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張選侍惱羞成怒道:“胡言亂語,你可是失心瘋了。”
秋明月撇撇嘴,果然還是嫩了點,自以為攀上了高枝便不把人放在眼裏。殊不知這皇宮內每個人八百個心眼子,像她這樣的,不過是貴妃給自己找的槍而已。
寧貴人聽了立馬也是嘲諷一笑,“怕是妹妹最擅長服侍人的功夫,這才讨得了陛下的歡心吧。不如也和我們傳授傳授,妹妹是怎麽服侍陛下的,畢竟這種下人的事,我們實在難以和妹妹相較。”
張選侍氣紅了臉,伸手指着寧貴人,半天吐不出一句話,“你......”
寧貴人則是繼續輸出,“妹妹還是快去禦膳房吧,遲了誤了陛下和貴妃的膳食就不好了,我和秋妹妹還要給陛下祈福,就此別過。”
話音一落寧貴人便擡腳準備離開,秋明月與她并肩而行,只是剛走兩步,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秋明月只感覺自己被一個巨大的力道推了一下,身子朝着湖邊倒下,‘砰!’地一聲,濺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陰涼的湖水朝着四面八方湧過來,秋明月嗆了幾口湖水,在水裏不斷掙紮着。湖水很快淹沒了她的鼻子,笨重的宮裝吸滿了水越發的沉重,她不斷掙紮卻離湖邊越來越遠。
眼前變得一片模糊,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水花,她似乎是聽到了寧貴人大聲喊叫的聲音。
“來人!快來人,秋貴人落水了!”
“來人!”
秋明月在水裏撲騰了一會兒再也沒了力氣,只任由自己往水下陷,心想她這也太虧了。穿越過來每天除了躲避宮鬥就是種菜脫貧,這狗皇帝也是後宮弄那麽多女人來幹嘛,他一個小黃瓜能用得過來嗎。
湖水沒過了她的頭頂,她在昏過去的前一秒望着湖水,心裏萬分惡念地詛咒這個狗皇帝,詛咒他有一天能夠親自體驗一下宮鬥的感覺。
“陛下——”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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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一陣女人的輕喚聲,那聲音軟得如同天空的雲朵,秋明月第一反應是寧貴人。
難道她被救上來了,可這聽着也不是寧貴人的聲音啊。秋明月眼睫輕輕顫動幾下,試着睜開眼睛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感覺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
嘗試了半天才終于打開一條縫,她眯着眼睛盯着黃色的帷帳,耳邊又傳來一陣輕柔的女聲。
【陛下怎麽還不醒,太醫說了用過藥就該醒了,不行,得再把那幾個太醫召回來看看。】
秋明月一臉蒙,陛下?什麽陛下?陛什麽下?
還沒等她弄明白那個人又繼續道,“有福。”
“奴才在。”
“請諸位太醫再過來一趟,為陛下診治。”
“是。”
秋明月小心地睜開眼,偷瞄着周圍,不妨被旁邊的那人捉了個正着。張貴妃見她醒來無比激動地握着她的手,紅着眼眶哽咽道:“陛下終于醒了,要是再不醒,玉兒就随陛下而去了。”
說罷趴在她的懷裏放聲哭了起來,秋明月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美人在懷的感覺。
那直撲入鼻的淡雅幽香,定是用花草熏了衣袍才有的,小桃那丫頭也總這麽幹。說是張貴妃常用的法子,能将衣服熏得香香的,比尋常的脂粉味好聞。
秋明月被她壓得有些不舒服,接連咳嗽了幾聲,吓得張貴妃趕緊從她身上爬了下來。緊張地問道,“陛下可是不舒服,方才已經傳喚了太醫,一會兒便到了。”
秋明月聽了更是想直接暈過去,如果剛才她還抱着一絲僥幸認為自己是在做夢,那麽現在她便能夠肯定自己是又穿了,還穿成了一個陛下。
她心裏無比悲痛,為什麽不讓她穿回現代去,還穿成了一個男人。
一旁見她沒反應的張貴妃以為她又暈過去了,連忙召集小太監去催太醫趕緊過來。
不過多時太醫拎着箱子匆匆趕到,剛一進門便被張貴妃一同責罵,“平日裏養你們有什麽用,腳程這麽慢,若是陛下有事你們擔當得起嗎!”
幾位太監連忙跪拜,心裏十分委屈,陛下中的箭并無任何要緊。只是劃傷了手臂,這暈倒也是見了血才暈的。只是在張貴妃面前,也并無一人敢說真話。
見他們又是知罪又是叩頭的,張貴妃又是一聲怒喝,“待會兒再跪,先來給陛下診治。方才陛下醒過一次,不知怎的又暈了。”
李太醫上前來把了把脈,又掀開她的眼皮看了看,“回張貴妃,陛下并無大礙。”
張貴妃沉着臉,“那陛下為何還是不醒。”
“應是受驚所致,待臣給陛下紮上幾針,想來便會清醒過來。”
李太醫随後便打開他的藥箱,從一卷布簾上取下幾根細如發絲的銀針,那明晃晃的銀針散發着森森白光。
秋明月吓得急忙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道:“不用,朕醒了。”
脫口而出的是低沉有磁性的男音,那聲音滑進耳朵震得她渾身酥酥麻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聲音,莫非就是那狗皇帝的?
