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醉鬼醉話
醉鬼醉話
然而當奚瞬羽洗完澡換上睡衣,蔣伍都沒有回複消息。
怎麽回事?
剛簽就違約?
看了眼自己毫無動靜的下身,奚瞬羽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嘟嘟……”
漫長的等待後,那邊的電話被人接起。
“誰。”
蔣伍的聲音有點奇怪。
“還能是誰……你沒看到消息?”
“hi~你是誰——”
電話那邊的人把尾音拖得長長的,顯得有點呆。
低沉的嗓音黏黏糊糊貼着奚瞬羽的耳朵,像一把小刷子,軟軟地擦過他的耳尖。
“嗝~”
蔣伍打了個嗝後,又響起一陣咕嚕吞咽聲,以及略顯沉重的呼吸。
“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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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瞬羽有些詫異,“還清醒嗎?”
“……嗯,對,我叫沃爾夫·蔣。”
另一邊遲鈍地回答着,認真聽,還能聽到一輕一重的腳步聲。
顯然,是喝得腦子不清醒了。
“啧。”
奚瞬羽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遙遙地看向蔣伍的別墅。
——今天還能治病嗎?
他還想開口問問蔣伍,誰知就聽到電話那邊傳來劈裏啪啦的玻璃破碎音,還有蔣伍的悶哼。
“喂,你沒事吧?”
奚瞬羽握着手機的手微微用力,“……摔了嗎?”
然而電話那邊卻只能聽到一些意味不明的嘟囔,半晌,才聽到一絲能聽懂氣音。
“我摔了。”
蔣伍委屈地朝奚瞬羽發出邀請,“過來扶我。”
……過去扶他?
奚瞬羽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22:29
“不。”
他斷然拒絕,“叫你哥。”
看樣子,蔣伍醉得不清。
他無法逼一個酒鬼替他治病。
今天好不容易早點下班,他可不想去照顧一個醉鬼。
可不知為何,剛剛那聲悶哼不停地回響在奚瞬羽的耳畔。
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挂斷電話,只是靜靜地聽着那邊的呼吸聲。
空蕩蕩的大別墅裏,魚缸自動換水的聲音淅淅瀝瀝地在作祟。
電話兩側都沒有說話,只有雙方的呼吸聲,略顯暧昧地交錯着。
“算了……你摔哪兒了?”
像是受不了這忽然的沉默,奚瞬羽開口了。
聲音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有些溫柔。
“手臂,疼。”
電話那側乖巧地回答,“流血了,疼。”
奚瞬羽仿佛看到一只混血狗狗在面前撒嬌。
……
幾刻鐘後,蔣伍家的密碼鎖被打開。
奚瞬羽穿着T恤踩着拖鞋進了白天剛打完一架的屋子。
他看着自己開門的手,催眠自己道——
只是因為蔣伍還有醫療價值,他才願意半夜過來的。
絕對不是因為聽到那邊哼哼唧唧的委屈聲心軟……才來的。
繞過亂七八糟還沒收拾好的廢墟,奚瞬羽一層一層地找蔣伍,最後在三樓的卧室裏找到他。
蔣伍安安靜靜地躺在玻璃碎片旁,閉着眼睛睡得真香。
窗戶大開着,夜晚的風吹進屋子,輕輕撩動着他柔軟的棕色發絲。
“睡着的樣子看着還蠻乖。”
奚瞬羽評價着,視線順着蔣伍被酒水沾染得微微濕潤的唇瓣滑下,看向他說流血疼痛的手臂。
手臂上有一道被玻璃劃破的口子。
要不是奚瞬羽雙目視力5.0,還看不到這條來晚了就要痊愈的傷口。
奚瞬羽:……
他嘆口氣,拿出自己專門帶來的醫藥箱,用雙氧水輕輕給那條傷口消了消毒,同時用酒精棉球擦了擦他白皙手腕上那即将凝固的幾滴血。
消毒有點點刺痛,蔣伍的手心一顫,潛意識想躲。
一個奇怪的想法在奚瞬羽腦子裏一閃而過。
這麽點小痛都受不了,那之前被自己揍,是不是事後還偷偷哭過?
——像個小屁孩。
還怪可愛的。
“你笑什麽?”
正在替人擦藥的手被一把拽住,奚瞬羽一時沒蹲穩,整個人都被拉進了蔣伍的懷裏。
十九歲大男孩的胸膛意外的寬闊,淡淡的酒香混着蔣伍身上那股香味,通過體溫傳遞到奚瞬羽身上,轉眼間就和冷杉香混為一體。
奚瞬羽不着痕跡避開了蔣伍貼着他背後的胸腹:“我笑了?”
他沉靜的眸子靜靜與蔣伍對視:“你看錯了。”
臉頰一痛,蔣伍居然伸手把奚瞬羽的臉頰往兩邊拉。
“笑了,就是這樣笑的,哈哈哈。”
蔣伍一直以來沒有給奚瞬羽什麽好臉色。
——除了舞臺上戴着面具那次。
這次他喝醉了,毫無防備地在奚瞬羽面前咧嘴笑,一顆虎牙甜甜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混血的五官像天使一樣,暖黃的燈光打在臉側,能看到細膩肌膚上的柔和光澤。
那雙總是瞪人的桃花眼舒展開,帶着清晰的笑意,黏黏糊糊地盯着奚瞬羽。
嘶,更可愛了。
醉酒暈乎乎的蔣伍激出了奚瞬羽這位社畜的父愛。
他本應立刻扒拉開蔣伍的手,但卻只是覆了上去,沒動。
可蔣伍卻不開心了,他松開了手,皺眉看向奚瞬羽。
世界在轉動,家裏忽然出現的男人,到底是誰呢?
