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聲浪撲面而來。
男人的調笑,女人的嬌嗔,配合着沙啞低唱的靡靡歌聲,以及香煙香水交混的渾濁氣味,感覺……就令人不适。
陶寫暗自苦笑。不管重來幾次,他都适應不了這種地方。
這是豪華大間,進門是個放置酒水杯具的茶水間,看不到裏面的場景。
陶寫摸了摸外套口袋裏的匕首,輕舒了口氣,擡腳,繞過屏風。
旋彩燈将整個包廂打得炫彩迷離,僅有的光線來自中間兩塊大尺寸的液晶電視,卻也只能照亮電視前的一畝三分地。
與屏風相對的另一端是個小舞臺,一位身着深V連衣短裙的長發美女正勾着腿扶着立地麥克風深情歌唱,彩色燈影從她面上一閃而過。
陶寫愣住。這、這是郭珍盈?他記得這人,今年底這人會去參加金話筒歌手賽,直接沖進前三甲,後來也算是小紅了一把。她出現在這裏……
還沒等他想明白,一聲口哨響起。
“喲,這哪來的帥哥啊?”
靠門口的幾人掃視過來,陶寫不适地皺了皺眉,走前兩步,掃視一圈:“我找容睿軒。”實在是太暗了,完全看不清楚誰是誰。
“什麽?”靠門口一人起身走過來,放大聲音問道。
這番動靜立馬将坐在裏頭的一群人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陶寫仿佛看到隐在黑暗中的人朝小舞臺擺了擺手,舞臺上的郭珍盈立馬知趣地停下來,還把音樂調小。
“陶寫?”熟悉的聲音從角落沙發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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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寫聞聲望去,恰好看到呂向誠的手從女人裙底下抽出來——他登時膈應極了。
但話還是要說的。
“誠哥,睿軒呢?”
呂向誠沒回答他,先轉頭朝對着小舞臺的沙發方向解釋道:“這是我們公司的藝人,”頓了頓,“他跟容睿軒走得近,應該是來找他的。”
正對小舞臺的沙發上坐着幾名男人,每人身邊都依偎着一人,或男或女,細看,還有幾張面孔頗為熟悉。
陶寫暗自心驚。有幾個他确定自己在創格的年會上見過。
居中一名摟住白裙女子的男人隐在黑暗中,只看到他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他們随意。
呂向誠仿佛松了口氣,轉回來。
陶寫走前兩步,再次問道:“誠哥,你知不知道睿軒在哪?”他到了這裏這麽久,連音樂都停了,如果容睿軒在這裏,不可能看不到。
呂向誠左右看看,聳肩:“大概跟李總他們換地兒玩了吧。”這裏人多,要玩得盡興,當然得另外開房。
——他們?
陶寫心裏打個了突。
再想到那個奇怪的電話,他忍不住心裏發涼。忙壓下心頭不好的預感,語氣略帶急促地問道:“在哪?我找他有急事。”
“有什麽事明兒再說。”呂向誠皺眉,再看一眼黑暗中的男人,朝他歉意般笑笑,“元哥,這小子不懂事,我先帶他出去。”
男人似乎低笑了聲,輕輕推開白裙女:“急什麽?既然是睿軒的朋友,來了,就一起喝杯呗?”
陶寫渾身一冷。這聲音,這聲音……是那個人!!
另一邊,呂向誠似乎頗為驚疑,轉頭打量陶寫。
白色圓領T露出精致鎖骨,寬松的帶帽衛衣外套襯得人纖長柔和,舒适服帖的運動褲将修長的腿部線條勾勒出來,還有長得恰到好處的五官……
颀長的陶寫站在半明半晦中,迷眩的彩燈打在他身上——既陽光又沉郁,既鮮活又魅惑,生就一副……
呂向誠立馬心領神會,朝陶寫招手:“來,給你介紹一下——”
“誠哥,”陶寫打斷他的話,“我真有急事找睿軒,您知不知道他現在哪兒?”
“陶寫!”呂向誠微微揚聲,偷覰了眼沙發上的男人,呵斥他,“你懂不懂禮貌?你突然闖進來難道不需要向東道主打個招呼嗎?”
陶寫壓着性子:“打擾了你們的聚會我很抱歉,但是我真有事,你要是知道睿軒在哪,可以告訴我嗎?你說完我馬上走。”
呂向誠怒瞪他:“你這——”
被稱為元哥的男人打斷他的話,朝陶寫道:“你叫陶寫?名兒倒是挺特別的。”他傾身,袖口随意卷起的手肘彎起,随意地往膝蓋上一搭,看不清五官的臉帶着幾分邪魅。只聽他語氣輕松道,“我可以告訴你容睿軒在哪裏。”
見元哥發話,呂向誠張了張嘴,知趣地閉上嘴。
陶寫握緊拳頭,極力鎮定地将視線從呂向誠身上移開,轉向那位元哥:“……有什麽要求?”他不認為元哥是這麽樂善好施的人。
元哥的視線掃過桌上堆成整整齊齊的酒瓶,伸出手指一點,推着一瓶酒往他的方向移動兩寸:“來了我這場子,不喝酒說不過去。吹了這瓶酒,我就告訴你。怎樣?”
陶寫驚懼地盯着那支開了瓶的酒,身體甚至開始微微發顫——
他今天會過來完全是意外,這些人自個兒都在喝,這些酒不會有問題的。
冷靜!
冷靜!
陶寫你特麽冷靜點!!
