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兩小有猜Ⅱ
兩小有猜Ⅱ
哈利目光複雜地盯着德拉科的後腦勺。德拉科背靠在椅背上,微昂着頭,雙手放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上。單單憑想象,哈利也能想到德拉科現在一定把左腿跷在右腿上,坐姿張揚而帥氣。
說實話,哈利很少看到德拉科這樣坐,盡管原因是他和德拉科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毫無形象地擠在一起的。
對他而言這種坐姿更适合更大一點的德拉科,十六,或者十八歲。
至少那個時候他的眼裏已經能掩飾住自己的得意,就算依然頤指氣使,也是風度翩翩的。
就在哈利滿腦袋都是亂七八糟的想法的時候,德拉科突然側過頭,就好像回應哈利的注視一樣,看向了他。他灰色的眼睛裏似乎沉澱了什麽,就好像凝固的沼澤。
冷得就好像冬天湖面上的那一層冰封,水汽還在冰面下氤氲。
他側着頭,看着哈利,突然笑了一下。
在那個笑容下,哈利幾乎是有些狼狽地收回了視線,然後直接就轉過身跌跌撞撞跑上了樓梯。
回到房間裏之後哈利近乎脫力地倚着門,他的心一直在“怦怦”地跳,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他無法形容那個笑容,充滿了惡意的?不,并不是,只是好像帶着能洞悉思想的魔法,那一瞬間對視時交彙的視線,順着眼睛流向全身。
哈利不可控制地打了個冷戰,随即眯起了眼睛。
——那是一種完全把人看透的、戲谑的目光。
公共休息室裏。
德拉科轉回頭,右手手肘支着椅子扶手,手掌攤開撐着臉。原本淩厲的眼睛眯了起來,像逗弄了貓咪一樣,就連笑容也變得懶洋洋的。
“你們玩吧,”他又笑了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可上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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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德拉科。”潘西甜膩膩地說,“祝你做個好夢。”
德拉科頭也沒回地朝她擺擺手。
“不過,”她又說,“趁你還清醒的時候,我得問問,你和……嗯哼。”
所有的目光都因為這句話隐晦地看過來。
“用不着你們操心,一個個管好自己就行了。”德拉科的聲音冷得好像能掉出來冰碴。
德拉科的小皮鞋在樓梯上一步一響,他的步子很沉穩,就好像把一切都掌握在手裏的國王。
不過,這種沉穩,只維持在他推開他和哈利房門的前一秒。
燈光還盡職盡責地亮着,整個屋子簡單而整潔,他看的那本《透視你的敵人》還好好地攤開在桌上。說實話高爾和克拉布那兩個傻大個給他從圖書館借來這本書的時候他真是當本笑話書來看的,不過,似乎比笑話書來得有用一點吧。
德拉科嘴角噙着笑,環視整個屋子,哈利的鬥篷和褲子搭在椅背上……他知道哈利沒有睡着,不僅僅是因為知道哈利剛剛上來,更是因為沒人比他更熟悉哈利的呼吸。
這種急促的、壓抑的呼吸,傻子都能聽出來是在裝睡。
德拉科的目光慢悠悠地移向床,但是卻看到了拉得嚴嚴實實的墨綠色幔帳——從來沒有拉上過的。
他嘴角的笑容僵住了,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幾步奔到了他的床邊。
——正如他所想的,兩張床之間的地方也拉上了厚厚的幔帳,一點縫隙不留!
