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玉镯
玉镯
望着陸衍離開的身影,姜宜微微嘆了口氣,對陸歲淮道:“你向來就清楚你父親的脾氣,也莫要因此就埋怨他,其實他也是一心向着你的。他說的那些話,雖然你不愛聽,但也還算是中肯。”
語罷,她又溫聲對甘黎道:“甘姑娘,适才淮兒父親的話,也并非是要有意為難于你,你也勿要往自己心裏去。”
“夫人,我明白的。”甘黎輕聲應道,“大人思慮周全,也是為了陸歲淮着想。”
姜宜朝她點點頭,轉而看到陸歲淮仍顯得有些黯淡的眸色,安撫他道:“淮兒,你也不必為此事憂心,你父親也并非是不同意你與甘姑娘的事情,只不過是考慮的多了些而已,我會好好勸你父親的。”
聞言,陸歲淮的面色才稍稍舒展開來,笑着應道:“多謝母親。”
“甘姑娘。”姜宜柔聲喚道,唇邊帶着溫和的笑意,“我手上帶着的這個镯子,是淮兒的祖母在我與他父親成婚之時贈與我的,今日我便将此玉镯送與甘姑娘了。”
說着,她從手腕上慢慢将玉镯褪去,小心地交到了甘黎的手中。
這玉镯由羊脂白玉制成,玲珑剔透,純淨柔和,觸感亦是細膩溫潤。
甘黎看着手中的玉镯,又将此物向姜宜遞了回去,推辭道:“夫人,這玉镯實在是太貴重了,況且,這既是陸老夫人贈給您的,還是您戴着它更為合适。”
姜宜對她的反應似是毫不意外,也沒有去接她遞來的玉镯,只是笑了笑,道:“這個镯子,我本來就是要贈與淮兒今後的妻子的。”
見甘黎面上仍帶有猶豫之色,姜宜又接着方才的話道:“甘姑娘蕙心纨質,知書明理,我與淮兒的父親都很是欣賞姑娘的品行作風,最為要緊的是,你與淮兒情投意合,他又那麽喜歡你,我早晚都是要把這個玉镯交到你手上的。”
怕甘黎還要拒絕,陸歲淮在一旁坐不住了,忙趁此對姜宜道:“母親,她其實就是臉皮薄,覺得不好意思收您的東西,您直接給她戴上去就好了。”
聽到這話,甘黎側過了頭,瞪了他一眼,大有嫌他多嘴一意,但他卻視若無睹,嘴角依舊牽着笑意。
“淮兒說的也有道理,那我來給甘姑娘戴上吧。”姜宜一面說着,一面從甘黎的手中拿過了玉镯,緩緩地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望着甘黎白皙的腕間戴着色澤典雅的玉镯,姜宜感慨道:“看看,你戴上這個多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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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過夫人。”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镯,甘黎也不好再推辭,開口謝道。
見她似是要起身道謝,姜宜忙先一步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聲音平和道:“你謝我做什麽?要是真的說起來,我還得謝謝甘姑娘你呢。你來府上的這些天以來,淮兒一直都高興的很。而我們做父母的,看到子女能夠稱心如意,如願以償,心裏自然也是甚感欣慰。”
*
從錦儀堂裏走出來時,雨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但地面仍是潮濕一片,還有些積了不少水的小坑。
路過陸歲淮的居所栖蕪居時,他還不肯回去,硬是堅持要先把甘黎送回棠月閣。
他一手執着仍在往下滴着水的傘,一手垂在身側,小心翼翼地試探性般去觸碰身旁她同樣也垂落下來的手。
她自是察覺到了他的舉動,直接出聲問他道:“陸歲淮,你在幹嘛呢。”
他登時就像做賊被抓住一般收回了手,心虛道:“啊,其實,我方才就是想摸一下你手上戴着的镯子而已。”
“嗯?真是這樣?”甘黎又問了句。
雖然這個解釋連他自己都覺得很是牽強,但他此刻騎虎難下,只好點頭道:“是啊。”
“可是我戴着镯子的是左手,你剛剛碰的是右手哎。”甘黎笑了起來,眉眼似月。
陸歲淮眼下也想不出來更好的借口了,又擔心她繼續追究下去,不敢再接着這個話題,便有些生硬地打岔道:“甘黎,這個玉镯很襯你的手,很好看。”
她挑眉望了他一眼,抿唇不語。
他的耳根紅了起來,有些不自在地撫了撫鬓間,低頭道:“适才在錦儀堂,你也聽母親說了,戴上這個玉镯,你可就是我陸歲淮未過門的妻子了。”
她眼底眸光閃動,揚着唇,口中卻道:“可別這麽說,這件事八字還沒一撇呢,誰說我一定就能嫁給你啊?”
