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明芊蘭造訪
那日林靖川離開後，便着手做明華妤所交代之事，時不時會捎來一封半封書信告知進度，便再別無旁話。
明華妤已經醒來十多日了，初醒那日給了柳姨娘一個下馬威後，柳姨娘竟也沒急着報複回來，雖不知她又在謀劃些什麽，但是明華妤倒是不怎麽憂慮。
“小姐，奴婢方才聽府裏的下人們說，七皇子因強暴民女被告上了都察院，陛下知曉此事後龍顏大怒，七皇子關進了宗人府。還有禮部尚書家的嫡女因謀害庶女被禮部尚書杖責二十，眼下已經被軟禁了起來。”青黛說着，便給明華妤倒了一杯熱茶奉上。
明華妤接過熱茶，聽到青黛所言，眉頭一蹙，随即垂眸輕嘆了一口氣，面上浮起一抹不忍。
重活一世，這些事她又何嘗不知？
被強暴的民女何其無辜，她本該是要嫁人生子，過上平靜安康的生活，卻被那個禽獸打破了一切。
而明華妤，她明知這一切，明明可以阻止此事的發生，她卻沒有。
因為她沒得選，七皇子白知戰需要一個理由徹底倒臺，救了那個民女，白知戰就不會倒臺，這于她的計劃來說，亦不是件好事。
“一将功成萬骨枯，事雖不及此重，卻是此意了。”明華妤嘆息着說道，随即端起茶杯垂眸細呷着，不知在思量着什麽。
聞言，青黛與桑枝面面相觑，明華妤此言說的略有幾分隐晦，可她們卻能聽出這話不是在說白知戰亦不是在說那個可憐的民女。
“小姐此言，奴婢不太懂。”桑枝直言不諱地說道，她沒青黛那麽多顧忌，不明白了她就會直接問出來。
明華妤擡眸望了一眼桑枝，唇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在京城中，皇家與高官之門若是出了事，都不會只是表面上我們看到的那樣。”
明華妤說罷便起身回了塌上，首月天氣寒冷她若是沒了炭火可當真受不住。
兩個丫鬟瞧見了連忙快步上前将湯婆子拿給明華妤，又将被子給明華妤蓋好，将明華妤捂得嚴嚴實實後才侯在一旁。
這時何嬷嬷從一旁耳房出來，進了明華妤的屋子，繞過了屏風這才福了福身，“小姐，六小姐求見。”
明華妤眸光微動，她解毒了這麽多天明芊蘭都未曾前來探望，為何偏偏今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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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芊蘭同府中其他庶女不同些，因她的姨娘将她教的好，她比其他的庶女看的更遠一些，于她來說，不管明華妤多麽廢物，她到底還是嫡女，她的長姐依舊是宮中嫔妃，她的表兄一門依舊是戰功赫赫的武将。
所以她明白與其想法子除掉明華妤，倒不如真心相待，若能換得明華妤同樣的真心，那明芊蘭也算熬出頭了。
“讓她進來吧。”
何嬷嬷領命下去後，素來嘴快的桑枝還未言語，青黛倒是率先開口了，“平日裏也不見六小姐與咱們小姐有什麽接觸，今日貿貿然登門，只怕是來者不善，小姐還是小心些為好。”
明華妤聞言沒有應話，只是點了點頭。雖然她知道明芊蘭于自己不敢存什麽壞心思，但是重活一世，自己已經改變，又怎麽能斷定旁人不會因着自己的改變而改變呢？
不多時，何嬷嬷便帶着明芊蘭主仆二人進了屋內，明芊蘭一直微微垂着眸子，舉手投足間盡是對明華妤的恭敬。
“芊蘭見過二姐姐。”明芊蘭走到明華妤身前，低眉順眼且畢恭畢敬地福了福身。
明華妤滿意地勾了勾唇，語氣也因此溫潤了幾分，“六妹妹請坐。”
明芊蘭應了一聲，便坐在青黛搬來的椅子上，“二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勞煩妹妹記挂。”明華妤語氣淡淡，不冷不熱地應和着，面上挂着和煦地笑意，舉手投足間懷着淡淡的疏離。
明芊蘭見此倒也不覺得窘迫，只是溫和一笑，“妹妹聽聞這些時日其他姨娘姐姐來探望二姐姐，二姐姐皆拒之門外了？”
明華妤淡淡地“嗯”了一聲，朦朦胧胧的鼻音中竟還夾雜了一分威嚴。
聞言，明芊蘭神色一滞，沉吟了片刻後說道:“二姐姐可願聽妹妹谏言？”
“六妹妹但說無妨。”明華妤說道。
“妹妹明白二姐姐是因為退婚一事看透了這後宅的嘴臉，心裏有怨也有恨，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二姐姐太早露出鋒芒，于自己來說，并非是一件好事。”明芊蘭語氣溫和，聲音緩慢，恍若初春的風掠過心頭，令人舒适無比。
明華妤聞言，眉頭忽然一蹙，又很快松開，她定定地望着明芊蘭，語氣是不同于平日的威嚴，“你可知自己是庶女？可知你的生母是姨娘？”
“知道。”明芊蘭飛快地答道，“我們與旁人不同，她們想取而代之，我們不如就近取材。”
“刑部尚書嫡女，長姐是宮中嫔妃，表兄一門為戰功赫赫三品将軍，明華妤這個人與生俱來就有別人沒有的太多，只要她願意想奪回一切并不難，這才是你想說的，對嗎？”明華妤深邃的眼眸打量着明芊蘭，面上無喜無怒讓明芊蘭心底咯噔一聲，滲出幾分涼意。
可是即便心裏沒什麽底，明芊蘭也依舊選擇坦然相對，她相信眼前的明華妤不是以前的她了，如今的她明事理，有心機，不會因此而責怪明芊蘭。
倘若是以前的明華妤，今日明芊蘭也不會來，想起那日她被退婚之時，所作所為，所言所行，顯然就是将隐藏多年的真性情爆發了。
正是因為如此，明芊蘭想，明華妤還是有腦子的，只是這些年被後宅欺壓，她選擇了隐藏真實實力。
“二姐姐是明白人，那芊蘭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明芊蘭笑意斂下幾分，眼底湧上幾抹深邃。
“你還想說什麽？”明華妤皺了皺眉頭，語氣中添了幾分遲疑。
“秋姨娘為了能生個兒子與柳姨娘分庭抗禮，暗中派人去怡紅樓買了些不幹不淨的藥回來，為了測試這藥的效果，秋姨娘打算用在府裏的丫鬟和家丁身上，就在明晚。”明芊蘭眉眼間驟然升騰起一分寒意，卻在話畢的頃刻間消失不見。
明華妤聞言眸光微動，沉吟了好半晌才說道：“你就不怕我将你賣了。”
“俗話說的好，富貴險中求，更何況，比起将我賣了你所得到的，倒還不如将計就計玩這一出好戲，孰輕孰重，二姐姐如何會不懂呢？”明芊蘭嬌俏一笑，眉眼間溫婉如月，說罷她便起身欠了欠身，挪着碎步退了下去。
而在這期間，明華妤再未言語一句，該如何做她心裏早已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