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分家
分家
早産後本就虛弱，陸之珩更不想讓這些污七八糟的事擾了秦姝休養身子。
“這些事你先別管了，我自會處理幹淨。大夫說了，你此番早産傷了元氣，要好好養上兩個月才行。孩子有乳母和我照看着，你安心養着吧。”
陸之珩神色溫柔地理了理她額頭上的碎發，溫聲細語地安撫着。聽他提起孩子，秦姝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生産後還沒見過孩子一面。
她焦急地望着陸之珩問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
見她神色焦急，陸之珩輕聲說道：“別急，乳母抱去喂奶了。你想見她，我這就去安排。”
見他不慌不忙，秦姝越發急躁，忙追問道：“我們的孩子還好嗎？是兒子還是女兒？”
陸之珩眼神清亮，笑着在她耳邊說道：“是女兒，我的心願成真了。”
望着他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滿足，秦姝心頭一松，緊跟着湧出了無限柔情和歡喜。
“你快把孩子抱過來，我想看看她。”初為人母，又經歷了那樣一番痛苦才把孩子生出來，她心底滿是期待和激動。
“好，你好好躺着，我這就去。”說着，陸之珩替她掖緊了被子，起身朝門外走去。
孩子被抱到床前時，雲屏跟着走了進來，貼心地扶着秦姝坐了起來。
看着陸之珩懷裏瘦小的女嬰，秦姝心裏一緊，伸手就要把孩子接過來。陸之珩見狀搖了搖頭，抱着孩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大夫說你身子太弱，最好不要抱孩子。別急，我抱過來一點，你看看她吧。”
聽了他的話，秦姝眼眶一熱，低頭朝襁褓看去。小女嬰吃了奶剛剛睡着，面上紅撲撲的，睫毛又細又長，嘴角上揚的弧度像極了笑容輕淺的陸之珩。
“小姐生的可真好看。”雲屏滿臉笑容地贊嘆着，一雙眼緊緊地盯着熟睡的女嬰。
“姝兒，咱們的女兒還沒有名字，你給她取一個吧。”陸之珩笑意盈盈地看着秦姝，眼眸裏滿是期待。
秦姝愣了一瞬，看着睡容甜美的女兒，心念一動，笑着說道：“不如就叫琬琰吧。”
陸之珩随即笑着附和道：“吸飛泉之微液兮，懷琬琰之華英。琬琰，陸琬琰，吾之美玉也，是個好名字。”
雲屏聽不懂陸之珩的話，歪頭想了想，随即說道：“夫人，大名有了，那乳名呢？”
秦姝看了陸之珩一眼，四目相對間，兩人心有靈犀地異口同聲道：“念念。”
雲屏震驚于他們的默契，待聽清了他們所說的乳名後，笑着說道：“念念，真好聽。”
這是他們的女兒，是老天爺送給他們的最好的禮物，也是他們心心念念求來的珍寶。
接下來的日子裏秦姝一直待在浮光院裏休養，陸老夫人來看過她幾次，言語間既是欣慰也是愧疚。
“好孩子，都是祖母看錯了人，埋下了這個禍根，平白害你受了這麽一番罪。”
看着陸老夫人歉疚的眼神，秦姝釋然地笑道：“祖母不要自責，這件事并非祖母所能預料控制的。”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香巧也早就被發賣了出去。陸老夫人是陸之珩最敬重的祖母，也曾真心善待過自己，她沒必要耿耿于懷揪着不放。
見秦姝笑容真摯，陸老夫人眼神一動，笑容也多了幾分慈祥。她拍着秦姝的手，溫聲說道：“你放心，這件事祖母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多謝祖母。”秦姝恬淡地笑了笑，對陸老夫人的話并未多想。
洗三宴的那一日，雲太傅和秦母結伴而來，抱着念念愛不釋手。秦母有些納罕地看着秦姝說道：“姝兒，念念怎麽一點也不像你呀？倒是全随了明宣了。”
秦姝聞言笑而不語，倒是雲屏心直口快地說道：“不是都說女兒随爹福氣多嗎？咱們念念小姐以後絕對是個頂頂有福氣的姑娘。”
雲屏的話剛說完，秦母就抿唇笑了起來。
這時念念搡着小腿哇地哭了起來，雲屏見狀立刻上前從秦母懷中将她接了過來，轉身就去找乳母了。
看着秦姝蒼白虛弱的面色，秦母憐惜地握住了她的手，一臉憂愁地說道：“好好的怎麽就早産了呢？”
早産的事外人并不知道內情，秦姝知道秦母心思重，也沒敢告訴她實情，只含糊其辭地糊弄了過去。
洗三宴過後，秦姝被陸之珩按着老老實實地坐着月子，連房門都沒踏出一步。期間徐氏來過幾次，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幾次想求情都被秦姝給堵了回去。