德拉科哼笑了一聲,與之同時,哈利的呼吸也停滞了一下。
他伸手抓住垂在他手邊的幔帳,柔軟的法蘭絨在他的手心,癢癢的,讓他覺得很難受。
德拉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難受,只知道自己想把這礙眼的東西都扯掉。
他的手攥着幔帳,緊緊握着拳頭,同時也狠狠咬着牙克制。
他想質問,想怒吼,但是或許真的面對面了,他卻又無話可說了……問哈利的傷怎麽樣了?不,這樣太像示弱了。德拉科默默搖頭否定。
但是總不能這麽僵持着吧。
可是……
德拉科攥着幔帳的手松開了,無力地垂在了大腿旁邊。
他拿出魔杖,指着燈,然後在一片黑暗裏無聲地說了一句:“晚安,哈利。”
哈利看着不再透光的幔帳,眨了眨眼睛,嘆了口氣。
在這個惹人煩躁的夜晚,哈利起碼知道了自己煩躁的一部分原因。
第二天,斯萊特林的一群人一起說說笑笑地走進大廳,卻看到了讓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一幕:納威·隆巴頓和羅恩·韋斯萊好好地坐在格蘭芬多長桌旁。
當然吃驚的人都是因為對于他們的退學抱有很大期望的,像是德拉科就沒什麽感覺,他本來就沒想過一次不一定會被抓到的違規會給他們帶來什麽大影響。
德拉科沒有管其他人,只是看着獨自一人坐在斯萊特林長桌角落的哈利,挑了挑眉。
就算是吵架了,也不用特地起個大早躲着人吧。德拉科心想,不過這倒也挺有趣的。
德拉科想着,走到潘西身邊坐下了。
不過,這次德拉科真是冤枉哈利了,要不是因為睡得太多實在睡不着,哈利也不想起那麽早。不過,起來之後發現這樣錯開了很多人,倒是也讓哈利免得尴尬。
哈利坐在座位上,低頭默默地吃着早飯。
他是坐在這聽到羅恩和納威感嘆着什麽,才突然明白過來昨天晚上德拉科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麽事,以及明白了在他睡覺的時候有幾個人經歷了一場驚險刺激的冒險。
格蘭芬多公共長桌上,納威正在和羅恩隐晦地談論着什麽,羅恩眉飛色舞,還時不時地拔高音節。赫敏往往在這種時候會滿臉不贊同地看他們一眼。但是羅恩覺得看見那只三個腦袋的大狗是一次十分精彩的奇遇,巴不得再經歷一次。納威倒是有些驚魂未定,但是他稍微覺察到了一點什麽,也覺得多探讨多分析一下比較好。
最後他和羅恩一致認為那應該是一個特別危險但是又非常珍貴的東西。
哈利吃完飯無聊地叉着盤子裏的餅皮。
他昨天趁着擦獎杯的空隙,給詹姆斯和小天狼星寫了信,現在正在等回信。
[親愛的大腳板:
我是在擦獎杯的空檔給你寫的這封信。
有些事情還是按照以前的方式進行,有些則完全不一樣。
今天我發現,我依然讨厭德拉科某些時候的做法和性格……當然我承認這件事也有我的問題。我的理智告訴我他只是依然是他,但是,你也知道,我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
另外,大腳板,我真想念活點地圖,它真的很重要。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機會把它弄到手。
你之前問我會不會和納威成為朋友以及覺得他怎麽樣,說真的納威挺不錯的,雖然我可能因為很多原因不能和他成為朋友,但是他真的一點也不愛闖禍。
哈利。]
當貓頭鷹們像往常一樣湧進大餐廳時,哈利終于看到了他期待已久的海德薇的白色身影。不過這一天在他記憶裏應該是有六只長耳貓頭鷹馱着一個細長包裹的。
哦,對。說到細長包裹……今年格蘭芬多的找球手是誰來着?好像沒有聽誰說起過。哈利在心裏嘀咕着,說到這似乎應該找個時間去和球隊打打招呼了。
海德薇撲棱着翅膀落在果醬瓶和糖罐之間,将一張寫着漂亮花體的信封放在哈利的餐盤裏。
哈利從盤子裏拿了一塊小面包給它,然後打開了信。
[給親愛的哈利:
有些事情啊……
突然想起來我還在霍格沃茨上學的時候,大概是三年級吧,放假在家不知怎麽就談到月亮臉他們了,我母親你也知道,總之說的話沒有一句好聽的……當時我特別想給她一個統統石化或者其他。
但是我不能用魔法。
所以我就把奶油布丁摔過去了,然後就去詹姆斯那裏度過了剩下的假期。
說這件事情就是想告訴你,對人來說有些骨子裏的東西很難改掉或者根本改不了,我不了解以前的德拉科,但是現在的,就我看來,他不是個壞小孩。
你不能指望他完完全全向納西莎,父親對兒子的影響還是很大的,雖然納西莎小時候也很高傲,但是盧修斯的鼻孔真的長在頭頂上。
我小時候也在半夢半醒之間學了一下所謂的純血家族的禮儀?但是不管這種事情發生多少次,是不是發生在我清醒的時候,我都會那麽幹(能用魔法之後應該更嚴重吧)。
像我,我做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真的是拼了命地想去改變,但是我還是我,那些事情也是一如既往地發生了,然後你會發現所有努力就像沒有蒸汽的熨鬥燙不平梅林褲子上的褶皺一樣。
順其自然吧,然後去改變你能改變的,雖然你很快就會發現能改變的事情真的很少。
另外我一點也不奇怪你和德拉科吵架,不過你別擔心,大腳板用親身經歷告訴你,你們會從争吵和冷靜中明白很多道理,最終感情也會得到升華。
永遠和你同一戰線的大腳板。]
哈利看到最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面前的海德薇用喙梳了梳自己朝着哈利的那面羽毛,抖抖翅膀飛走了。
從海德薇動作裏看出嫌棄的哈利……拎着書包,拿着信走了。
德拉科在哈利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特意低頭看了看他手裏信封上的字體。
“唔……”他含糊地發出了一聲氣聲,伸手揉了揉自己整齊的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