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與病毒共存
第64章 與病毒共存
晚上。
路野帶着鐘明理,接了小魯班放學回來吃飯。
小魯班一見路佳,就跑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祝賀擁抱!
“老媽!老舅說你今天中标啦!你又可以建房子了!我們家是不是又要發財了?”
路佳點了點小魯班的鼻子,笑着說道:“你知道什麽叫發財啊?”
小魯班搖了搖頭,說:“是舅舅教我這麽說的!”
路佳立馬橫眉冷對路野!
這都教了點啥?
“那舅舅還教了你點什麽其他的哇?”
路佳半蹲着,替小魯班摘下書包。
“舅舅還教我,說讓我好好學習,将來找個好工作,然後像他一樣,找個像鐘姐姐辣麽~~辣麽~~漂亮的女朋友!”
路佳聽了,跳起來就把路野錘得滿屋子亂竄!
無法無天了還!
鐘明理不好意思地笑笑,洗了手,進廚房去幫路媽的忙。
她前腳進去,就被舉着油膩膩雙手的路媽給堅決推了出來!
“沙發上吃零食去!我這馬上就好了!還用你!”
說着,她又扯着嗓子喊路野姐弟倆。
“你倆別打了!明理來了!趕緊切水果!那什麽路野,我聽說明理愛喝咖啡,家裏那個咖啡機就是個擺設!你下樓去,到小區門口給買現磨的。”
說完,她又叮囑陸班:“兔崽子!自己進屋做作業去!不準纏着你鐘姐姐!”
路媽這麽熱情地張羅,鐘明理很不好意思起來。
她緋紅着臉,忙低頭附和:“沒事兒,阿姨。我喜歡小魯班。”
路佳和路野在不遠處聽着,路佳推了推路野:“聽見沒!你女朋友喜歡孩子!”
誰知,路野卻解釋:“她不是喜歡孩子,是只喜歡小魯班。我倆都商量好了,以後要是結婚,就丁克!明理年齡不小了,我可舍不得她當高齡産婦!”
“丁克?!”
路佳睜大了眼睛,這倆人想得可夠遠的哈。
“你丁什麽克啊?”路佳擠兌他,“我們老路家的九代單傳。”
還沒等路野反駁,路媽這時邊脫袖套邊走了過來,驅趕他們倆。
路媽嘴裏說着:“丁克就丁克呗!你管他們。誰說那結婚就是為了生孩子啊?!我兒子生出來又不是為了配種的!小野、明理,你們別理你姐!生不生,媽都支持你們!”
路媽是真的開明。
把鐘明理感動得熱淚盈眶。
路媽又轉向路佳:“你生個小魯班還不夠我忙活的啊?催生催到你弟弟頭上來了!你住海邊的?管的真寬!”
路佳臉一紅,但旋即不服氣道:“媽!小魯班讓您忙活了多少啊?這會子你喊累了。那小時候您把他摟在懷裏,搶都搶不下來,這也怨我啊?”
路野還在一旁洋洋得意地看熱鬧。
路佳狠狠抽了他一下,都是路媽給慣的!
這時,路佳正好順着這個話題,順嘴說出了一個醞釀在心頭許久的想法。
“媽!那什麽……”路佳頓了頓,“既然小野準備丁克!那我們老路家也不能無後。所以我決定,去派出所,給小魯班改姓。改了跟我姓,叫路班。”
“路班?”
明理和小野面面相觑。
這時候,路媽的雞毛撣子已經忍不住舉起來了!
“路班!陸班!這不都一樣麽?你還嫌瞎折騰得不夠啊!今天早上的事兒,就是你做事太絕,把陸之岸逼出來的!咋還不長記性!缺心眼兒啊你!”
路佳屁股上結結實實挨了路媽幾下子。
“還有!以後你別當着明理的面,把‘無後’倆字兒挂在嘴上!怎麽滴!你們老路家是有王位要繼承啊?非得有個本姓的繼承人?!這腦子不拐彎兒,怎麽嘴巴還亂禿嚕呢!“
路佳被路媽一通教育,徹底閉嘴了。
看來這未來婆婆是真護着兒媳婦兒。
路野體諒姐姐,這時候幫腔了一句:“媽!我姐她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給小魯班改個姓。她不是跟陸之岸離婚了嗎?這波操作也合理。”
“合理個屁!”路媽忿忿丢下雞毛撣,緊接着說道,“你們別整這些不值錢的死出兒!哦,改了姓,小魯班就不是陸之岸的孩子了???是!陸之岸是不是人,可他畢竟是小魯班生物學上的父親,小魯班有他一半的基因!改?你們能把這個改了嗎??”
路媽話糙理不糙。
一番話,說得衆人都沉默了。
“再說了,陸班,路班,聽着都一樣!沒事兒別興風作浪,瞎折騰!”
