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們的關系
薛藤正在打籃球, 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雙手撐在欄杆上，外套搭在肩上，看着胡達幾人打籃球。
柴思瑤穿着粉色的羽絨服跟超短裙，打扮的跟個閃亮亮的公主, 踩着皮靴走到他面前。
“薛藤, 你這幾天都不理我, 陪我一起逛街吧。”她嘟着嘴，撒嬌的挽着他的手臂。
“沒空。”他漫不經心的擡起眉眼，将視線避開。
“你對我好冷淡, 你聽我解釋, 轉學那天我打電話給你了, 希望你跟我一起去外省, 可是你手機關機，當晚我跟我爸大吵了一架，他把我鎖在家裏不讓出去，我也是被逼無奈才跟你分手的。”
柴思瑤說着眼淚直流, 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咬着紅唇，低聲下氣道：“薛藤，我真的喜歡你，不管跟誰交往，我都忘不了你, 你就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薛藤眼底皆是笑意，睨了眼被她握住的手，說：“喜歡我是你的事，可我不喜歡你，所以各自安好，別再糾纏不清，好不好小可愛？”
“我不要跟你分手，我錯了薛藤，求求你不要這樣。”
柴思瑤就是大小姐脾氣，喜歡被人寵着，遇見不寵她的人反而撲的比誰都快，吸引她的不是薛藤的模樣，而且那不會把她當成小公主的不屑态度。
若是問薛藤有沒有喜歡她，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時年少，懵懂青春的無知少年，哪來的那麽多心動，只覺得女孩長得漂亮合眼緣就談談，沒意思了幹脆分手，讀高中遇見董壹才知道所謂的喜歡究竟是什麽感覺。
對方一個眼神都能讓你茶不思飯不想老半天，管的住自己嘴，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身體不去靠近她。
胡達看了眼這邊酸辣的場面，打趣道：“藤哥，你又欺負柴寶貝兒了，瞧瞧人家眼睛都紅紅的，做人別這麽不留情呀。”
薛藤沉着臉，一腳将塑料罐踢向他，咒罵了句。
“你他媽打你的籃球，別多管閑事。”
“哈哈哈，女孩是拿來寵的，瞧你臉臭的，柴同學別哭啊，要不要哥哥借肩膀給你靠靠。”看着她梨花帶雨的嬌媚樣，胡達心裏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為薛藤哭的女孩還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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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到高中，得多少了。
難以想象，要是哪天董同學為他哭，這人還能這般穩如泰山，不為所動？
胡達腦子跳出董壹那乖巧的小模樣，經不住想薛藤喜歡一個人該會是什麽樣子？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薛藤眉毛一跳，打開屏幕嘴角勾了勾。
難得接到董壹的電話。
他避開柴思瑤走到一邊，拳頭抵着嘴邊咳了幾聲接通，笑的流裏流氣的：“小寶貝兒，這麽快就想我了？”
“唔……唔……”
電話那端的聲音含含糊糊，他皺了皺眉，問：“董壹，你怎麽不說話？”
“說話？哈哈哈，她現在得說的出來呀，薛藤，小丫頭在我這裏，想不想看看她脫光了是什麽樣子？”猖狂的笑聲驟然從另一端傳來。
“博子兒，你把她怎麽了？！”心猛的提起，他握緊拳頭，額頭青筋暴起，咬緊牙關。
“咱們混社會的，不會輕易拿小丫頭出氣，不過她死咬着說不認識你啊，撒謊的孩子可不好喲。”
“你們敢碰她一根頭發我殺了你！”
“小子，怎麽不淡定了呢，不就是個小丫頭嘛，老子跟你的賬還沒算清呢。是個男人，今天咱們就做個了斷，你一人來，敢報警或者帶人，信不信我讓我兄弟把她給□□了……”
“博子兒！”他瞪着眼睛，眼睛微險的眯起。
“哈哈哈，薛藤你可以孬一次，哈哈哈。”博子兒挂斷電話後，薛藤火冒三丈，丢下衣服直接走了。
“薛藤，你去哪裏？”柴思瑤在身後不停地喊着。
＊＊＊
青天白雲，偏僻的一處曠地，是個廢墟廠，空曠無人。
董壹被一個強壯的男人扣住雙肩，他手臂上的紋身刺目，捂住她嘴巴，驚恐的眼睛顫顫的看着拿着她手機打電話的人。
心情難以平複，嬌小的身體不停地掙紮着，無法動彈。
這些人都是些瘋子，不會輕易放過他，他們會打死他的！
心中不停的祈禱着薛藤不要來——
＊＊＊
“喲，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這小丫頭還真有用。”
董壹看見他的身影那刻，心猶如刀一遍遍的将她淩遲！
薛藤一路狂跑沒有停歇，衣袖卷起，臉上凝着汗珠，神色陰冷冷的望向抓住董壹的那個男人，瞳孔緊縮。
“我來了，放了她。”
“放？哈哈哈哈當然要放了，不過在放之前，咱們之間的是不是還有些陳年舊恨沒有解決。”
博子兒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其不意一拳揮向他，薛藤吃痛的皺緊眉，噗的一聲，吐掉一口觸目驚心的血水。
