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決裂
第26章 決裂
紀衣容和述陽回到紀府時,天還未亮,但已時值淩晨。
述陽瞧了眼烏蒙蒙的天色,勸慰道,“小姐,不如先回去,等主君醒了後再過來。”
“我就在這裏等着吧。”紀衣容很是執拗。
無奈,述陽也只能陪着她一起等。
黑蒙蒙的天色慢慢變成了灰色,天際越來越亮,直至第一縷晨光劃破雲層。
昭示着新的一天已經到來。
慢慢的,劃破雲層的晨光越來越多,天邊一片火紅,日出升起。
府內有了人影,日出越升越高,來往的人影也越來越多。
屋裏有了聲響,想來是主君起了,述陽下意識看向紀衣容。
紀衣容點點頭,“去吧,該去照顧父親起身了。”
“是。”述陽應聲俯身行了個禮,然後走了進去。
紀衣容則是繼續等在外面,親眼看着天邊從黑到白,日出從無到有,這一感覺是奇妙的,她心中想着,下次應和阿玉一起看。
屋中,紀父在述陽的服侍下起身穿衣,又在梳妝臺前坐下,梳妝臺上的銅鏡鏡面清晰可見,他一眼看見了鏡中自己臉上的皺紋,他擡手撫摸着,紅顏易逝,一轉眼,自己已不再年輕。
他任由述陽為他挽發,這才記起昨晚讓述陽辦的事,他看着鏡中的自己,漫不經心的問道,“事情辦的如何了?”
述陽為他挽發的手一頓,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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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父從銅鏡中窺見他的神情,擡手制止了他挽發的動作,那雙威嚴的眸子盯着鏡中的述陽,“發生了什麽?”
述陽立即跪下請罪,斟酌着話語,“昨夜,小姐也去了庭院中。”
沉默了片刻又道,“小姐正等在外面。”
紀父的表情不太好看,述陽辦事向來認真,此次不僅失敗了,還讓衣容趕了個正着。
如今她正喜歡那外室,讓她看到自己父親的處事方法,易傷了父女情分。
這不,已經來找自己了,紀父有些頭疼,卻也沒當回事,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女兒的小打小鬧罷了,等她忘記了那外室,她就會發現自己的好了。
想了想,他道,“讓她進來吧。”
早些解決了這事也好。
“是。”
紀衣容正思考着還需等多久,畢竟她已經答應了阿玉會回去的,她怕他等急了,故而想早些回去。
就看到述陽從屋裏走出來,對她道,“小姐,主君讓你進去。”
“好。”紀衣容點頭,遂跟着他走進屋。
“來了?”屋裏紀父慵懶擡眼,語氣散漫,他氣色紅潤,顯然是昨夜睡得極好。
而紀衣容一夜未眠,眼下有着青黑,臉色也不太好,身上還有着酒味,雖也被風吹散不少,但還是能聞到。
紀父看了片刻,不悅的皺了皺眉,質問道,“喝酒了?”
“昨夜喝的。”紀衣容如實回答。
紀父語重心長,如往常一般說教,“少喝點,我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你好”,這幾個字眼一下子刺激到了紀衣容,她擡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父親,眼中有着迷茫,“為了我好,所以你要宿玉的命?”
提起那外室,紀父就生氣,他用力的拍了下桌子,語氣威嚴,“不過是個賤民罷了,死了就死了,你竟為了他跑來質問我,你還知不知道,我是你父親。”
紀衣容看着父親熟悉的面容,卻感覺到片刻的陌生,在她的印象中,父親不是這樣的,他雖會打着為她好的名號,讓她做些她不喜歡的事,可他向來是溫柔的,臉上也總挂着淺笑。
而不是如現在這般,臉上的輕賤顯露無疑。
紀父繼續道,“我也是為了你好,趕緊讓述陽把那人處理了,免得你日後後悔。”
紀衣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仿佛第一天認識自己父親一般,她後退了一步,堅定搖頭,“我不會後悔。”
紀父徹底生氣,指着她大罵道,“你怎如此執迷不悟,我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你好”,仿佛一個魔咒般,死死的壓在紀衣容心頭,壓的她快喘不過氣來。
“你再如此執迷不悟,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威脅的話語一出,這話再一次刺激到了她,紀衣容向前一步,直挺挺的跪下,膝蓋砸到地面,發出一聲悶響,“衣容有愧紀家,故衣容自請脫離紀家,求父親成全。”
紀父被她的話語驚到,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他生氣的指着紀衣容,氣的手直發抖,“你竟為了一個青樓男子,要與我斷絕關系。”
“父親,我已為阿玉贖身,阿玉不是青樓男子,求父親成全。”
紀衣容下意識為宿玉辯駁。
卻又氣的紀父拿起桌上的茶盞狠狠的砸向地面,茶盞在紀衣容身側碎裂,似是在警告她,若是再如此執迷不悟,下一次就是落在她身上。
紀衣容熟視無睹,再次磕了一個頭,言辭誠懇,“望父親成全。”
“你,你……”紀父指着她,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紀如塵來時,便被屋內這番景象驚到,他目光掃過跪着的紀衣容,又略過地上四散的碎片。
他微笑着徑直走向紀父,“父親這麽怎了?妹妹又惹你生氣了?”
紀父揉揉額頭,指着紀衣容生氣道,“這個逆女,竟要為了那外室,與我斷絕關系。”
“也不知道那外室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
這話讓紀衣容皺了皺眉頭,她不希望宿玉背上莫須有的罪名,便為他辯解道,“父親,脫離紀家,是我自願的,與阿玉無關。”
“你聽聽她在說些什麽。”紀父感覺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堵的他如鲠在喉。
紀如塵也皺起了眉,實在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他走近紀衣容,眼含勸慰之意,道,“妹妹是在與父親說笑呢,快向父親道歉。”
卻見紀衣容目光堅定的看着他,堅持着道,“哥哥,我沒開玩笑,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不想因為我的而名聲拖累你,這于我于紀家都好。”
紀如塵不敢置信的後退了半步,他失望的看着紀衣容,“為何?”
昨日都還好好的,怎麽今日就發展到了斷絕關系的地步。
“哥哥應該問父親做了什麽。”紀衣容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紀如塵詢問的目光看向紀父,“父親?”
“那外室留着始終是個禍害,我還不是為了她好。”紀父理直氣壯道,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有錯。
紀如塵瞬間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本來妹妹已答應不與那外室糾纏,可被父親這一攪和,事情反而變得更遭了。
他頗感頭疼,一人是他父親,一人是他妹妹,他不想其中一人受到傷害。
屋內氣氛再次陷入了僵持。
“請父親成全我。”紀衣容低着頭,再一次說道。
三番兩次的話語,紀父徹底被她激怒,“有本事,走了以後就別在回來,以後可別後悔。”
紀衣容發自內心的笑了笑,她彎腰對着紀父磕了三響頭,眼神十分堅定,“謝父親成全,衣容不悔。”
随後,她起身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埋藏在她心頭的那片陰雲終于消散,束縛了她多年的枷鎖也一并褪去。
她終于可以無後顧之憂的與他在一起了,以後他再也不會因為她而受到傷害了。
紀如塵欲言又止的看着她遠去的身影,不解的看向父親,“父親,怎麽同意了。”
他們都不認為紀衣容說的是真的。
紀父揉着發疼的頭,聲音沒有起伏,“她自小錦衣玉食慣了,不過是一時沖動罷了,等受不了,她自會回來。”
紀如塵仍有些不放心,妹妹似不是一時沖動,可現在事已至此,他打算私下裏去勸勸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