“我母親都同意了,父親雖未明說,但母親一勸,他也定然會松口的。你日後會成為我的妻子,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急了起來,生怕她要否認,“更何況,你連我家祖傳的玉镯都戴上了,難道還想要反悔不成?”
“那我不如把玉镯還給你?你給其他人就是了。”她又逗他道,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太合适,一看他面色,果然不大好,于是趕忙補了句,“你別當真啊,我就是開個玩笑。”
“甘黎,雖然說你覺得高興就好,但是……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拿這種事情跟我說笑了。”他正色道,“我這一生要娶的人只會是你,這個玉镯除了你,我還能給誰?況且,你既已戴在手上了,今後就切莫再說要還回來這樣的話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她連聲應着,暗自反省着自己方才不妥的話語,思忖着以後切不可再用這些事情來逗這人了。
她嘴裏說着話,右手卻悄悄地向他那邊靠了過去,緩緩牽住了他的手。
“你……”他登時一驚,讷讷出聲。
“方才……你是不是想做這個?”她問他道。
“其實我覺得這也沒什麽啊。”見他低低嗯了一聲,她又開了口,“我們不是說好在一起了嘛,就只是私底下牽個手而已,應該也是沒有什麽的吧……而且這裏估計也沒什麽人會看見……”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面頰也微微發燙了起來,手卻忽地被他緊緊反握住,她沒有防備,深深吸了口氣。
“抱歉,是我弄疼你了嗎?”他忙松了些力道。
“沒有。”她搖頭道,“就是我剛剛沒有反應過來。”
“那就好。”他用手将她微涼的右手環住,輕聲道,“你手好涼,回去真該加些衣裳了。”
一直到了棠月閣的院落門口,甘黎說了句“我到了”,陸歲淮才有些不舍地慢慢松開了她的手。
“那我進去午休了,你中午回去也歇息好好歇息一會兒。”她對他說着。
他嘴角噙着笑意,點了點頭。
看他走出了幾步,她又忍不住提醒他道:“陸歲淮,朝堂上的事情,你要多留些心。”
見他轉過身,她問:“我這些話說的多了,你會不會覺得煩啊。”
“怎麽會?你這樣關心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他含着笑,對她道,“不過你放心,這些我都知道。”
“好。”她垂着目,道。
“還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見她搖頭,他笑道,“那我這回真走了?”
“嗯,明日見。”她應道。
“這麽說,那我們豈不是一日只能見一面嗎?”他想了想,糾正道,“我們想什麽時候見面就什麽時候見面,如果我沒有過來,你想我了的話,也可以直接來栖蕪居找我。”
看着他的身影漸行漸遠,她小聲嘟囔道:“誰會想你啊。”
*
這些日子以來,景國公府上的侍從婢女大多已隐約明白了陸歲淮與甘黎之間的關系,丹南更是不例外。
丹南是陸歲淮派去棠月閣伺候的,陸歲淮對甘黎的在意與重視,她亦一早看在眼裏。
她陪在甘黎身邊這幾個月,也可以說是見證了兩人一次次的感情升溫,知曉二人在一起時,雖為他們感到高興,但也絲毫不覺得意外。
兩人在一起後,陸歲淮來棠月閣來得比從前更頻繁了,也不像先前那般讓丹南通傳,丹南也是見怪不怪。
這日下午陸歲淮過來時,丹南如往常一樣給他見禮:“公子,姑娘現下應該是在看書。”
丹南說的話也算是對了一半,因為甘黎此時看的并不是什麽書,而是之前她生辰之時陸沅送給她的話本。
甘黎也是心血來潮,正好瞥見了擱置在架幾案上的話本,随手抽了一本出來,撣去上面的灰塵,翻閱了起來。
其實大致就是一個強取豪奪的愛情故事,不過甘黎看的津津有味,還順帶想着陸沅年紀不大,居然看這樣的話本。
她看得很快,轉眼就看了大半本。
當她翻頁看到一張插圖時,臉頓時漲得通紅。
前面雖也時不時地附着圖,但這張卻不同,香`豔露`骨至極,令人看了就面紅耳赤。
甘黎此時的神情比這張插畫還要精彩上幾分,她分明覺得這畫是不忍直視的,但眼睛又忍不住在上面停留了許久。
耳邊忽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在看什麽呢?”
她立時就慌了神,啪的一聲把話本給合上了。
擡眸望向來者時,她的雙頰變得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