董壹早已被吓得魂驚魄惕，眼睛睜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個不服輸的人倒在地上。
博子兒狂傲的大笑，粗厲的對他拳打腳踢，而他卻死活不還手，被打倒依舊站起來，臉上混着血，繃着臉不說話，暗自咬緊牙關，迎接這些人的拳頭，毫不留情的像雨滴砸在他臉上，胸口，頭部……
董壹痛恨的咬緊唇，心髒猶如被人活活挖開，驚寒中頻臨崩潰，渾身疼的顫栗不已。
他為什麽不還手，任由他們對他胡作非為，往死裏打。
薛藤急促的喘了口氣，眼角青腫發紫，從地上慢慢的站起來，身形晃動，一跟棍子“嘭！”狠狠打在他背脊上，痛至骨髓，瞳仁擴大，一口血噎在喉嚨深處，頓覺骨骼碎裂之痛，他死咬的牙關，悶哼一聲跪在地上，汗水混着血液滲進傷口裏，刺痛難耐，從未這般痛死過，竟讓他骨血裏的野性肆意的叫嚣。
董壹驚懼的瞪大眼睛，臉色白的跟紙一樣，看着他被人暴打，無力反擊。
薛藤握緊拳頭，擡眼望着那雙淚眼朦胧的眼眸，胸口鈍痛。
她青澀的面容倒映在漆黑深邃的瞳仁中，那麽哀傷，那麽憐人。
一陣沉重。
薛藤喘了喘氣，喉嚨處血腥味充斥着整個口腔，白着臉低喃：“……壹壹，不要看……”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我……”
董壹早已魂不附體，眼淚滑過清麗臉龐，口中苦澀不已。
他瞪紅了雙目，大吼一聲：“閉上眼——！別看——！”
別看他此刻跟蝼蟻一樣的脆弱，別看他跟垃圾一樣被人踩在腳下踐踏，別看他不堪一擊的樣子，通通都別看……
董壹抽噎着緩慢的閉上眼睛，淚水從睫毛間溢出落在身後男人的手背上。
“薛藤，怎麽樣啊，現在是不是痛的想死了，想起還不容易，老子今天偏偏不讓你死，折磨你，你活的跟狗一樣低賤。”
“呵呵。”他冷笑幾聲，卯足力氣猝然扣住他的脖子，重重壓下，一拳狠狠地砸在他肚子上，快速沖過去，将抓住董壹的男人一腳踹開，拉着她的手準身便跑。
“薛藤——！”董壹凄厲一聲。
誰知一把刀砍了過來，他腦中一片空白，将董壹護在懷裏，擡起手擋住冷森森的刀。
手起刀落，只聽“咔嚓”一聲，驚濤駭浪般的痛覺襲上心頭，手指分離，幹淨利落掉在地上，汩汩鮮血從斷口處湧出，滑過手心似火灼熱。
一棍子落在背上，薛藤猝不及防倒在地上。
“啊…啊…”他躺在地上，身上淩亂不堪，眼睛直直的盯着上方，胸口急促的起伏，腿在地上蹭出一道深深的痕跡，那種削骨之痛已經超越他所承受的頂端，痛的直抽氣。
“薛藤，你怎麽樣了！你的手……”董壹驚恐地摟住他顫抖難耐的身體，哭喊着：“對不起，都是我害得，你不該來的，不要有事……”
截斷的小指骨被博子兒撿起，陰險的三角眼盯着他，道：“老子十四歲辍學出來混，在社會上鬥了十幾年，沒見過你這麽有骨氣的小子，老子這次就服你！這根指頭就當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斷指為證！這輩子你也別想接上！”
博子兒将斷指扔在他身上，朝身邊的兄弟揚手示意：
“我們走！”
塵埃落地，所有的一切都恢複一片寧靜。
董壹止不住眼淚，不斷地拍着他的臉，焦急道：“薛藤，不要睡，我帶你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
他處于半昏迷狀态，唇色泛白，臉色更加不好看。
握住他的手指，緊緊攥着，心驚肉跳的抱着他的完好的右手，對準他的手腕狠狠地咬着。
薛藤眉梢微蹙，緩慢的掀開眼皮，清俊的臉滿是傷痕，讓人不忍直視。
幾滴眼淚落在他臉上，眨了眨睫毛，啞笑：“你咬人的狠勁兒跟誰學的，……我現在全身都疼，快要……被你咬死了。”
“你，你醒了……”
“別怕，死不了。”
瞳孔中，她哭啼啼一籌莫展的樣子，使他整個心房軟的跟一灘溪水，又痛又癢。
她低着頭流淚，手指溫柔的拂過他濕漉漉的發絲，涼涼地，軟軟地，沙啞道：“對不起……”
——對不起。她能說的只有這三個字，愧疚，痛恨，心疼，不安将她的心房填充的滿滿的。
薛藤痛的龇牙咧嘴，砸吧着唇，吐出幾口血沫子，暴打中牙齒都松動了，他道：“你該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三個字。”
她眼睛紅紅的，呆楞住。
“打……打電話讓胡達快點過來……”
＊＊＊
胡達趕到時看見一地的血，薛藤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還有他斷裂的指頭，沖擊力不小，整個人瘋了死的破口大罵。
“老子要殺了他們！真他媽不是人啊！”
“你別報警，這件事跟那個酒吧女有關系，查起來胡達你會坐牢。”薛藤重情重義，怎麽可能讓自己哥們為了這些人毀了，他喘了口氣，讓胡達将他扶起，身上衣服都濕透了，哪有幹淨的地方，慘不忍睹。
“老子對不住你！兄弟啊，你砍了我的手吧，老子不能看你白替我受罪，是我混賬，是我不是東西，都是我端起來的禍。”
董壹白着臉站在旁邊，頓了頓，聲音有點發抖，低聲道：“薛藤是為了護住我，才會……”
薛藤咬緊牙，睫毛上挂着一排汗珠，眉梢微揚，挺着最後一起意志，望着她道：“沒錯，老子是為了你，所以董壹你欠我的，在沒還清前…不準……操……跑了……”
再也撐不住最後，他眼前一黑頭一歪，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