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匪君子
明燕婉與明華妤二人踏入璇玑坊之時，便受到了坊內衆人的注目禮，坊內從小厮侍女到權貴小姐少爺，個個皆是緊盯着二人不放。
這倒也不算奇怪，明家嫡出姐妹的容貌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便是連當今聖上閱人無數後依舊要誇贊明燕婉一句傾國傾城。
如今踏入這京都喧鬧街頭，自然是要引來尋常的側目與垂涎。
“二位貴客，你們是要瞧瞧珠寶首飾還是瞧瞧绫羅綢緞呢？”将二人迎進來的婆子一臉掐媚地說道。
“你先去忙吧，我們随意瞧瞧，都是識貨的行家，若是喜歡便會要的。”明華妤端着疏離的笑意淡淡道。
婆子能在這璇玑坊招待貴客，自然是個懂得察言觀色之人，見明華妤言語中皆是驅趕之意，連忙端着掐媚地笑意說道：“那二人且先瞧着，奴家去忙旁的事了，若是有需要，吩咐一聲便是。”
明華妤淺笑颔首目送着婆子遠去，而一旁一直未曾出聲的明燕婉這時才輕聲說道：“看來，妤兒是認出了那二位。”
“看起來像巧合的事，永遠都不會是真的巧合。”明華妤上前一步走到明燕婉身旁扶着明燕婉，竹桃識相的走到明華妤身旁候着。
二人慢悠悠地閑逛着，璇玑坊的物件當真是一等一的好，斷然沒有一件次品，只是比起宮裏的還是差了些。
就在二人閑逛之時，一陣腳步聲止于二人身旁，明華妤将目光從眼前的珠釵移開，對上的則是一雙男子的星眸，恍若夜空的汪洋星海，美的驚人。
只是可惜，此人面容上有兩道猙獰的疤痕，與這美的驚人的星眸顯得極其不搭調。男子皮膚黝黑，想來應當是常年在陽光下暴曬才會如此，他唇角噙笑，可眼底卻是淡漠與疏離，他一襲玄衣，給他平添了幾分神秘與貴氣。
許是因前世明華妤見過他，所以眼下瞧着只覺得甚是熟悉。
“若是我不曾猜錯，這位便是婉貴人吧。”随着一個女聲響起，明華妤将目光移到了那星眸主人身側的女子，那女子眉目生的标致，卻談不上美豔二字，她微微欠了欠身，行的禮并不算多端正。
此人正是端親王嫡次女，白靜姝，性子是出了名的刁鑽潑辣。而她身旁的男子則是，端親王幺子，褀國出了名的醜男，白月琢。
說起來，白月琢這個名字當真算得上一個笑話了，當初他這名字是太後起的，取的便是《詩經淇奧》中的“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連他的封號，都是淇奧二字。說明太後是多麽期望他長成一個容貌俊朗，文武雙全，風度翩翩的一代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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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天不遂人意，白月琢在八歲那年被山賊擄去，待端親王府的人将白月琢救回來時，他的臉上，身上滿是鮮血，據說太後聽聞此事，當場昏了過去。
明華妤瞧着白月琢那雙星眸，心底暗暗猜想，若是白月琢沒了那疤痕，若是皮膚再白皙些，應當也能應了那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了吧。
“本宮與靜姝郡主在宮中見過一次，郡主貴人多忘事，本宮可不敢忘。”明燕婉含笑而道。
“貴人說笑了，您是貴人，在靜姝之上，靜姝哪裏會将您忘了呢？再者，貴人的容貌那是國色天香，見之難忘呢。”白靜姝笑意濃了幾分，可言下的刺紮的就更疼了。
“本宮之上有皇後與四妃四嫔，國色天香還當真輪不到本宮。”明燕婉面容依舊帶笑，将這刺原封不動紮向了白靜姝。
“白月琢見過婉貴人。”白月琢忽然揖揖手，态度恭謹地向着明燕婉行了禮，似乎是不想明燕婉與白靜姝再這般話裏帶刺的說下去。
明燕婉淺笑颔首，随即拉過明華妤的手，“這是本宮的嫡妹，明華妤。”
“華妤？華妤二字可是出自《山鬼》的‘歲既晏兮孰華予’？”還不等白靜姝開口，白月琢倒是率先說道。
白月琢一如方才那般唇角噙笑，态度謙和有禮，若非外貌牽住了他，當真是個翩翩公子。
只不過在明華妤這裏，她素來不會以貌取人，白月琢的手段有多厲害，她心如明鏡。
“郡王說對了，正是出自《山鬼》。”明華妤說着，便欠了欠身還了禮。
“《山鬼》是描寫女子容貌豔麗的，也不知明二小姐是否擔得起這《山鬼》呢？”白靜姝當真是個容不下旁人的，僅僅是因明家姐妹容貌高于她，她便如此出言針對。
“不知姐姐如何瞧？月琢瞧着，是擔得起的。”白月琢所言，将白靜姝的話生生堵了回去，白靜姝只好不悅地剜了白月琢一眼。
“若是擔得起，那又怎會被葉家退婚呢？”白靜姝不悅自己被白月琢如此落顏面，不由得小聲嘀咕了一句。
“靜姝郡主是否是對華妤有何誤解？明明是葉家不守信用，出言悔婚，為何卻成了華妤的不是了？論才學論容貌論家世，葉家算得上出挑嗎？”明華妤眨巴着一雙桃花眸子，眼底滿是無辜與無奈，似乎對于白靜姝這般無端生事，她只覺得無奈罷了，并無氣惱。
“明二小姐莫怪，姐姐只是随口一言，并無針對之意，還望明二小姐莫要往心裏去。”白月琢見此，連忙揖手替白靜姝賠罪。
“郡王說笑了，郡主所言華妤哪裏敢往心裏去呢？倒是郡主，同是女兒家，言語間給自己積些善德才是要緊的。”說罷，明華妤便拉着明燕婉轉頭上了樓，絲毫不顧留在原地的白家姐弟二人顏面。
明華妤是個知分寸的人，她敢如此落白靜姝的顏面，自然是不怕她尋仇，至于白月琢，重活一世的明華妤太了解他了，他對于這些姐姐沒有絲毫感情，只有利用，即便出于利用想要針對明華妤，明華妤也可以用利益讓白月琢老實本分。
對于明華妤而言，即便是端親王府的人，也休想折辱她的顏面。
留在原地的白靜姝看着明華妤離去的背影，當真是氣的想罵人，她自小被寵到大，從來沒有敢這般給她臉色看。
“明華妤是吧？看來是沒栽過跟頭呢！”白靜姝陰着臉冷聲說道，一旁的白月琢依舊噙着笑意，歪過頭看了一眼白靜姝沒有言語。
他倒是第一次見有人敢當真白靜姝的面，讓白靜姝如此下不來臺，看來這個掌掴了葉家嫡子的明華妤，當真非池中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