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畫
第11章 作畫
一連幾日,紀衣容只要得了空,就往宿玉這兒跑,經過多日的相處,兩人間的距離感少了不少,有時也能開上幾句玩笑話。
庭院裏,一如往常,二人正在看書,約莫是看書看的有些累了,紀衣容擡起頭,揉了揉發澀的眼角。
紀衣容合上書,眼神自然而然的落到宿玉身上,宿玉正聚精會神的看着書,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間隙落在他身上,為他撒了一層光暈。
他臉上的傷已經徹底好了,如白玉般的臉龐光潔而又俊美,眉眼如畫,幾縷青絲散落在他身上的青衣上。
青衣十分精致,上面繡着的仙鶴更襯的他似如玉公子。
紀衣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青衣上,心中有了些許懷疑,自那日後,她又送了他許多件款式不一的紅衣,但無一例外的,她從沒見他穿過。
紀衣容蹙眉疑惑,總不能都壞了吧?
她有心想問問宿玉,卻又糾結着要如何開口。
“衣容,怎麽了?”宿玉不知何時已經發現了她的目光,正擡起頭,笑眼盈盈的看着她。
機會已送上門來,紀衣容稍加思索,便問道,“阿玉,怎不見你穿紅色?”
“你穿紅色定然好看極了。”紀衣容表情十分真摯,是真的如此認為。
宿玉想起屋中已成碎布的一件件紅衣,眼底閃過一絲快意,他慢條斯理的合上書,似羞怯般的看了紀衣容一眼,又匆匆低下頭,“衣容送我的,我自當好好珍藏。”
當真如此?紀衣容心中仍有疑惑,但又實在想不到他有何可騙她的理由。
“衣服本就是用來穿的,你若喜歡,我再送你就是。”
宿玉垂下的眉眼裏,淡漠且無趣,卻見他乖巧的點了點頭,“我已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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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衣容沒在糾結于此,她無意中擡頭望天,天空格外的藍,軟綿綿的白雲點綴在天幕上,今日天光甚是不錯,很适合作畫。
紀衣容心思一動,她烏黑的眸子炯炯有神的看向宿玉,“阿玉,不如你去換一身衣服,我為你作一幅畫,如何?”
宿玉狀似害羞的看着她,眼中适時流露出欣喜,唇角微勾,“衣容為我作畫,我自當是願意的。”
“我這就去換衣服。”宿玉眼底劃過一絲暗光。
這次,宿玉出來的極快,他換的是一件紫色,這一件紫色衣服,用的是上好的錦緞,一針一線更是精致完美,華貴的紫色穿在他身上,更襯的他矜貴好看。
紀衣容烏黑的眸子裏閃過驚豔,穿着紫色的宿玉無疑是好看的,但心裏還是有幾分失落,她更想看他穿紅色。
她以為他會穿紅色的。
紀衣容心中的怪異更甚,但為了不破壞此時的氣氛,她努力的不讓自己去多想,他為什麽不穿紅色。
宿玉自然沒錯過她面上一閃而過的失落,此文由騰訊群斯咡爾二嗚酒意斯泣整理上傳他裝作沒看見,因為他就是故意的。
他知道紀衣容想看他穿紅色,可他還是穿了紫色。
宿玉眼中的笑意越盛,他走到紀衣容身前,轉了一圈,眼中藏着戲谑,問道,“衣容好看嗎?”
宿玉本就霞姿月韻,華貴的紫色着在他身上,為他清冷出塵的氣質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自然是好看的。”紀衣容點着頭,毫不吝啬自己的贊美,“天人下凡也不過如此。”
宿玉低頭輕笑着,仿佛害羞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剛才的行徑有多惡劣,他一直能感受到紀衣容對他的寬容,剛才本就是他有意試探的,如今看來,紀衣容對他的寬容遠比他想的多。
宿玉琉璃般的眸光微閃,紀衣容幫他贖身,本于他有恩,他不該如此的。
但,身處青樓時,他沒得選,如今,紀衣容寬容的态度,讓他看見了一絲曙光。
因着這絲曙光,他不想就此認命,不想做一個見不得人的外室了,所以,他想要自己的身契。
他想去想了許久的江南。
想到這,宿玉擡頭對上了紀衣容的視線,唇角綻開的笑深切了幾分。
紀衣容是個好人,幫他贖了身,且目前來看,從她手裏拿到身契也比從青樓手中拿,容易多了。
紀衣容早已備好紙硯,她鋪開宣紙,指着遠處樹下的一個位置,“就這裏吧。”
宿玉看了一眼,緩緩走過去,他站在樹下,颀身玉立,好看的唇微微勾起,君子端方,溫良如玉。
綠色的參天大樹下,如玉般的少年容顏絕美,霞姿月韻,紫色衣袖随風而動,幾片葉子飄落在他身上。
他展顏一笑,萬物在他面前皆失了色。
如此美好的畫面,讓紀衣容出神了幾秒,她提筆,繼而專心的畫起對面的人兒來。
筆落到宣紙上,随着紀衣容手指的揮動,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少年出塵的身影。
随着紀衣容的越發專注,她下筆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一個紫衣少年便躍然紙上。
宿玉站的有些無聊,既不能動,又不能說話,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就在他又一次想要打哈欠時。
“好了。”
這句話如赦令一般,宿玉顧不上發酸的腿腳,快步走了過來。
頭一次有人給自己作畫,他也挺好奇的。
只見那宣紙上一個人兒活靈活現,眉眼間與自己一般,便是那細微處也如出一轍,宿玉的心有一瞬觸動,他認出了,這就是自己。
看着宣紙上的人兒,宿玉無意識撫摸着自己的側臉,不知在想什麽,有些出神。
紀衣容對自己的畫技,向來自信,但現在難得的有了幾分緊張,她偏頭看向身側的宿玉,衣袖下的手蜷縮着,“你覺得如何?”
