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擔心
周冬是除了沈長卿外第一個發現喬明月情況不對的,他跑了過去,問慌張的沈長卿,“喬明月怎麽了?”
聽見周冬的聲音,沈長卿擡起眼眸,手輕拖着懷中人的身子,他現在有些發抖,聲音都是顫地,“周冬,喬明月被蛇咬了。”他的聲音如同荒野外不慎陷入一片泥濘不堪沼澤般的無助求救,他指了指棍子旁的小蛇。
周冬順着沈長卿的手指看過去,一條小蛇呈灰白顏色,背部被木棍捅個窟窿,坍塌在草叢中,吐着芯子,眼皮緊閉。
他經驗多,長期混野外,看得出那條小蛇屬無毒游蛇科的草蛇,安慰着沈長卿,“不用擔心,這是沒毒的。”
沈長卿的心從嗓子眼一直落回胸腔,拍打着喬明月的臉,卻未能把他喚醒,他還在沉睡,被咬的小腿來回抽搐,嘴唇發抖。
“喬學弟怎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喬明月的身上,湊近一看,喬明月閉上了眼睛,沒有反應。
周冬解釋道:“喬明月被蛇咬了,我看那蛇無花紋且灰白色,應該是草蛇,沒有毒。”
顏澤好奇地蹲在蛇屍附近,用木棍撬開小蛇的口腔,四顆尖刺的鋒利牙齒展露出來,他用木棍撥開小蛇的腦袋,呈三角形尖頭,驚恐地大喊道:“不對!這不是無毒蛇!”
他繼續說着,手中的木棍反複敲打着小蛇的全身,翻來翻去,像是在蛇身尋找什麽特征,“這是有毒的蛇,頭是三角形的,應該是某種蛇的幼蛇,不是無毒的草蛇!”回頭一看喬明月被咬的傷口,問道:“血是什麽顏色的?”
“黑紫色...”沈長卿的心好似過山車,腦子亂糟糟的,剛從周冬口中得知沒有大礙,過了幾秒顏澤又告訴他,這是有毒的。
顏澤蹲在喬明月的腳邊,手扶着他的小腿,仔細查看着傷口,兩個洞口極小,滲出點點黑血,四周開始紅腫。他沒機會解釋,向蕭曉大聲喊道:“蕭曉,水給我!”
蕭曉速度也快,跑了幾步,拎着背包,掏出裏面一瓶礦泉水,還從急救箱裏掏出一卷紗布,急忙遞給顏澤。
鄭紫也沒閑着,拿出一個有密封口的塑料袋,大膽地撿起小蛇,放入袋中,從肚子上一直淌着濃稠的紅色蛇血,滿手都是髒兮兮的液體,捏着袋上方封口,面帶厭惡還說着,“卧槽好惡心”。
周冬拿出裝垃圾的塑料袋套住了密封袋,要從鄭紫拿回來那條蛇,“我來拿着吧。 ”
鄭紫也沒猶豫遞給了周冬,她準備遠離人群,“我回帳篷那洗洗手,受不了。”
顏澤為喬明月處理傷口,一點一點用小刀剌開一個小口,讓紫血慢慢流出來,血放的差不多他用礦泉水清理着,最後用紗布纏了幾圈,給沈長卿一個安慰的笑,“小蛇剛出生毒素不大,不用太擔心,我們現在就下山,他沒有生命危險。”
被刀割開血肉的喬明月皺了皺眉頭,沈長卿見狀哄着他說,“沒事,有沈哥陪你呢。”
聽見話語的喬明月“嗯哼”一聲,疼痛時頭發裏冒出滴滴汗水,他換了姿勢讓自己很舒服一點。
一切弄好,周冬查着地圖,“我們原路返回危險性太大,道路泥濘,下山也得需要一天時間。”
沈長卿好似被潑了一盆涼水,追問道:“怎麽辦?”
“別急,我覺得我們走半個小時進入景點,坐纜車直接從山上下去,這個是最快的。”周冬反複查看着地圖,說出了他認為最可行的辦法。
“那趕緊的gogogo,我們還不了解這蛇是什麽品種,毒素雖然被放出來了,不知道有沒有殘餘。”顏澤推着周冬,想回到帳篷地方,一只手揮揮周冬和蕭曉,示意他們跟上來。
沈長卿背起喬明月,他感覺到喬明月全身涼涼的,不如昨晚那樣熾熱,他一咬牙,跟着周冬。趴在他肩頭的少年碎發中帶着一絲痛苦的神情,輕微的聲音傳入他的二中:“沈哥,我自願的,你不必擔心,也不必自責。”
沈長卿快步走向前方,糾正着喬明月,“我告訴你,你是我的一部分,哪怕受到一點傷害,我也會擔憂,責備沒有保護好你!”
