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當祁臣從風娛大廈出來時, 才發現天上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 濕潤的水汽在空中飄蕩, 祁臣将帽衫的帽子戴上走到雨裏。
想了下,原本要回家的路線突然改變, 腳步一頓, 他走向另一條路,過會兒攔了一輛出租,報出地名後靠在車椅上閉目養神。
三天後, 結果就出了,到底他的人生該往哪裏走, 這便是轉折點。
對于結果,祁臣在乎, 并同時也讓自己不要太過期待。
——
到了地方之後, 他先去附近的小商店裏躲雨,不好一直待在人家的店裏不出去,祁臣買了幾條士力架,想了想,他又買了條德芙巧克力。
士力架三兩下吃完, 甜膩的味道讓他很喜歡, 還剩下一條德芙沒動, 一直揣在褲兜裏,過了十幾分鐘,再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估摸着差不多了。
祁臣沿着街道往前走, 沒多久,他看到了人群中獨特的那抹亮光。
——
細小的雨随風吹到身上,葉朝渾身打了個冷顫,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雨珠,心底煩惱的罵娘,這鬼天氣,她最煩下雨天了!
濕漉漉的煩人,鞋子都潮了,又沒帶傘,還得挨澆。
她用手擋住前額,悶頭往外走,想着趕緊到停車場去開車回家。
餘光中前面有個人沖着她走過來,葉朝側過身子避開,對方正好移開到她對面,她焦躁的換了個方向,那人存心似的,又轉到她這邊了。
什麽意思啊?
她氣沖沖的把手放下,一擡頭,冷眸的視線射過去,然後見到了世上最溫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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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臣把他的外套搭在葉朝身上,帽子扣到她腦袋上,葉朝本就臉小,皮膚又白,一下子年齡感驟然變小,跟路邊的高中生似的。
他拍拍她的頭,笑她,“驚喜壞了?”
葉朝還有點懵:“你怎麽來了?不是要比賽嗎?”
“比賽結束了,三天後公布結果,這幾天我都歇着,”祁臣單身抱住她,低頭看她的眸光溫柔醉人,“我來接你回家。”
葉朝失笑:“我又不是小學生,還得人接。”
“要的,你又怕冷又讨厭下雨,當然要家長來接了。”
還家長?
他還把自己架在家長的位置上了哦。
反了天了。
祁臣柔柔一笑,突然把手放到她的唇上,低沉開口:“來,乖女孩兒,張嘴。”他清越的嗓音在雨中有種特別的誘惑。
葉朝眨眨眼,順從張開嘴,一塊小小的東西滑到口中,暖甜香醇,她驚喜的張大眼,“巧克力。”
“嗯,很甜的。”
再甜,也沒有此刻她的心情甜。
下班有人接,不想她在雨天自己一個人回家,還給她甜甜的巧克力吃,葉朝真覺得自己要被祁臣寵壞了。
這哪裏像她是比他大那麽多姐姐的樣子啊。
“祁臣,你低頭。”她情不自禁的開口。
祁臣彎下腰來,葉朝湊過去,在他唇上輕輕一啄,心髒砰砰的跳,初吻時都沒有此刻的激烈。
祁臣笑開眼,眼睛裏好像有星星在閃,“早知道一塊巧克力能騙你主動親我,我早就用這招了。”
小壞蛋。
葉朝眼中透出淺淺的嗔意,不輕不重的拍了他一下。
——
直到雨珠落到臉上,冷熱反應激烈,這才知道自己剛才鬼使神差做了多麽大膽的事,這還是在公司樓門口呢!