“二嬸不用再說了，我如今還在月子裏，這些事夫君不讓我管，我也實在插不上手。二嬸若是想說什麽就去找我夫君說吧。”
看着秦姝冷淡的面色，徐氏讪讪笑着，一離開浮光院就變了臉。可如今這府上萬事都要依仗陸之珩，她又如何能開罪得起？
怪就怪崔雪盈，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又想算計又沒本事不露痕跡，差一點就害得秦姝一屍兩命。
若她是陸之珩，就不單單是分家這麽簡單了，只怕做的還要狠。只可惜了她的衍兒，娶了這樣一個媳婦，白白失去了陸之珩這樣的助力。
徐氏越想越氣，就這麽走到了陸之衍的房裏。陸之衍正抱着元哥兒，崔雪盈淚眼婆娑地坐在床邊，一見徐氏來了，立刻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
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再聯想到因為她而造成的損失，徐氏咬牙切齒地說道：“衍兒，今日你就給我休了這個毒婦。我們陸家不能因為她而分崩離析。”
陸之珩分家的決心十分強烈，連陸老夫人也像是打定了主意，無論徐氏和陸昭如何哀求，都始終一言不發。
離開陸府，她就只是四品官眷，不但掌不了中饋，往後也無法再借陸之珩的光，這個二嬸便只剩下虛名。
崔雪盈面如死灰，哀戚地望向了陸之衍，無助且倉惶。她不過是想利用香巧給秦姝添堵，誰想到會變成如今這個局面。
秦姝福大命大生下了一個女兒，她卻因此受盡了冷眼與苛責。自從知道真相後，陸之衍已經許久沒和她說過一句話了。
她不怕徐氏的責罵和侮辱，卻怕極了陸之衍會休棄她。她早已是沒有退路的人了，若陸之衍也不要她，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陸之衍眸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頭對盛怒的徐氏說道：“母親不要再說了，我不會休妻的。”
聞言，崔雪盈心中一松，連眼神都亮了幾分。可陸之衍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心跌到了谷底。
“我雖不會休妻，卻也不會讓元哥兒和你生活在一起。從明日起，元哥兒就抱到母親跟前養着吧。”
“不，你不能這麽做……元哥兒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抱走他！”崔雪盈情緒激動地呼喊道。
徐氏沉默地看着陸之衍，卻見他語氣冷漠地說道：“崔雪盈，難道你還想教壞我們的兒子嗎？有你這樣的母親，他只會覺得屈辱。”
沒有過多解釋和憐惜，第二日一早元哥兒就被送到了徐氏的屋裏。
秦姝出月子的那一日，擱置已久的分家事宜被提上了日程。陸之珩早已修書一封将分家的事告訴了陸鳴，陸鳴的回信寫的很長，卻沒有一句阻止的話。
在陸氏族長的見證下，陸家大房與二房分了家。陸昭再如何不舍，也不得不帶着一家老小搬出了居住了大半輩子的陸宅。
分家的消息傳出去後，平王妃和陸希月都沒有回來。前者正忙着給趙卿時議親，後者則郁郁寡歡無心再管陸家的事。
年關将近的時候，經過了數月的休養，秦姝的身體終于複原了。一日日長大的念念也越來越可愛。
這一年的除夕夜，陪在陸老夫人身邊的只有陸之珩和秦姝夫婦。陸老夫人嘴上不說，心裏卻極是失落的。
初一這日陸昭帶着一家人來陸府拜年，卻唯獨不見崔雪盈。所有人都極有默契地沒有提起她。
新年的腳步越來越遠，也許是為了照顧陸老夫人的情緒，上元節這日他們都不曾出門，而是買了許多形态各異的花燈，挂滿了松鶴居和浮光院的各個角落。
望着滿院的花燈，秦姝的嘴角浮現了真誠的笑意。雖然不能出門，可該有的想要的，他都給了她。
身後傳來了陸之珩逗弄念念的笑聲，秦姝回過頭看向陸之珩溫潤的笑臉，一顆心盈滿了幸福和喜悅。
新年伊始、萬象更新。自立儲之後，太子的權勢一日高過一日，許多朝臣在觀望之後都積極地投入了他的陣營。
朝會上，禮部尚書餘大人率先提起了應為太子選妃之事。先前在皇陵耽擱了六年，太子如今已經二十有六，成親之事已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緩。
文帝的眼神中亦閃現了煩憂之色，略一思忖後，沉吟道：“太子選妃是大事，就交由你們禮部去辦吧。”
餘尚書聞言恭敬地鞠躬退下，心裏暗暗有了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