他感到後背上的重量噗呲的笑了一聲,“沈哥,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鄭紫先到的帳篷營地,她一個小女生在幾分鐘內就收拾好她自己和蕭曉的物品和帳篷,正在拆周冬的帳篷。
“我來,我來。”周冬手裏拿着塑料袋和地圖還要和鄭紫搶收拾帳篷。
鄭紫回絕,“周會長,趕緊排好路線,送喬明月下山,這是最主要的。”
顏澤和蕭曉也想幫沈長卿和喬明月收拾物品,收拾一半時,沈長卿告訴他們,喬明月帳篷不要了,生活用品也該丢的丢,除了幫他們帶幾件衣服和貴重物品,剩下全留在清山,背不走那麽多東西。
很快,周冬計劃好路線,一行人沿着小溪向下走,摸索着纜車的位置。開學日,旅游的人漸漸變少,再加上清晨剛開山沒人爬山,來到纜車前基本沒有人。
三人一組,沈長卿背着喬明月,周冬随着他們,一直坐到山下。他們無心情去看周圍的風景,心與關注都在喬明月的身上,希望喬明月有所好轉。
周冬的手機有了信號,直接撥了一個號碼,“哥,我聽說你在清山醫院裏?我有個朋友爬山被蛇咬了,現在在景區。對,趕緊過來,很急。”
後面三人也緊随其後,在景點大門口驗票處等了好久,工作人員看見有人被咬傷,也趕緊找來了醫師,給喬明月看看。他拆開繃帶,小腿紅腫傷口還帶有紫色血絲,像是一團無厘頭的毛線球,末尾四分五裂向上漫延。
醫師簡單地處理了一下,瞅見袋子裏的蛇屍,清淡地說:“問題不大,有蛇血清就行。是條小斑蛇,應該只有麻痹作用。”
沈長卿撩了撩着喬明月被汗水浸濕了頭發,還是有些擔心,他聽見救護車的警報聲,從車裏下來一個人,他眼熟,是明溪,記得是喬明月認的哥。
“哥,這是我同學,趕緊送醫院去。”周冬拽住明溪的胳膊,硬生生拉着他走到沈長卿和喬明月的身邊。
明溪看見沈長卿的臉微微一愣,眉頭一皺,視線向下游走,看見喬明月平躺在一張長椅上,喃喃道:“明月?”
周冬啊了一下,“哥你認識?”
“我的一個兄弟,跟我關系挺好的。”明溪簡單的解釋道,“趕緊,支架擡上來。”他向救護車裏的護士和醫生喊道。
喬明月被擡到車上,剩下五個人也跟了上去,車大夠裝十多個人。喬明月一路上迷迷糊糊,神志不清,沈長卿在一旁握着他的手,僅僅抓着,不肯松開。
“我檢查了一下,沒什麽大礙。”明溪拍了拍沈長卿的肩膀,用微小的聲音在沈長卿耳邊說着,“明月當時被捅都沒事,這點小傷不算什麽。”
“什麽被捅?”沈長卿一回頭,汗毛一豎,直盯着明溪,不可置信他的話。
明溪一頓,“你不知道?”
沈長卿的耳朵立了起來,搖了搖頭,想知道喬明月之前的過往。
“你認識他之前的事了,十三歲時,刀捅到肋骨下,正好我給喬明月主治醫師當助手,從此認識了他。”明溪說,“當時覺得這小子太厲害了,被捅了話也不說,小小年紀憋個臉,氣也不喘。養傷時候還聽見他問他媽知不知道,不讓告訴他媽。”
喬明月十五歲住院,沈長卿陪他那會,他也感覺到了,他害怕別人擔心他,總把自己的一切抛之腦後。他缺個真正關心他的人,堅強的外殼上藏着柔軟無比的心。
靠着明溪的顧問主任的關系,醫院給了喬明月加急護理,調了血清,給他打了個生理鹽水,讓他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睫毛合閉,呼吸平穩。沈長卿握着他的手,感覺到溫度回升,還冒了一點汗,就這麽一坐一天一夜。
夜裏,清山市位于山丘上,秋天的風吹過霧雲,捎來涼意。病房裏的人已經走光了,只留下沈長卿趴在喬明月的身邊酣睡。
沈長卿在睡夢中感覺到手心裏的另一個人的手掐着自己,他醒來望向喬明月的臉,借着月光的亮度,看見他正在看着自己笑。看見喬明月醒來,他松了口氣。
“沈哥,好久不見。”喬明月開玩笑地說。
沈長卿不懂喬明月的意思,“你瞎說什麽呢?”
“三年前,你也像如此,守在病床前照顧我,而且這次還是因為你被蛇咬的。”喬明月偷樂,“你別生氣,我是心甘情願的。”
一聽,沈長卿又趴回到他剛才斜躺着的位置,沒有言語。今天他一直陪在喬明月的身邊,腦子裏一直是喬明月替他被蛇咬,顏面一直痛苦以及明溪一直說十三歲的喬明月被捅的語句。
“我也是心甘情願守護在你身邊的。”沈長卿吻了一下喬明月的指尖,平複着自己的心情,也回應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