路媽站起身,以大家長的身份娓娓繼續道:
“本來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正想和你們說的。那現在就提前說!今天早上的事情,後來我深刻反省了!陸之岸那邊,以後是不能再得罪了,都說這‘窮寇莫追’!也是我這個做長輩的一時糊塗,沒有跟你們把話說清楚。路佳,路野,你們現在就是錘死陸之岸,把他拉去槍斃!佳佳的婚姻也回不來了!與其這樣,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結。”
路媽的一句無奈的“冤家宜解不宜結”,說得路佳他們都無言。
鐘明理看出了路佳的不甘和窘迫,于是主動挽起她的手,緩和氣氛道:
“阿姨,有什麽事,咱們晚飯時候再商量好不?我突然饞了,想喝手磨咖啡了?要不讓我姐陪我去小區門口買呗!小野留下來幫您,好麽?”
路媽平複了下心情,點了點頭。
路佳眼裏噙着淚,一時間無法适應路媽居然在給孩子改姓這件事上這麽不支持自己,于是委屈地跟鐘明理一道出了門。
“你媽,就是心疼外孫。”
她倆插着兜,走在小區的鵝卵石步道上。
鐘明理先開口安慰路佳。
路佳泯然地點點頭,但她內心真不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有什麽錯。
經過今早的事,她現在心底對陸之岸連恨都沒有。
有愛才有恨。
她現在心底滿滿是對陸家人的厭惡,只想盡快切割和他們的一切關系。
如果花錢能改變小魯班的基因序列的話,路佳願意傾家蕩産花這個錢。
“其實,楊葉早就提醒過你,讓你提防着陸之岸。他私下也和我說過好幾次,讓我提醒你。”明理繼續踱步道,“我覺得,他比你更了解陸之岸。”
“明理!能別再提陸之岸了嗎?我……”路佳先頓了頓腳步,又往前加快腳步,“我現在只想擺脫和這個人有關的一切!”
明理聽了,無奈地搖了搖頭,追了上去。
“你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讓我‘被小三’的那個導師嗎?”
路佳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時候,鐘明理又主動掀開自己的傷口。
她心疼地站住腳,望向明理,幽幽的眼神希望她不要再提這些,忘記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鐘明理打開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她居然還有她導師的微信,親眼見證着他每天在裏面花式蹦跶。
“你怎麽………還有他微信啊?”
“有些事,不是我不去想,就不存在的。”鐘明理莞爾一笑,苦澀道,“人生是一場單向的旅程,有些罪惡的風景,路過了也就是路過了。它會留在你的回憶裏,也許偶爾還散發着惡臭!但你卻永遠不會再倒退回去,讓它出現在你的生活裏。”
鐘明理繼續領着路佳往前走。
“路佳,你知道嗎?人類并不能消滅所有的病毒,大部分的病毒,人們最後只能選擇與其共存。甚至是抑郁症,如果無法療愈,也只能與之共存。你看過《美麗心靈》嗎,裏面的納什和疾病共存,但并不妨礙他最後成為了偉大的經濟學家。”
路佳默默聽着,半晌,擡眼詢問道:“你的意思是,陸之岸就是病毒。我的後半輩子,只有與之共存?”
明理點頭道:“為了小魯班,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除非陸之岸自己本人不來糾纏。不然,你只有找到一個和平的相處之道,保證小魯班的健康成長。”
路佳默然,良久沒有說話。
因為她立時三刻實在找不到話反駁明理的金玉良言。
半晌,她擡起頭,鄭重問明理:“明理,你真的不想生孩子嗎?”
明理篤定地搖了搖頭:“不生!我怕生個女孩兒!生下來經歷和我一樣的遭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看來當年“被小三”和被網暴的經歷,确實在明理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這陰影凝結成死結,也許明理一生一世都無法釋懷。
路佳嘆了口氣,拉起明理往回走:“走吧,回家吧。”
吃晚飯的時候。
路媽因為下午的那幾番談話,刻意尋找着輕松的話題。
路佳默默看着一個癌症晚期的病媽,在子女面前拼命活躍氣氛,又是一t陣心酸。
“欸,路佳!這個招标,是不是宣布你中标就完事兒了啊?”路媽饒有興致地問道。
路佳笑笑:“這你問明理啊!我們家以後有個知名大律師了。別說回答問題了,估計您去菜場買菜,那東頭的賣豆腐的都不敢再短您的秤了!”
“誰家打蚊子拿炮轟啊!”路媽撇了撇嘴,給明理夾了一筷子魚肚子。
明理受寵若驚,看了看小魯班,又把魚肚子夾給了孩子:“阿姨,這中标以後啊,一般招标單位都會在招标網站上對中标結果進行公示!超過三天,如果所有單位和個人沒有異議,那麽就算是正式中标,可以開啓項目施工了。”
“懂了。說得賊明白!”
路媽又拿眼神斜自己那個笨嘴拙舌的親閨女。
“這麽好的閨女怎麽就托生在別人家呢!”
路佳低下頭扒飯,表面上是回避路媽的調侃苛責。
但她心裏隐隐有種擔心。
三天,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但很多事情的反轉,往往就在一念之間,花不了太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