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這邊,和公孫若慈在一起的人是延希本來公孫若慈對他沒什麽好臉色,但是聽延希說這片山原的東面有一個非常漂亮的皇家禁湖,長着許多奇花異草,頓時來了興趣,遂讓延希領路去看
兩個人一起騎馬向山的背後奔去,跑了有一小段路,公孫若慈向四周觀望着,問道:“怎麽還沒有看到你說的湖?”
“別急嘛,再往前走走就到了,前面的路比較狹窄,只怕馬是過不去了,要不然我們下馬走過去?”延希的眼睛閃着光,盯着公孫若慈白皙的後頸,笑得詭異
她立刻跳下馬,“那就走吧,看完了要快點回去,懷素在等我呢”
“那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你還在乎他做什麽?”延希慢吞吞地說着,跟在她身後,開始向旁邊的一處密林中走
她走了好一陣,還是不見前面有什麽湖,就不滿地回頭說道:“你帶的什麽路啊?走這麽久還不到,我不去了……”
話音未落,她身後的延希忽然縱身一撲,将她一下子撲倒在落葉之上
“幹什麽?”公孫若慈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雖然被一個男人覆壓住身體,卻不顯得慌張,還一臉天真無邪地問:“你被什麽絆倒了?”
“不是被絆倒了,是被你迷住了魂”延希笑咪咪地按住她的肩膀,“你這丫頭跟着懷素,那死木頭還沒讓你嘗過歡愛的滋味吧?跟着他有什麽好的?過來做我的寵妾,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她的眼睛張得更大,“榮華富貴是什麽意思?”
“就是……給我暖床,做我的女人啊……”延希的手掌悄悄探進她的衣襟內,企圖觸模那片屬于少女的柔軟芳香禁地就在此時,身後忽然一陣風聲,他尚未來得及回頭,已被人一掌切在頸上,頓時昏厥過去
一腳踢開延希,懷素怒氣沖沖,滿臉鐵青的瞪着公孫若慈,“我是怎麽警告你的?你都當作耳邊風了嗎?”
他說完轉身就走,以為她會立刻跳起來撲到他身邊說一大堆有的沒的,但是走了好幾步,身後都悄無聲息,他忍不住回頭去看,就見公孫若慈呆呆地坐在原地,緊緊抓着自己的衣襟,張着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裏卻是空空茫茫的,好像什麽都沒有
他心頭一痛,又急忙奔回來,跪子拉過她的手,柔聲問:“怎麽了?是不是我說重了?可是你自己也該當心延希是個風流性子,你不應該跟着他獨自出來,剛剛要是被他占了便宜,日後……”
鮑孫若慈突然“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抱着懷素的肩膀拚命将整個身子埋進他的胸膛中,鼻涕眼淚都毫無顧忌地往他的衣服上揉來揉去,抽抽搭搭了好一陣才說得出話來“我、我聽他說這邊有片湖,湖邊有很多奇花異草,我是想、想過來看看,沒想到他突然把我按在這裏,要對我、對我……”
懷素緊緊抱着她顫抖的身子,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看着眼前還昏迷不醒的延希,恨不得再重重補上一腳
“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我們走吧”他拉着公孫若慈要站起來,但她好像雙腿都軟了,幾次踉跄着站起又跌倒他無奈,只好将她抱起,走回密林外兩人的馬匹所在之地
他一腳踹了延希那匹馬的馬臀上,馬兒負痛,轉身跑得無影無蹤懷素則帶着公孫若慈,一起上了自己的馬,又拉起她先前所乘的那匹馬的缰繩,踢踢達達地往回走
懷素的胸前一片濕,他知道那是公孫若慈的眼淚,一想到她剛才哭的樣子,心中就不免疼痛他真是太大意了,竟然丢下她一個人面對延希那匹餓狼
他對她說話的語氣也重了點,不管她平日如何行事,到底只是個姑娘家,遇到登徒子近身輕薄,肯定也會沒了主意慌了神日後他該将她貼身拽着,再不能讓今日的意外重演了他心中亂紛紛的想着,根本沒留意到懷中公孫若慈的神情——那是一抹狡黠的,如小狐貍般的笑!
原來要騙得懷素月兌下那張石頭面具并不難嘛,只要略施小計,他就會被她吓得六神無主看他剛才為自己又急又氣的樣子,可見這石頭對她也有一番真心的那麽,她之前的那番告白就不算是肉包子打狗喽?
其實他真是小看她了,她會讓延希那種混球真的占到她的便宜嗎?明知延希故意帶自己離開人群去看什麽奇花異草是借口,她是想在人後為向來在皇子中備受冷落的懷素出一口惡氣,一包迷魂粉就放在她的手掌中,只要随手一抹,延希吸進鼻子裏,就會如神魂出竅一般,十幾天都胡言亂語,變成個瘋子
可惜啊,被懷素破壞了她的妙計,但是反倒換得懷素的這一番憐愛,也不算吃虧只是……這還遠遠不夠,她想要的,還要更多不過要如何讓這個死人臉明白自己的這一片苦心呢?
