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葉朝把甄青泉送回去後也回了家,一晚上飯沒吃水沒喝,反惹一肚子氣。
怎麽女人一過25,全社會無論男人女人,親人朋友都在說她們不值錢了,連有的女人自己都這麽想。
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
這話葉朝是深深鄙視的,到她這個年紀,接觸的男性大多過了三十,其中沒有幾個還保持身材的,大多是蛤‘蟆體形,更別說禿頭,啤酒肚等,這時候男人的價值,更多體現在能力上。
可這一條在女人身上就不适用了,哪怕是同樣身為高管的女性,體态窈窕,清秀漂亮,只要到了三十歲,通通成為剩女,葉朝聽過一件事,有位同行月入五萬,經人相親,對方三十多,二婚,初中學歷的電焊工,席間各種挑剔,要女方家出房子出車,照顧一家老小還必須生兩個男孩。
氣得女方當場甩臉走人,回家卻被爸媽罵成狗,必須向男方道歉。
葉朝還沒面臨這樣羞辱的相親,但今天的事,包括宋姐和她親媽,都在無時不刻的告訴她,不能再拖了,再拖就成剩女沒人要了。
結婚是為了有人要麽,随便和一個男人結婚過着他人眼中正常的人生就可以了?
多年刻苦讀書,事業有成,餘生卻要在沒有一絲愛的冰冷婚姻中渾噩度過麽。
葉朝是不願這麽生活的,況且,她本來也不太喜歡婚姻,就連本來和郭昊定好年底結婚也是他提的。
沒有求婚表白,在電話裏随口一說,好像今後幾十年的日子就這麽随随便便的定下了。
後來郭昊露出醜惡嘴臉,不禁讓葉朝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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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屋內整潔如新,走到廚房發現祁臣給她做好的飯菜,這時候他已經上班去了。
飯是紅糙米飯,顏色淡粉,還熱着,透着飯香一下子把肚子裏饞蟲勾出來,邊上是粉蒸肉,吃進嘴裏滿口生香,還有黃瓜炒蛋,清香中和了油膩味道,最後再來一碗湯,是魚湯,熬了不知多久,火候正好,鮮美白潤,上面飄着翠綠的香菜,一口喝下,沖散了葉朝心中的煩悶。
邊喝葉朝邊想,祁臣真是寶啊,這手藝,開店她絕對月月光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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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朝吃的滿足,洗漱回屋睡覺,簡直不要太爽。
祁臣就苦逼的多,從下午忙到午夜十二點,不停端茶送水,推銷幾瓶酒,要被拉手摸臉,為了提成,祁臣冷着一張臉忍了。
好不容易抽空到吧臺歇了會兒,被戳了一下肩膀,他轉頭看到個年輕女孩兒,十六七歲,幹幹淨淨的,臉上帶着少女的純真,她問:“哥哥,你長得好像明星啊,可以跟你自拍嗎?”
祁臣叼了根煙,側顏冷淡:“我不喜歡拍照。”
女孩兒被拒絕後表情難堪,禮貌的說了句不好意思走了,祁臣注意到她回去的地方,一堆少男少女坐在一團嘻嘻哈哈。
大毛走過來,瞥一眼,說:“一群剛高考完的高中生體驗生活來了,傻逼呵呵的。”
祁臣聞言眼中帶了點羨慕,如果他的學費沒被偷走,自己現在應該還在大學裏念書的,自己如果攢一年的錢,明年也許可以回校。
他的內心生出幾分希望。
大毛拿手肘怼了下祁臣,“小祁,你現在住哪兒啊?”
“親戚那兒。”
“你不是說在永興沒親戚麽?”
“沒血緣的,說好只是暫住。”
說話間,看到剛才那女孩兒又回吧臺,是要點酒,等的時候被人搭讪了,對方是個成熟男人,燙着卷頭有點小帥,三言兩語逗得姑娘笑開了眼。
然後,男人要了兩瓶酒送到女孩面前。
祁臣看到那酒一下子握緊了手,青筋在手背上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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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前,他剛來酒吧,那時候剛出社會,就算對人有戒心也沒過多的防備,單純想着幹好工作就可以了,但在酒吧幹活哪有那麽簡單,除了賣酒,還要應付客人。
有一次他遇到一位的阿姨,說他像她的兒子,希望能陪她坐一會兒,然後點了瓶價格不菲的洋酒算他的提成,他吃人手短不好離開。
阿姨笑的溫柔,特別像小時候鄰居家給他塞包子的大娘,大娘看着他被打的青紫的細瘦胳膊,告訴他:偷着自己吃,別讓人看到了。
面前的阿姨跟他說:陪姐姐喝一點,不會,那……喝這個吧,洋汽水。
酒是易拉罐瓶身,上面印着英文Four Loko,喝起來酸酸甜甜,一點點酒味反而成了驚豔的點綴,後來才知道這酒還有一個別名,失身酒。
因為外形和味道像汽水,實際上酒精度數頗高,一般喝不到半瓶,姑娘就不省人事,所以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專門用它騙姑娘身,國外已經禁止銷售,國內依舊有人販賣。
他那時候不知道,喝了一瓶下去覺得沒什麽事,到第二瓶喝完,阿姨請求他把她送上車,起來的時候祁臣就有點暈,勝在年輕,暈乎乎的把人送到車裏,突然就被抱住身子,剛剛還酒醉說兒子在國外丈夫搞外遇的傷心阿姨突然猛漲力量,抱着他的腰舔他耳朵,一雙手探進他的衣服亂摸,還在往下。
他瞬間就明白了!
