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元佳節
上元佳節，花燈如晝。
尚未入夜，各家早已忙活了起來。待到天一擦黑，不論是普通百姓還是高官權門，皆是穿戴整齊，精心打扮一番後便要出門賞月，燃燈放焰，喜猜燈謎，共吃元宵等等。
只是唯一有差別的那便是，普通人家只能去城中熱鬧的街邊湖邊，瞧一瞧花燈，若是富裕些會放一兩盞花燈，便就去猜燈謎了。
而高門權貴那些繁缛禮節就夠讓人頭疼的了，先是給家中長輩道喜，然後同家中長輩兄弟姐妹一同出門，前去京城最大也是最繁華的湖，永安湖。
永安湖旁會有許許多多的花燈燈謎，花燈商販，湖中的花燈亦是個個緊挨着。屆時，宮中會有主子帶着宮中的皇子公主一同前來放花燈猜燈謎，如此便算是給今年的褀國祈福了。
而且，每年宮中都會在湖面畫舫，周圍商販中藏一個字謎，這個字謎是陛下欽點的，若是能找到并答對，便可進宮領賞，衆人将這視為福澤，若是能得了這份福澤，那今年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明華妤記得，前年猜到這字謎的人是長姐，而去年猜到這字謎的人是蘇瓊羽，說起來這個蘇瓊羽還是明華妤的表姐呢。蘇瓊羽的祖父是一品鎮國大将軍，父親則是跟林譽一樣，從三品定遠将軍，而明家老太太便是這一品鎮國大将軍的妹妹。
其實以蘇瓊羽祖父的權勢，想讓蘇瓊羽的父親做一個二品或者從二品将軍并不難，只可惜，蘇瓊羽的父親實在是個廢柴，就這從三品的定遠将軍，還是蘇瓊羽的祖父靠權勢弄來的，與林譽那一刀一槍闖下來的簡直是兩碼事。
話再說回來，明華妤這邊已經收拾妥帖，已經準備上馬車出發了，卻與剛出大門的明玉瑤打了個照面。明玉瑤似乎今日心情還不錯，原本陰沉的面容上挂着一抹笑意，不過這抹笑意在瞧見明華妤的一瞬又消失不見了。
她惡狠狠地剜了一眼明華妤，眼底的恨意與殺意簡直就是在告訴明華妤，她一定不會放過明華妤的。
欲要上馬車的明華妤瞧見了，眼角一彎，唇角一揚，綻放出一抹極其愉悅地笑意，她今日一襲棠色長裙，在微微掠起的寒風中顯得尤為亮眼，娉娉婷婷，葳蕤旖旎，宛如那夜芙海棠，一夜之美，足以震撼。
發髻上的珠釵正是白月琢昨日送與她的，珠釵在月色與燈籠照耀下，襯得格外精致。她昨日受了傷，臉色有些許蒼白，桑枝便在她的面龐上多擦了些脂粉，顯得夭桃秾李，明眸皓齒。
不過到底還是有些可惜的，若是這笑容是給哪個男子，再配上明華妤這絕色的面容，足以令那人神魂颠倒。可是她卻将這笑容給了恨她入骨的明玉瑤，無疑是無聲的譏笑，仿佛一把烈烈而燃的火把丢進了她的心裏，當即點燃了她的怒火。
“明華妤！你這個賤人！”明玉瑤指着明華妤厲聲喊道，她這一喊便引來了旁人側目，眼下除了明玉桃被禁足不能前去，旁的明家小輩兒都齊活了。
“玉瑤！莫要胡鬧！今日是上元節，由不得你耍稚子脾氣！”明弘光掀開了馬車窗戶的簾子，蹙着劍眉，極其不悅地呵斥道。
明玉瑤被明弘光這般呵斥地有些委屈，一雙美眸裏登時湧上了些許淚光，她卻死死咬着嘴唇，生怕眼淚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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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想容似乎瞧見了明玉瑤這般委屈，連忙掀簾下了馬車，快步走到明玉瑤身旁，纖手搭在明玉瑤的肩膀上，身子微微摟住她，溫聲安撫道：“玉瑤，你先消消氣，此事與二姐姐并無關系，那些都只是巧合罷了，她也不知道會釀成如此大錯。今日是上元節，若是你表現出挑，日後也并不難尋個出路，你說呢？”
明玉瑤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她只是委屈罷了，既然明想容給了她這個臺階下，她肯定順勢就下了。
明玉瑤垂眸嘆息一聲，随即點了點頭這才乖巧地上了馬車。明想容将明玉瑤送上了馬車，欲要回身同明華妤說些什麽，卻瞧見明華妤早就上了馬車，哪裏給她絮叨的機會？見此，明想容也只好作罷。
明燕婉是長女，又出嫁了，是要去祭拜祠堂的，所以她會最後才出來。待到明燕婉上了馬車，明家這支長長的隊伍才出發。
永安湖
明家小輩們下了馬車後，便随着宮中的宮女上了湖中央最大的畫舫，凡是能上這個畫舫的人，不論嫡女庶女，皆是名門之後。
明華妤扶着明燕婉上了畫舫後，倒是瞧見了不少的熟人，禮節在上，即便多不願也得上前一一問候，一圈下來，明華妤略有些煩躁了。
忽然，明華妤感覺到明燕婉身子一僵，停下了腳步。明華妤略有些不解地擡眸望去，身前站着的俊朗男子，正是明燕婉的青梅竹馬，蕭梧。
蕭梧父親是當朝丞相，在朝中幾乎可以算是只手遮天，可正是如此權勢，皇上才會對他防之又防，防到最後知曉了蕭家要與明家聯姻，生怕是兩姓聯姻，暗生黨羽，一道聖旨，不由分說便讓明燕婉進宮為妃。
即便是丞相，即便是尚書，誰又敢抗旨不尊的？
蕭梧早就到了婚配的年紀，卻為了明燕婉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世人有說蕭梧癡情，也有說蕭梧傻的。可是其中的道理與滋味，也只有他們二人明白。
“蕭梧參見婉貴人。”蕭梧愣了良久後才回過神來，連忙揖揖手垂下了眼眸。
明華妤倒是挺感謝蕭梧垂下眼眸的，他那雙眼眸裏的情緒，難過，悲涼，喜歡，不舍，孤寂...太多太多情緒混雜在一起，明華妤擔心若是明燕婉瞧着那眼眸瞧的久了，會不會難過的又一人獨醉。
可是啊可是，即便他垂下了眼眸，這一句生硬的請安，就足夠明燕婉難過上一陣兒了。
“平身吧。”明燕婉聲音微微顫抖着，似乎是在隐忍着即将迸發的情緒。
明燕婉進宮兩年，在宮中摸爬滾打還能得寵至今日，單單是隐忍便是常人難以比拟的。可是眼下，她還是露出了馬腳。
到底是動了心，到底是太喜歡了。
“華妤見過蕭公子。”明華妤瞧着氣氛實在僵硬，只好欠了欠身，打破了這個僵局。
“華妤出落的愈發絕色了，在這京都之中，能與華妤容貌比拟的，只怕是尋不出幾位了。”蕭梧堆起一抹笑意，那抹笑意當真是比哭還難看了。
“蕭公子何時也學會了這般阿谀奉承了？”明華妤眉眼彎彎，打趣道。
還不等蕭梧接話，一旁的宮女便匆匆而來，欠了欠身恭謹道：“太子殿下駕到，幾位快随奴婢前去接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