宿玉看了半響,真情實感的誇贊道,“栩栩如生,畫得很好。”
宿玉伸手想觸摸畫上的自己,手伸到半空中,又想起畫跡還未幹,遂又放下。
他問道,“這幅畫,我很喜歡,能否給我?”
宿玉承認自己有點占着她的寬容為所欲為,但第一次有人畫自己,他很喜歡這幅畫,想自己收藏。
聽到她的喜歡,紀衣容也很高興,但還是搖頭拒絕了,“不行。”
她眼神掃過宿玉的臉,頗有幾分害羞,“如此好的畫,我自然要珍藏起來,日日看。”
“但我可以重新給你畫一幅。”
宿玉雖然有些遺憾不能拿到這幅畫,但能重新拿到一幅也不錯,便點頭同意了,“好。”
至于她說的日日看,他自然是以為她不願給他而開玩笑的。
“紀小姐,哥哥你們在幹嘛?”
一道突兀的聲音驟然闖入,打斷了二人和諧的畫面。
宿玉挑眉,意味深長的望向聞瑾,他心裏門清,這人可不是來找自己的,邃也沒搭理他。
聞瑾也習慣了他的不搭理,徑直走到紀衣容身側,“紀小姐你們在看什麽?”
說着,聞瑾把頭伸過去看,宣紙上宿玉的身影躍然入眼。
聞瑾眼中一暗,衣袖遮擋下,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裏,又來晚了,他很是不甘心。
“這是紀小姐畫的嗎?畫的真好看。”聞瑾又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他眼巴巴的看着紀衣容,“紀小姐能不能也幫我畫一幅?”
“下次吧。”紀衣容敷衍着。
她可不是誰都畫的。
以前還覺得他琴彈得不錯,如今才發現,這人可真煩人,每次來都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若不是想着他和宿玉認識,紀衣容都想讓見冬把他趕出去了。
聽出她話裏的敷衍,聞瑾又是一愣,無名的憤怒從心間生起,憑什麽宿玉有,他就沒有,他哪裏比宿玉差!
聞瑾眼中劃過一抹暗色,他沒有,那麽宿玉也別想有。
“這畫可真好看。”說着聞瑾将畫拿了起來,似要慢慢欣賞,“咦,這裏好像有點問題,紀小姐你快看。”
“哪裏?”自己的畫怎麽可能會有問題,但紀衣容還是低頭去查看。
“你看,這裏。”聞瑾想将畫交給紀衣容,卻不想,下一刻,“哎呀!”畫還沒到紀衣容手上便脫了手。
宣紙飄落到地上,還沒完全幹的畫跡立即暈染開。
“紀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聞瑾眨着眼睛,眼淚已經流了出來,他淚眼婆娑的看着紀衣容,“對,對不起。”
紀衣容臉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地面,她好不容易完成的畫就這麽被毀了!
在一旁的宿玉自然是看出聞瑾是故意的,心中頗為惋惜,可惜了這幅畫了,就是不知道紀衣容說的話還作不作數。
她可是答應了重新給自己畫一幅的,這畫也不是自己毀的,應該作數吧。
“紀小姐我……”
紀衣容卻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見冬,将人給我趕出去。”
聞瑾臉上表情變了又變,不就是一幅畫而已,竟然就要把他趕出去。
他在春風樓何時受過這種委屈,他當即就要為自己辯解,“我,我不是故意的。”
紀衣容蹲下身,一臉心疼的将畫拾起,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補救。
這可是她第一次為宿玉作的畫,總歸是有些特別的。
“見冬!”紀衣容不悅的催促。
知道小姐是真的生氣了,見冬立即趕聞瑾離開,“這位公子,請你離開。”
聞瑾蒼白着臉色,仍不想放棄,“我……”
“請你立即離開。”見冬冷着臉再次重複道。
宿玉始終一言不發,就在旁邊看着這拙劣的一幕,他嫌棄的撇過臉,這聞瑾怎麽還沒看明白,紀衣容和那些來春風樓尋歡作樂的女子不一樣,他的那些伎倆對她沒用。
被如此對待,聞瑾也沒了臉,見紀衣容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只能憤然離開,只是這次他是真的被氣的白了臉。
紀衣容收起畫,委屈的看着宿玉,像是求人安慰的小孩,可憐極了,“畫被他毀了。”
宿玉想了半天,他又不會作畫,又不能給她重新畫一幅,思考了半響,宿玉試探着說,“那我下次再讓你畫?”
“好。”紀衣容又開心起來,眉眼帶着笑意看向他。
“別忘了我的那幅。”宿玉不忘提醒她。
“我答應你的事,永遠不會忘。”紀衣容突然嚴肅起來保證道。
宿玉表面仍笑着,“我相信衣容。”
他才不會相信呢,就想很小的時候,爹娘說不會不要他,可最後還是把他賣了。
就像在春風樓中,有女子承諾會回來幫他們贖身,最後不還是沒了影。
所以,他不信任何人,他只信自己。
紀衣容又在庭院中待了一會,最後又在見冬的催促聲中不舍的離開。
對宿玉來說,紀衣容不來,他最為開心,她不來他就沒有必要整天裝君子裝溫柔了不是。
每天以面具示人,也很累人。
而回府的紀衣容,又在遭受見冬的唠叨了,“小姐,你看那聞瑾一看就不是好人。”
紀衣容極為贊同的點頭,都毀了她的畫了肯定不是好人。
見冬欲言又止,她想說的是,那聞瑾不是好人,與他同出一地的宿玉肯定也不是好人,可小姐怎麽就看不出呢。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