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駱淑桦下意識問出口:“阿寫你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怎麽沒聽你說過?”竟然都已經到了談結婚的程度, 怎麽從來也沒提過?
陶寫支吾:“我——那個——”他總不能說自己也是剛知道吧?!
這個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面對受到驚吓的駱淑桦和陶書, 陶寫幹笑兩聲,扔下一句“等我一下”,拽着沈承昊就逃出病房。
沈承昊不解, 卻順從地随着他的力道往外走,臨出門還不忘朝病床上的駱淑桦點點頭。
“怎麽了?”出了門他就問陶寫。
陶寫沒搭理他,徑自大步往前走, 直将人拽到走廊盡頭的小陽臺才停下來。
然後回身,怒瞪沈承昊:“你怎麽在我媽面前胡說八道?!”
沈承昊茫然片刻, 反應了過來, 好笑:“你這是……害羞了?”
陶寫氣死了, 朝他肚子就是一拳頭:“你特麽才害羞。”
他用了力,沈承昊也不是死人,吃痛之下立馬彎腰捂腹。
陶寫趁機一把揪住他衣領, 咬牙切齒道:“沈承昊, 我們什麽時候有‘近日結婚’的打算了?我怎麽不知道?”
沈承昊揉了揉肚子:“你在為這個生氣?”
“呵,”陶寫嗤笑,扔開他的領子,“不然你以為呢?你跟我怎麽胡說八道我不管,你別在我媽我弟面前逼逼。”
沈承昊站直身體, 慢條斯理将衣服拉平整,棕色深眸直勾勾盯着他:“你為什麽認為我在胡說八道?我們來之前不是正在讨論這個話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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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陶寫愣住,“我們什麽時候讨論這個話題了?”
“公開我們之間關系的問題。”沈承昊提醒他。
陶寫攤手:“所以呢?跟你剛才的行為有什麽關系?”
“你對我、對我們的感情嚴重缺乏信心,”沈承昊冷靜地推了推眼鏡, “既然你不想公開,結婚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陶寫:……
這個邏輯、這個因果關系……是怎麽連下來的?
“……不是!”陶寫頭大,“我們什麽時候說過結婚這個話題了?”
沈承昊皺眉:“我記得我說過,我們交往是以結婚為前提的。”
統共才見面幾回,陶寫略一回憶就想起他們首次見面的場景。他登時無語了:“這種話能當真嗎?”
“為什麽不能?”沈承昊肅然,“我說話向來算話。”
“……”陶寫瞪着這位比自己高一個頭、神情嚴肅又認真的男人,半晌,下意識嘟囔了句,“誰知道你啊。不都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嗎?”
沈承昊:……
“你也是男人。”他提醒道。
陶寫怒:“你杠什麽?現在是讨論男不男的問題嗎?”
沈承昊:……
他捏了捏眉心,無奈:“陶寫,你覺得哪裏有問題?你既然不想公開,又對我沒有信心擔心我們走不下去,這段感情,要麽結束要麽向前一步。”
見陶寫張口欲言,他擺手,加快語速,“雖然我們相處時間短,卻不算什麽問題。我們身體契合,也聊過很多,三觀基本契合,從生辰八字算也是般配,最重要的是,你不讨厭我,甚至說得上喜歡——”
“我才沒有……”陶寫小聲嘀咕。
沈承昊沒搭理他的嘀咕,繼續往下說:“——我也喜歡你。我們的結果必然是走向結婚。既然都是要結婚,早點結婚能讓你我安心,也能讓我們全心投入、經營這段感情,我覺得結婚這件事提上議程沒有問題。”
陶寫被他這個……似是而非的理論震驚了。他咽了口口水:“大哥,做生意的人,都像你這樣的嗎?”
“……嗯?”突然轉移話題,沈承昊有點摸不着頭腦,“我怎樣?”
“就是、就是……”陶寫比劃雙手,試圖找出最準确的語言,“目的性!對,就是目的性。”他以手為匕,做了個下刀的動作,“做事直指目标那種。”再斜睨他,“還有,□□。”
“……”沈承昊皺眉,“這跟我們商量的婚姻大事有什麽關系?”
陶寫龇牙:“你也知道婚姻是大事啊?”再次揪住他衣領,提高音量,“那你還自作主張跟我媽提結婚?!”
沈承昊咳了聲:“來之前我正要說,是被你弟弟的電話打斷了。”
陶寫:……
所以,沈承昊是說真的?不是一時沖動?