這女人是故意的!
祁臣瞬間暴怒,激動之下,酒精軟化的身體竟然異常的充滿力量。
只記得,他猛地掐住了那女人的脖子,不斷用力,那時候自己看着掙紮的她,心底覺得很痛快。
好像複仇一樣的爽快!
但到底忽視了酒精的軟化,慢慢的,他的手沒有那麽大的力氣了,适時松開,伴着女人的喘咳聲,他面無表情的盯着她,像暗夜的一匹狼,目光陰森的發綠。
“以後不要再來這裏,不然的話……”他用最後的力氣收了收掐在女人脖子上的手。
女人渾身顫抖着,驚恐使她的老臉都變形了,看向他的目光恐懼的如同在看一個怪獸,一句話不敢說,忙不疊的點頭,間或發出求饒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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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臣走了,過後心底才産生恐懼感,他剛才是真的動了殺意。
他開始往前跑,不是逃離女人,而是隐藏在內心的怪獸,到最後腦子嗡嗡地沒了意識,也記得要趕緊跑,就像小時候被他爹發現了他懷裏的包子,一邊吃一邊跑,後面他爹拎着棒子追,罵他是要飯的小偷。
再醒來時他躺在公園草坪上,清清冷冷的,自己渾身都是露水的潮氣,他自己回了出租房。
想起昨夜的事,立刻忍不住吐了,洗完澡想給家打個電話,結果是他弟接的。
“聽說你不念大學啦,也是,就你那腦子能考上大學也念不了,媽說了,讓你回來打工賺錢,我平板用膩了,要換臺新電腦,你不回來就等爹打死你吧。”他的語氣一如從前的惡狠嘲弄。
祁臣忘記是用什麽心情挂了電話,以前聽過一個說法,對于太過痛苦的記憶,大腦會自動修複淡忘當時的痛苦感受,真好,不用想起一次便剜心流血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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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用期過了之後,偶然間有人朝他打聽那晚的事,問那老女人睡他給了多少錢。
原來,他們知道的,可當時沒一個人告訴他,連一個暗示的提醒都沒有。
他沒哭,也沒傷心,挺正常的,萍水相逢,誰也不認識誰,哪個人願意攤事,萬一攪了局被報複怎麽辦。
他挺看得開的。
這樣才能平安活的長久,沒有背景的人逞英雄,最後都成了狗熊。
他在心底這麽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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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端着杯子被男人誇得樂呵呵的,學校裏同學都叫她小豬,其實,她也沒那麽胖嘛。
她緊張的口幹舌燥,想喝口飲料。
這時候,杯口被一只修長的手按住,手的主人說:“別喝這個,喝了你就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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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朝半夜被電話震醒,一聽困意全沒,對方是永興市公安局的,一聽完內容真心要氣炸了,祁臣在酒吧與人産生糾紛打架鬥毆進了局子,大半夜的要她去領人。
這個祁臣哪裏是寶,根本就是災星!
明天就讓他搬走,必須的!
葉朝急匆匆地穿了件衣服開車到警察局,她了解流程,簽字交錢被教育,折騰半天終于見到了祁臣。
他衣服的領口被扯開了,臉上帶淤青,雙手通紅着,見到葉朝後腦袋耷拉,像極了鬥敗的公雞。
“出來吧。”葉朝先往外走,隔了一會兒,祁臣才跟上去。
“葉姐,對不起。”
身後傳來祁臣的聲音,葉朝一回頭看到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就一肚子火,想到自己費這麽大勁撈人總要知道原因的,她走過去問他:“你因為什麽打架?”
祁臣沒吭聲,回憶自己當時把手扣到酒杯上,警告女孩兒別喝,旁邊的男人登時不樂意了,手拍在吧臺上,杯子騰空震了下,吼他:“你小子什麽意思啊?少他媽多管閑事!”
女孩兒登時被吓得愣神。
祁臣擡眼,眼底邪氣升起,“我他媽今天就是管了。”他低頭跟女孩兒說:“這酒度數很高的,喝三口你就倒了,你趕緊回你朋友那兒。”
女孩兒還是愣愣的,然後他的領子就被拽住了,男人計謀當場被戳破下不來臺,肚子的三兩黃湯都化作憤怒,一拳頭打在他臉上。
女孩兒吓得尖叫,被趕來的朋友拉走,男人還想打的時候,祁臣還手了。
他打鬥的方式與長相截然不同的狠厲,一拳緊接着一拳,拳拳到肉,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狠勁兒,仿佛面無表情的把人殺了都可能。
事情鬧大,有人報了警,祁臣和男人都上了警車被拉到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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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朝盯着他,祁臣一直低頭,沉默着不肯開口。
突然心裏有股疲憊的悶氣,跟自己說:得了,人心隔肚皮,不願意說就算了,又不是小孩子,她可沒那個耐心哄人。
葉朝打算直接說讓他搬走,本來也沒想讓他長住,都說達則接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雖說她兩邊都挨不着幫把手可以,但絕不能自找麻煩。
她不能讓任何人攪亂她計劃中的生活,誰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