如是再三暗示自己,握緊拳頭的陶寫才堪堪将恐懼的情緒壓下去,他深吸一口氣——
“如何?”元哥笑着看他,“不喝也行,陪哥幾個——”
“我喝!”陶寫果斷道。他不知道上輩子容睿軒發生了什麽事,從現在種種跡象看來,他上輩子挂掉的那個電話……
是他對不起容睿軒在先!他不能退出去!
再者,這位元哥的秉性脾氣他見識過幾回,就那麽幾回已經讓他遭了這麽多罪……他不管是要安然退出去,還是問容睿軒的下落,這酒他都喝定了。
紛亂思緒轉瞬而過,不等元哥再說什麽,陶寫一咬牙,上前一步,抓起酒瓶仰頭就灌。
一時間,包廂裏只有輕淺的音樂聲跟陶寫吞咽酒水的咕嘟聲。
半隐在黑暗中的元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視線滑過他那修長的脖頸、随着吞咽上下滑動的喉結,落到那雙修長的、盤到腰上肯定特別帶感的腿。
坐在他兩側的其他人交換了幾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陶寫終于灌完酒,一抹嘴,将瓶口倒過來晃了晃,随手擱回桌上:“現在可以了吧?”
元哥收回視線,盯着他的臉,輕笑:“當然。”朝門口方向招招手,“問問前臺,李總他們開了哪個房。”
呂向誠驚了,忙要阻止:“元哥,這怎麽成?再怎麽急也得等明兒吧?”可不能壞了他的事兒。
被招呼的男人也跟着應聲:“元哥,這不太好吧?李總他們怕是正在興頭上呢。”
陶寫捏緊拳頭,心裏急得不得了,卻只能生忍着。
“不太好啊?”元哥聲音帶笑,“這可怎麽是好?我這邊才答應了陶寫呢。要不,我親自去給李總他們賠個不是吧?”
呂向誠吶吶。
男人更是一激靈:“怎麽至于——我馬上去問問。”拿起電話,“喂,查一下888房的李總開了哪個房。”略等了等,“知道了。”放下電話,“元哥,在8樓的醉歡。”
陶寫朝元哥點頭:“謝謝。”
元哥輕笑:“不客——”氣字還沒說完,面前人已經轉身離開,快步繞過屏風不見了身影,他登時啞口。
呂向誠一驚,忙朝元哥道:“元哥我、我去——看看。”他幹笑一聲,快步追了出去。
“陶寫!”
出了包廂的陶寫聽而不聞,飛快沖向電梯,在呂向誠到來之前按下關門鍵。
艹他媽的呂向誠,等這事了了,他跟他沒完!
“叮!”
陶寫擠着剛開的電梯門竄出去。
這裏是金鼎彙的附屬酒店房,隔音的地毯,豪華的裝修,昏暗的打光,怎麽看怎麽帶着股淫.靡氣息。
陶寫腳步飛快,只恨這金鼎彙為了逼格,連個房號規則、指示都沒有,他只能一間間地去找。
“醉歡、醉歡,”陶寫生怕自己忘了,一路跑一路念叨,眼睛不停在兩邊門牌上掃過——
找到了!
緊急剎停。
陶寫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顧不上站穩,他快步沖到門口,聽着裏頭模模糊糊傳來的動靜,他突然就冷靜下來。
平複下急促的喘息,陶寫看了眼門上貓眼,微微蹲下身,摁響門鈴。
隔音極好的門板裏隐約聽到門鈴聲。
沒人來開門。
陶寫再按。
這回屋裏終于有腳步聲走出來。同時,長廊另一頭,“叮”地一聲輕響——呂向誠追上來了!
陶寫焦急不已。
屋裏終于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喝問:“誰啊?!”
“您好,李總點的酒水到了。”
“酒水?”屋裏人嘟囔,“老李那家夥什麽時候——”
“咔噠!”
門開了。
陶寫全力一推——
“啊——”開門的人瞬間被拍倒在地,“你、你幹什麽?!”
陶寫已經沖了進去。
進了門,屋裏的動靜徹底傳入耳裏。
半掩的房門裏,怒罵、悶哼、皮肉撞擊……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陶寫渾身顫抖。
視線一掃,兩步竄到另一邊,雙手抓起一把靠背椅。
開門的人追了上來,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幹——嗷——”
“砰!”
陶寫轉身一揮,直接将這個裹着浴袍的男人砸倒在地,也不管他怎麽樣,轉身就沖進房間。
“嗚嗚嗚——”
渾身赤luo的容睿軒雙手被捆,不停掙紮卻被兩人分別壓制——
眼前場景讓陶寫眼都紅了。
他掄起椅子沖過去,狠狠一砸:“我艹你馬的!!”
“砰——”
“啊——”
“人渣!”陶寫拼命砸,用力得全身發抖,“艹你馬!我打死你們!”
“啊——你是誰!”
“啊啊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
“咳咳咳——”
“我艹你馬!!”陶寫打紅了眼,掄着椅子停地砸,砸得地上倆人慘叫怒罵不已。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陶寫!!”呂向誠的聲音驚恐萬分,“你特麽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這是悅城的李總張總!!”他的聲音都變調了,“住手!給我住手!!”
陶寫聽而未聞,砸還不算,還上腳踹。
呂向誠又驚又怒,要看自己将來的經紀事業要糟糕,他怒吼一聲撲過去,一把抱住陶寫的腰,拖着他往後退。
外頭那名浴袍男也追了上來,見狀立馬沖過去,用力奪過陶寫手裏的椅子,反手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