她不好意思的開口,催促他:“趕緊回家吧,你看你,頭發都濕了。”
祁臣的眉眼被細小的雨珠打濕,眉眼濃郁濕潤,立體的五官顯現出別樣的氣質,整個人看起來成熟不少,又有少年人特有的鋒銳青春感。
再往下,領口處露出一小片結實雪白的肌膚,被雨打過,微微的透白,簡直誘人。
他低頭輕吻了一下葉朝的額角,“好,我們回家。”
祁臣去拉住葉朝的手,兩個人手牽手一起去停車場的時候葉朝很恍惚。
莫名的嘴角止不住微笑。
好開心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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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是祁臣開車的,葉朝半躺在副駕駛上休息,這段日子其實把她累壞了。
年初律所的業務很多,尤其是去年年底辦的案子令她名聲大躁,慕名而來找她打官司的客戶多了近一半,這段期間葉朝幾乎沒有不加班的時候。偶有休息時間待在家裏,不再是從前癱在床上睡覺看電視打游戲,而是學習她家小田螺的勤奮,收拾屋子,打掃房間,吃膩了外賣,還要去超市買菜,自己琢磨着弄點好吃的,當然同時要給祁臣補補身子,總不能讓他落下營養。
之前說好了的,在祁臣當練習生這段期間,她負責家中家務,如果她不打掃好,以祁臣愛幹淨的性格,再累也要打掃幹淨才睡覺。
葉朝不想祁臣太累了,只好自己辛苦一點,又是忙工作業務,同時收拾家務,可累壞了她這老身骨。
現在終于能松一口氣了。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辛苦,對祁臣的重要性有了更深的認識,沒有她家小田螺她可怎麽辦哦。
突然間想起一件事。
“結果三天後出?”葉朝側頭問。
“嗯。”
葉朝拍拍他的手,“沒事,放輕松,不行的話,還有一周就開學了,上學是條穩路,一樣蠻好的。”
“……嗯。”
葉朝觀察着祁臣的側顏,看不出什麽,她發現了,祁臣不願意說的事情就算她問也不肯說,正如他的家庭。
如果不是當初被逼的很了,他絕對不會坦白出那樣的身世吧。
有時候葉朝很擔心,并不是因為他的刻意隐瞞,而是如果一直隐忍下去,并不是一件好事。
“到了。”祁臣開口。
葉朝回過神來,注意到已經到家了。
今天和往常一樣沒有什麽特別,唯一的是兩個人都能早早的休息睡覺,只是沒料到這場綿綿細雨越下越大,到了午夜,雨珠噼裏啪啦的打在玻璃窗上,伴着強烈的雨雷聲,葉朝上半夜始終沒有睡好。
又做了噩夢,背上的疤痕隐隐作痛,眼前現出一片血紅,心慌的厲害,雷聲震響,葉朝突然間驚醒了。
黑暗中,她只能感覺到身邊人的氣息,如果是從前,葉朝會直接自己起來不再睡了,她一直是自己挺過來的。
可這一次,鬼使神差的推了推身邊的祁臣,祁臣唔的一聲,迷迷糊糊的半醒。
葉朝小聲說:“祁臣。”
“……嗯?”
“我做夢了?”
“嗯,什麽夢?”
葉朝不好形容,聲音有點顫抖,“就是我家那些的。”
她感到祁臣的手在她的肚子上輕輕拍了拍,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語氣又極為輕柔,“不怕不怕,有我呢。”
他的動作特別像媽媽小時候哄她睡覺的時候,突然間困覺如海潮一樣包圍了她,葉朝回應了一聲,頭挨到他懷裏,暖暖的舒适又睡着了。
臨睡前,還能感覺到祁臣的手在一下、又一下的輕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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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祁臣去風娛大廈,練習室的大廳的公告欄上已經貼上了選拔結果。
成群的學員聚成一團,祁臣不必站到最前面,一眼看到了第一名彭宇的名字,心頭猛然一沉,失望與挫敗感升起。
可更奇怪的是,在剩下的排名當中,并沒有他的名字。
“祁臣,”這時有個工作人員走了過來,臉色有點奇怪,告訴他:“趙哥要你去他辦公室一趟。”說完立刻走了。
他心神一動,眉頭輕輕皺起,去往趙重的辦公室路上,他正巧遇到了彭宇。
彭宇正在和一個人聊天,祁臣一眼認出對方是風娛的一位女高層,年約四十,據說剛剛離婚。
彭宇看到他時,立刻收了握住高層的手,只不過臉色依舊笑的溫柔可人,注意到遠處的祁臣時,臉上浮起一絲得色,只露出一個略有深意的陰笑,雖然還在那位女高層說話,眼神卻是追随着祁臣的身影。
心中升起一個猜測,他好像一瞬間明白了什麽。
直到他拐入走廊,敲開了趙重的辦公室門。
“來了,”趙重露出和煦的笑,客氣道:“來,坐。”他示意他對面的椅子。
祁臣利落坐下,看着眼前的趙重十指交叉,很為難的開口:“祁臣,今天叫你來我不繞彎子,直接問你好了,比賽結束當天你是不是與彭宇發生肢體沖突了?”
祁臣頓時明白了,心中有數,幹脆把身子往後躺到椅背上,輕慢道:“這時候我說什麽都沒用了吧,趙哥叫我過來,應該只是轉告我一個結果,您直接說吧。”
他這幅坦蕩幹脆的樣子讓趙重更局促了,當今社會上,事情維持着表面一層保護色更好,起碼不傷彼此顏面,不過顯然祁臣并不太在乎這些。
他幹咳一聲,“是這樣,彭宇向上級舉報你對他施行暴力,所以你的參賽資格被取消了。”
趙重于心不忍,頓了頓艱難開口:“另外,公司對你進行合同終止的處罰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