見她‘醒’了過來,李太醫終于将他的寶貝銀針收了回去,又請了一次脈,拱手道:“陛下身體沒有什麽大礙了,只要細心調養,過不了幾天,手臂上的傷便會痊愈。”
心裏則是在吐槽,【這麽點大的傷口張貴妃便這麽緊張,他剛才回太醫院連一杯茶都沒來得及喝就又被叫了回來,真是作孽啊。】
聽太醫如此說話,張貴妃總算松了一口氣,坐在床榻上靠在她的肩膀上幽怨地道:“陛下真是吓死臣妾了,您突然暈過去,臣妾差點以為天就要塌了。”
秋明月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雞皮疙瘩又重新激了起來,她幹笑幾聲,将張貴妃推開。
誰知剛推開便又被她纏了上來,張貴妃抓着她的手怎麽也不撒開,睜着一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睛,似泣非泣,好不可憐。
秋明月不是那種憐香惜玉的人也被激起來憐愛之心,忙解釋道:“貴妃辛苦了,朕身體不适想一個人靜靜,貴妃先回去吧。”
張貴妃一聽便有些着急,“陛下‘重傷未愈’臣妾怎麽能不留下來照顧您呢,陛下不必心疼臣妾,臣妾不怕累。”
說完攥着她的手又緊了幾分,好家夥,秋明月感覺她是張貴妃的一顆救生稻草一樣,被她死死地攥在手中。
秋明月有些累覺不愛,這美人恩她着實是消受不起啊。
眼珠子轉了轉,心中想到一計,她将貴妃攬在懷裏,壓低嗓音道:“貴妃可是朕心尖上的人,怎能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若是病了累了,朕豈不心疼。聽朕的,快回去,等朕好起來了就去看你。”
此話一出張貴妃瓜子大的小臉瞬間布滿了眼淚,吓得秋明月差點以為自己暴露了,莫不成陛下從來不對貴妃說這樣的話?
不能啊,都說陛下最寵的除了珍嫔就是張貴妃了,宮裏的皇後寶座就是為張貴妃設立的,只是朝臣有争議這才遲遲未定下來。
在她思考的這一會兒,張貴妃才終于從自己癡迷的目光中醒了過來,她趴在秋明月懷裏,感動地道:“有陛下此言,臣妾死而無憾了。”
秋明月又是一陣安撫,這總是動不動死不死的,說着多不好。又陪她坐了一會兒,說了會兒話才将貴妃送走。
好不容易清靜下來,秋明月終于有時間整理自己的現狀,她記得自己明明落水了,怎麽醒來變成了陛下呢。
而且按照眼前的一切看來,她并沒有穿到別的世界,只是換了個身體而已。
只是她變成了陛下那陛下現在在哪裏?
想到這裏,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莫不是陛下換到她的身體裏了吧?
秋明月連忙從床上起來,召喚宮女為她穿衣,一路穿過禦花園走到她原本的潇湘閣。
潇湘閣內,高行也看着周圍哭聲不斷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他扶着額頭喚着自己的貼身太監,“姜忠,給朕倒杯茶來。”
入耳的并不是他那一貫有磁性的低沉嗓音,而是軟糯清甜的女聲。高行也瞬間睜大了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目光所及之處是紫色的紗帳,帳子兩頭用絲線挂着兩只香袋,散發着沉水香的香氣。
床邊的小桃見他醒了過來,立刻喊道,“小姐醒了,快把藥喝了吧。這還是珍嫔娘娘派人請的太醫,否則小姐今日恐怕就挺不過去了。”
見高行也還愣着,小桃以為自家小姐還迷糊着,便想也不想地坐在床榻邊服侍他吃藥。
高行也見她送過來的湯勺并未張口,則是一直在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他有些懷疑自己在做夢,猛地掐了自己一把。
疼的,不是夢。
小桃見她如此動作,連忙将勺子放回碗裏,伸手按住他自虐的手道:“主子這是怎麽了,剛落水醒過來就掐自己。”
心想可能是被吓到了,還在驚吓中,于是更是心疼地念叨着,“主子這次可真是吃大虧了,被那張選侍推到湖裏,差點被淹死。如今誰人不知張選侍是張貴妃的人,這宮裏更是沒人能替主子做主。”
高行也有些慌,他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離奇的事,第一反應就是有人給他下了迷藥。
于是将碗從小桃手裏接過摔在地上,面容冷如堅冰,厲聲道:“你是誰?朕怎麽沒見過你,姜忠呢!這差事是越辦越回去了,竟然派陌生面孔來服侍朕。”
小桃被自家小姐渾身上下散發着的威嚴吓得渾身一震,這......這是怎麽了,她家小姐最是随意和善的人,哪裏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而且,往日裏最是含情送秋波的瑞鳳眼,此時仿佛能刺出堅冰來,那冷漠的視線從小桃身上掃過。她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如同一只兔子一般,在食肉動物的捕獵下一動不敢動。
雖如此,小桃卻是沒懷疑自家主子已經換了殼兒了,還以為哪裏伺候得不舒服,惹得她不悅,便連忙問道:“主子是怎麽了,可是發熱燒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