他認真去看——
嗯,黑頭發,白皮膚,眼睛真漂亮呀……
認不出。
他認識這麽好看的人嗎?
“你是誰?為什麽會來這裏?要一起喝酒嗎?”
蔣伍眨了眨眼,又慢半拍遲鈍地找着什麽,“啊……我杯子呢?”
地上的玻璃杯碎片懶得理會這個醉鬼。
奚瞬羽捂住臉,深吸一口氣。
“起來,去換件衣服。”
蔣伍穿着短袖短褲,棕色的酒液撒了一身。但酒鬼當然不會聽話,他執着地想知道奚瞬羽的名字。
“行行行,我是奚瞬羽。”
往日裏嚴肅的奚總哄着“孩子”,“先起來,換了衣服再睡。”
“奚…瞬羽?”
蔣伍慢吞吞眨了眨眼,眉頭皺起,“奚瞬羽,是個變态。”
“?”
蔣伍像是找到了一個傾訴者,開始嘀嘀咕咕說着奚瞬羽的壞話。
“他想看我女裝!”
“他威脅我簽合同!”
“我還打不過他……”
蔣伍想到這裏,鼻子就有點酸。
這半個月特訓,他雖然成長得快,但相對應的,受的傷也多,以至于要經常把他們家的家庭醫生叫來開止痛藥和看病。
結果還是打不過……
鼻子酸酸的。
“你說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是不是就是見色起意?”
“長得好看風險好大啊……遇到這種人跑都跑不掉……”
奚瞬羽看着蔣伍眼圈開始紅,他頭疼。
瘋了,可愛個屁,真不應該過來的。
麻煩鬼。
他拉着委屈吧啦的蔣伍起來,給他把衣服脫了,又從櫃子裏找出一件棉質上衣給醉鬼換上,然後把人拽到床上。
“別亂動了,好好睡覺。”
“你現在說這麽多話,明天要是記得,是會後悔的。”
奚瞬羽看了眼牆上的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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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七點要到公司,他得回家睡了。
放開蔣伍的手準備走,卻有一股力拽着自己,一時走不動。
奚瞬羽看着蔣伍拽着自己的衣擺:“?”
“放手。”
“你說,奚瞬羽是不是見色起意?”
蔣伍還在糾纏這個問題,口齒不清地胡言亂語,“他要是之後對我動手動腳怎麽辦?我還打不過他……”
奚瞬羽額頭一跳,拳頭硬了。
好在理智拉住了他——這是自己的移動藥方,不能打!
幾個深呼吸後,奚瞬羽凝重地發現,面對醉鬼,只能哄。
他嘗試着放軟聲音,低聲道:“放心,不是見色起意,你暫時不用擔心貞操問題。”
誰知這話說出去後,床上的人臉居然慢慢紅了:“你是說……”
不是見色起意,那……就是一見鐘情了。
半晌,把臉埋進被子裏,細弱蚊聲道:“我、我還沒經歷過這種……”
蔣伍空蕩蕩的感情經歷無法給他一個解決的方案。
認識的朋友估計也給不出。
美國那邊的人直來直往,他身邊那些也都是先走腎再走心。
如果奚瞬羽真的是對自己一見鐘情,那豈不是這一切,包括合同在內,都是為了讨自己歡心給自己量身定做的方案?
可是他怎麽知道自己喜歡女裝的?難道以前在美國見過自己?
難道是奚瞬羽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光明正大穿女裝,才故意給自己遞的梯子?
他不是被威脅着簽了合同,而是被威脅着接受那人的一腔愛意?
好混亂哦。
蔣伍迷迷糊糊間,有些認出來人了。
剛剛溫柔給自己消毒的,原來就是奚瞬羽啊。
自己當面說了他壞話他也不生氣。
所以果然是喜歡自己吧?
呀,有點害羞。
奚瞬羽看着頭頂慢慢冒煙的蔣伍,臉色一僵。
不用想都知道這家夥腦補了奇怪的東西。
他拍了拍還拽着自己衣擺的手:“你現在想的都不是真的,你只要配合合同就好了。”
希望蔣伍是自己這頑疾的特效藥。
見蔣伍從被窩裏探出半張紅撲撲的臉傻呆呆的看着自己,奚瞬羽拍了拍他的手:“你乖一點,我就對你好。”
“好了,松手睡覺吧。”
“咻——”
骨節分明的手像閃電一樣縮進了被窩,蔣伍像蠶寶寶一樣把自己裹在被子裏,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奚瞬羽。
奚瞬羽今晚的父愛值已耗盡,他疲憊點點頭,毫無感情地誇獎着醉鬼。
“嗯,我們蔣伍寶寶真乖,睡吧睡吧。”
不一會兒,床上的大狗狗呼吸平穩,臉色紅潤,成功進入了夢鄉。
奚瞬羽一雙丹鳳眼徹底變成了死魚眼。
精疲力盡,像一縷幽魂一樣回了家。
第二天,天光破曉,一道驚恐的叫喊聲從419號別墅三樓傳出。
蘇醒後記憶回籠的蔣伍一張臉黑了又白,白了又紅,讓人窒息的尴尬感讓他頭皮發麻!
他都幹了什麽???
奚瞬羽這下還不笑話死自己???
哪裏可以買到去往火星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