晚上在懷素府中,因為體諒公孫若慈白天受了驚,他特意讓廚子做了些好吃的,然後兩人一起用餐吃飯的時候,懷素偷偷打量着她——這丫頭的精氣神兒恢複得挺快的,已經沒有了早上的神思恍惚,驚惶失措,此時滿面的紅光和笑意,倒像是有什麽美事兒似的
“這個魚丸味道不錯,你嘗嘗看”懷素用湯匙舀了一個魚丸給她
她立刻笑着贊賞,“看不出你這個死人臉還挺會照顧人的嘛嗯,這魚丸的确味道不錯還是當皇子好啊,天天都能吃好吃的”
懷素微微一笑,低下頭默默吃着飯
鮑孫若慈忽然想起白天宣化公主和她說的那些話,關于懷素在這宮中尴尬而艱難的地位,那股憐惜之情不由得又濃烈起來,于是她也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到他的飯碗裏,“你也吃嘛”
“我自己又不是不會夾”他雖然有點像抱怨,但還是立刻将那塊排骨放入口中,細嚼慢咽起來
她笑咪咪地看了他半晌,忽然說:“我們兩個現在的樣子好有趣啊,讓外人看到了,會不會覺得我們像是一對老夫老妻?”
懷素差點噎到,瞪她一眼,“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在旁人前少胡說,好歹你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怎麽也不知道害躁?”
“姑娘也要找婆家啊,我靠自己的本事找婆家,有什麽好害躁的?”她居然還越說越得意
話說到這裏,管家來禀報說三皇子來了懷素起身時,他已徑自進門
“你們這是……”堅白看到兩個人面前親親密密擺着一雙碗筷,眼波震蕩了一下,又看向略顯尴尬的懷素,和有點得意揚揚的公孫若慈,好像明白了點什麽
“三哥,怎麽這麽晚了還過來?我再叫他們多給你備一雙碗筷吧”懷素生怕堅白問他什麽,趕快搶着開口
堅白的臉色看來很是嚴峻,他沒有坐下,只是盯着弟弟問:“今天老六被人攻擊了,父皇剛才将我叫入宮中問話,問我知不知道是誰做的”
懷素淡淡道:“哦,是嗎?”
他雖然答得簡單,卻被堅白看出了破綻,“看你的樣子,似乎并不吃驚?也許你早就知道了?”
懷素微一沉吟,直言坦白,“三哥,實不相瞞,事情是我做的,因為他今天要對若慈下手,幸虧我及時趕到,才不至于讓一個良家女子被他壞了清白”
堅白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後一直忙于吃喝的公孫若慈,也只是淡淡點頭,“嗯,在父皇面前不要這樣說就行了老六那個人,多行不義必自斃,教訓一下也沒什麽但是他知不知道是你做的?”
“不知道,我當時在他身後出手,他沒有看到我”
堅白的面色霁和了許多,忽然又笑道:“不過進宮一趟,我倒給你帶回來一個好消息,要不要聽?”
“什麽消息?”懷素一楞
“父皇今天和我說,戶部侍郎蘇鴻的女兒蘇穎君,和你年齡相仿,又知書達理,溫柔可人,父皇似乎有意給你們兩人指婚,所以問我的意思”
懷素身後忽然“嘔當”一聲,似是公孫若慈将飯碗摔在地上懷素咬咬牙,沒有回頭去看,直視着堅白,“三哥是怎麽和父皇談的?”
“我說你現在的年紀也該娶親了,所以父皇想讓你們兩人後天見個面按說婚前你們不該見的,但是父皇為人開明,他說倘若你自己相不中,他也不想勉強你”他低聲道:“你知道父皇心中總覺得虧欠你良多,所以希望你過得好些怎樣?見不見?”
懷素一咬牙,問:“在哪裏見?”
“自然是在宮裏,我把地點約在宣化的宮裏,到時候再多叫點女眷過去,這樣便不顯得尴尬”
懷素小聲說:“但憑三哥安排”
突然就見公孫若慈拉開凳子,快速走出房間
堅白看了眼她的背影,漫不經心地說:“這丫頭與你,是不是有什麽故事?”
懷素的眼前都是公孫若慈那花一般嬌俏的笑臉,然而口中卻冷硬地說:“不,我們沒什麽事,三哥不必多慮我知道三哥很需要蘇鴻這枚棋子,所以我會為三哥争取的”
堅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那麽辛苦你了”
鮑孫若慈将自己關在房內足足靜坐了一個時辰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那個死人臉是不準備過來和她解釋什麽,更不可能來和她軟語溫存地道歉,說些寬慰的話唉,真不懂自己為什麽會看上他,但是因為看上了,心動了,就無法輕易改變心意聽懷素的意思,似乎已決定接受這門親事,那她的一番情意豈不是要打了水漂?
最重要的是,懷素明明就告訴過自己,他對那個蘇穎君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為什麽要勉強他的心去接受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人?
若這是他的苦海,注定以後也會是她的苦海那麽,她要想辦法救兩個人一起出苦海!
問題是,怎麽做呢?
她将目光投向身邊那張碩大的桌子——上面擺滿瓶瓶罐罐,她将目光定在其中一個最不起眼的黑色小瓶上,然後重新展開那狡黠靈動的笑顏——
為了自己的幸福,她決定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