瞪着眼前這位被自己扯着衣領卻絲毫不顯狼狽的高大男人,陶寫的心情格外複雜。
上輩子他求而不得。交了章在乾這麽一個沽名釣譽、趨利避兇的男朋友,名為拍拖,實則……
在他最困難最窘迫的時候,他跟章在乾的暧昧照片被爆出來,不等輿論發酵,章在乾就第一時間站出來辟謠,說倆人只是普通朋友,僅合作過一次,不熟……
對比之下,沈承昊……
他自己知道自己。表面灑脫,內裏執拗。愛了就會傻乎乎一頭撞進去,說好聽了就是全心投入,不好聽就是飛蛾撲火。就算重來一世,也不過多幾年經驗,并不能改變他的性格。
沈承昊……他真的很喜歡。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即便有桃色陣的加成,他也不可能跟這樣一個財勢地位完全不在一個量級的人談戀愛。
他本打算着談個隐秘低調的、短暫的戀愛,轉頭又是潇潇灑灑的小藝人,以沈承昊的性格,他總不會比上輩子凄慘。
……
紛亂思緒倏忽而過。
沈承昊扶上他揪住自己領口的手,順勢低頭,在他頭發上印下一吻,低聲問:“怎樣?考慮好了沒有?”
陶寫回神。
手被帶繭的大掌握着,溫熱的呼吸剛離開自己腦袋,腰上被有力的胳膊圈着……
他突然不想掙紮了。
他不想談個戀愛還要思前想後、百般防備,也不想讓自己的感情再度陷入不堪的結局……
既然沈承昊敢賭這一把,他為什麽不敢?
思及此,他擡起頭直視沈承昊:“好,我們結婚吧。”
***
駱淑桦的情況不嚴重,打完必要的針水,拿上藥就可以出院了。
沈承昊開車,一行四人直接回了陶寫一家在晉江這邊的居所。
陶寫的爸媽都是普通的中學教師,一個教語文一個教畫畫,再加上陶寫陶書兩兄弟,一家四口和和美美,日子過得很是寫意。
前年底,陶寫父母趁寒假結伴出游遇上車禍,陶寫父親在重症室掙紮了幾天還是撐不過去,撒手人寰。駱淑桦也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場,一家子的天登時塌了。
當時,為了拼勁最後一絲希望搶救父親、為了給母親争取最好的手術結果,還沒畢業的陶寫将家裏積蓄全部花光後,病急亂投醫之下直接選擇快速與價錢最高的創格簽約,用最快的速度提了簽約金,才堪堪撐了過來。
那一段時間,陶寫不光要忍着悲痛打理完父親後事,還要安撫幾近崩潰的母親,照顧年幼而彷徨的弟弟,完了還有巨大的經濟壓力。
他父母本就只是普通老師,房子還是學校的低價福利房,這麽一場事故下來,直接讓他們家進入赤貧狀态——可駱淑桦的腿,還能治。
陶寫的簽約金只是杯水車薪,也早就花完。不說駱淑桦的治療和複健,光是他們一家三口的開銷就是個問題。
陶寫沒辦法,只得去求呂向誠,求拍戲求工作。
然後,呂向誠就帶他去參加宴席——總歸,年輕氣盛的陶寫潑出了一杯酒,然後就被冷藏了一年。
那一年,陶寫為了錢,只要是劇組就去投簡歷去面試,群演工作更是做了不少,最拼的時候一天四場打戲當挨揍的炮灰。
好在,他畢竟是科班出身,演技不差,嘴巴甜,又有眼色會幹活,熬了大半年,在大部分劇組跟前都混了個眼熟,角色就漸漸好起來,臺詞多了,劇場多了,賺的錢也多了。
如此,他才堪堪将生活穩定下來。
再然後,那失蹤一年多的經紀人呂向誠突然冒出來,讓他去面試《夏日花海》……
才有了後續系列變故。
能重來一次,陶寫比誰都渴望安寧。
言歸正傳。
一行人回到陶家,焦急地等在家裏的張阿姨眼睛都已經腫了,即便早已知道駱淑桦沒什麽大礙,她依然又是抹淚又是自責。
駱淑桦忙安撫她:“不怪你,平日裏我們都這麽散步,誰成像會出個這樣的意外呢?這真的不怪你。”見張阿姨還待開口,她忙轉移話題,“阿寫的男朋友跟着過來了,你可別再這樣,吓跑了人,阿寫可就沒地兒哭去了。”
張阿姨愣住,視線一掃,就看到站在陶寫身邊的高個男人。她急急擦幹眼淚:“瞧我,瞧我,真是失禮了。”慌忙站起來,“诶,你們肯定有很多話聊,我、我去給大夥泡茶去。”
駱淑桦舒了口氣,微笑着點頭:“勞煩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張阿姨站起來就往廚房走。
駱淑桦似乎想起什麽,忙又喊住她:“張姐,今晚你跟我睡一屋吧?要勞煩你待會把客房收拾出來給承昊休息。”
承昊是誰自不必說。張阿姨了然點頭:“好的,我一會——”
“不用了。”沈承昊推推眼鏡,“我跟陶寫住一屋就行了。”
陶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