那邊走:“再說我又不會做什麽,我一個人等觀時回來多無聊啊。”
“哥哥要睡覺,你不還是一個人等?”
“那怎麽一樣?”楚寧拍了拍段琴的腦袋:“你還小,不懂,等你長大了,遇到了喜歡的人,就會明白我啦。”
“……”段琴沉默半響:“你才和哥哥相處多久?你就是見色起意。”
“那也是喜歡,小琴妹妹啊,感情很複雜的,如果只是簡單的見色起意那就好了。”楚寧笑了笑,掩去眼中的神色,然後轉身跑向段淵。
段琴震驚地看着他:“你怎這般不要臉皮?”
“臉皮有什麽用?”楚寧頭也不回,喊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他推門便看到段淵坐在桌前,聽到了開門聲也沒有擡頭看他,他走過去:“怎麽不躺床上去?今晚你不睡覺了?”
“不困了,你來我這裏做什麽?”段淵支着頭看他,沒有一絲睡意。
“來看看你。”楚寧在他對面坐下,他觀察着段淵地臉色,說道:“小琴曾和我說過,你需要平心靜氣,我最初沒當回事,只當你身體弱,需要靜養,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
“确實不宜受什麽刺激,但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問題,病人靜養不是很正常的嗎?”
楚寧看着他的眼睛,問:“真的是這樣嗎?你不要瞞着我好嗎?段淵。”
“……”段淵沉默,良久過後,似是有些無奈,他嘆了以口氣,說道:“只是曾經在泛葉宮受過一些傷,這并不致命,而且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在慢慢恢複了。”
“我聽說泛葉宮的人做錯了事,會遭受酷刑,你不會……”他頓住,有些不敢再想下去:“為什麽你會遭受這些呢?”
段淵說道:“在泛葉宮,沒有人能一直平安無事,我還活着就已經勝過他們絕大部分人了。”
“那你是受了什麽傷?”楚寧将段淵的手捏住,把住他的脈搏,發現心脈有些微弱,他突然想到段淵背後的傷,他沒有看過全貌,但那個傷疤推測下去好像就在心髒的位置,他問道:“你背後的傷是怎麽來的?”
□
“不記得。”段淵搖頭,也是一臉茫然:“我對這傷沒有任何的印象。”
“不是你在泛葉宮被處罰留下的傷疤嗎?”楚寧仔細回憶,發現上一世段淵是沒有這個傷疤的,難道他的出現造成的影響早早便開始了嗎?他的眉頭緊鎖,有些擔憂那改變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不是,當年受傷留下的傷痕都已經被祛除了。”段淵說道:“或許我忘了那次受傷的經歷吧。”
“這傷去不掉嗎?”楚寧來到段淵的身後,撥開他的頭發,無意之中發現原本被他梳黑的頭發又出現了幾根白發,他心一顫,但還是說道:“我可以看看你的傷嗎?”
“……”段淵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他将衣服脫到臂彎處,楚寧将他的頭發撥到前面,他遲疑了一會兒,俯身去查看傷口。
段淵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此時他的感知突然變得敏銳,楚寧的指尖在他的傷口輕輕摩挲,他感到一陣酥|麻,楚寧靠得很近,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呼出的熱氣噴在他的皮膚上。
楚寧久久沒有說話,他忍無可忍,問道:“你怎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