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尋常男人昨日就該知道了,只是偏你自己什麽也不懂。”
“這麽看着我做什麽?覺得碰了我惡心?”
“也是,少帥大人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啊,偏偏被我這麽個任人踐踏的戲子纏上了。”
江婉婷說完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江公館。
上了汽車,江婉婷往江公館內看了幾秒,見沒人出來,吩咐人開車,回了少帥府。
江婉婷沒有去最近住着的房間,回了自己從前住的院子。昨夜沒睡好,這會覺得有些乏了,她踢了鞋子鑽進被子裏。
許是真的累了,她很快睡着了,還做了個夢。
夢裏有父親在房裏自缢後的畫面,面目青紫,舌頭伸出好長一截。還有母親病逝前的憔悴模樣,即使如此,母親還是叮囑她和姐姐,要好好活着。
江婉婷還夢見了姐姐,二人一起過了些苦日子,姐姐就給人做了姨太太。她當時還勸阻姐姐,可是自己後來,卻活的連姐姐也不如。
斷斷續續做了些無邊際的夢,江婉婷醒來時,屋裏已經燃起了燭火。
周文珩背對她坐在床邊。
看見她醒來,他啞聲問:“你喜歡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不等她回答,他自顧自的繼續說:“我都喜歡。西式的婚紗好看,你穿上一定很美。不過,我想給你掀紅蓋頭,所以咱們辦兩場吧。”
“周文珩。”
“對了,我們到時候多辦幾張酒席,把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來,讓他們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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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帥大人。”
“還有,我們婚禮辦完就去江公館住吧,我不怎麽喜歡少帥府。”
“周木。”
“江婉婷!”
周文珩低聲嘶吼喊她的名字,待轉過身來,江婉婷才發現他雙眼血紅。
他伸手抱住她,頭埋進她肩窩裏。
“……算我求你,能不說了嗎?”
“咱們成親,你不嫁我也行,我們一起住到江公館,就當是我入贅江家。”
“小姐,求你了……”
“別拒絕我。”
“我會瘋的。”
從前若是拒絕便算了,原本就不敢肖想。可是現在,會害怕你是因為嫌棄自己,害怕你是因為唾棄自己才拒絕。
周文珩不能接受的是,在自己不在江婉婷身邊的時光,她究竟過着什麽樣的的生活,又遇到了多麽令人絕望的事。
不能想,會心痛到窒息。
肩上一股濕熱感傳來,貼在身上并不舒服,江婉婷靜靜望着某處,眼神失焦。
“阿木,爬到這個位置,你應當殺過不少人吧。”
“若是哪一日,你厭了煩了倦了,就殺了我吧。”
“死後随你想要厚葬或是火化,即使随便找個地方扔了也沒所謂,都随你。”
只消活着的時候讓我少受些苦,死在你最愛我,而我也最風光的時候,那樣便好。
周文珩掏出腰間的配槍,塞進江婉婷手裏。
“若真有那一日,小姐就一槍崩了我。”
看着他紅着的眼,江婉婷笑了。
“我若是真的一槍崩了你,你那幫手下不也會殺了我嗎?”
“他們不敢。”
是啊,他們不敢,周文珩出現在臨城之後,把她這個戲子捧到了比自己還高的位置。
江婉婷輕笑,說:“我有些餓了,為我備些吃的去吧。”
周文珩應聲,一步三回頭離開了房間。
婚禮定在了半月之後,少帥府所有人也都忙了起來,只有江婉婷,一如往常。
對于婚事,她沒有拒絕,也沒有點頭,從頭到尾都只有周文珩一個人在打點。即使每天都在忙,周文珩也會抽出時間去配江婉婷,說婚禮的事,問她的意願。
江婉婷很少說話,只聽着周文珩說話,偶爾笑笑。被問到婚禮的意願,她也只說自己沒什麽想法。
周少帥要成親這件事,幾乎整個臨城人都知道,婚禮當日,也請了不少臨城的勳貴。
教堂之中,周文珩穿着一身白色燕尾服,站在教堂的神像前看着教堂大門。
那扇門緊閉着,始終沒有打開過。
在他入場之前,下人來禀報,說江婉婷不見了。
她是自己走的。
林副官一直守着她,如果出事了不可能不派人來禀報,可是沒有。
到了新娘出場的時候,他派人去催,才發現新娘不見了。
教堂裏的人小聲議論,但是顧忌着周文珩的身份,他沒開口,沒有人離場。
等了許久,終是有人忍不住了,漸續開始離場。
只有周文珩,一直站在前面紋絲未動。
江婉婷會不會回來他不知道,可是他還是得等着。
萬一呢?萬一小姐回來了,看到他不在該有多失望。
教堂的鐘聲響起,時間一點點流逝,來參加婚禮的人也走了大半。周文珩低頭看着手裏原本應該遞給江婉婷的捧花,掃了眼底下還坐着的人。
他叫人來給每個客人備了一份禮,跟衆人道了謝,然後讓人送他們回去。
未等他們離開,教堂門被推開,高跟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身婚紗的江婉婷出現在教堂門口,一步步走了進來。
有膽小的女人看到她的瞬間驚呼出聲,衆人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看向江婉婷。
周文珩從臺上跑下來,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停下。
江婉婷白色的裙擺上染着血,臉上和手臂上也沾了血。周文珩低頭,看見她右手還拿着一把槍。
那是他交到她手裏的。
“阿木,我來嫁你了。”
江婉婷在笑。
周文珩走到她前面,伸出手拿走她手上的槍,扔給跟在她身後的林副官。他用袖子擦她臉上的血跡,不過這會兒有些幹了,已經擦不幹淨了。
他說:“我的榮幸。”
江婉婷眼裏含着淚:“可是裙子髒了……被弄髒了,不幹淨了。”
“不髒,紅色多好看啊,像你院裏的海棠,特別美。”
淚水滑落,江婉婷泣不成聲。
周文珩抱着她,等她好些了,替她擦了淚痕,給她蓋上頭紗,牽着她一步步走到教堂的最前面。
生逢亂世,她一朝跌落泥潭,成了別人指尖的玩物。
可是周文珩于亂世人海中尋到她,從槍林彈雨中殺出一條血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把她從地獄裏拉了出來。
那是離我們現今的和平距離百年的亂世,是一個不公平的時代。
只是那時多是用情至深的人,綿延的戰火也未能熄滅他們心中留存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