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過往
過往
寧清心顫了一下，思緒回到十七歲的那個夏天。
十七歲的寧清離開學校，要開始學着養活自己，但是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甚至還沒成年的omega能做什麽呢
沒有人願意要寧清，寧清只能找到類似發傳單這樣的臨時工作。
後來，寧清遇上了周老師，是他告訴自己，新陽美術培訓機構再找打雜的助手，讓他去試試，而且是和他喜歡的美術相關的工作，即使只是打雜。寧清去了，找到了第一份比較穩定的工作。
寧清知道，這是因為周老師看他可憐，所以幫了他一把。
周爾也對勤快又做事妥帖的寧清很滿意。
寧清會在自己的事情做完的時候在教室外聽課，他渴望了解任何與美術相關的知識。他一向不會掩藏，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眼裏。比如周爾，比如杜興。
“寧清，如果在你空閑的時候，可以進來我的課上聽課。”周爾沒錯過寧清眼中的熱愛。
“不用……”
這話剛好被杜興聽到了，他不明白為什麽周老師會對寧清态度這麽好，而他總是對自己那麽嚴格。
“老師，這恐怕會影響上課的同學們吧，而且大家都是交了錢的，這樣對于我們這些交了錢的不公平吧。”杜興輕蔑地看了寧清一眼， “當然，想成為我們的同學也不是不行，交錢就好了，但是寧清你應該是交不起的吧。”
寧清沒有反駁，因為杜興說的是對的。
杜興還想說什麽，但是被周爾打斷了， “寧清你先走吧。”
“杜興，你确實有天賦，但是你的态度有問題。”周爾對他這個學生也是不知道該怎麽教導，杜興是有天賦，但是太高傲了，高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那又怎麽樣，我還是最優秀的那個。”杜興不願意聽這些，他不認為自己态度上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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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沒有看到外面的世界，天賦很重要，但不是唯一。”
“三個月後的青年美術大賽，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杜興不願意再聽下去，留下一句話離開。原本今天他來找周爾就是為了讓他做自己指導老師，他願意來這個破機構，就是因為周爾，但是聊到這也沒必要了。
周爾皺了皺眉，但是沒說什麽，或許杜興該去外面看看才能夠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
“寧清，這是你畫的嗎”周爾拿出一張畫，用最便宜的蠟筆畫出來的。
寧清沒想到自己落下的畫被周老師撿到了。
“你想學畫畫嗎我教你。”周爾再一次提出這件事，這一次不僅僅是因為寧清的熱愛，而是他發現，寧清或許有的不僅是熱愛，還有，天賦和靈氣。
“周老師不用了，謝謝您。”寧清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他很感謝周老師，不論是給他這個工作的機會，還是現在願意教他。但就像是杜興說的，這樣別的教了學費的同學必然會對周老師有意見。
周老師對他已經夠好了，他不想再讓周老師難做。
“不是讓你在教室旁聽，而是我私下抽時間教你，當然時間不會很多，但是我會認真教你，家裏只有我和你師娘，但我倆都不擅長家務，平時做家務都是請的阿姨，費用也不便宜，你就用做家務代替學費吧。”
然後，寧清就遇上了第一個教他畫畫的老師。
“寧清，你想參加青年美術大賽嗎”周爾真的覺得寧清是有天賦的，并不遜色于杜興，每一次上課态度都特別認真，即使一個星期只有一兩次課，但是進步确實肉眼可見的誇張。
“嗯，我想試試。”寧清笑得有些腼腆，他知道自己拿獎的概率微乎其微，但是他想試試。
青年美術大賽獲獎名單公布，金獎，銀獎，優秀獎。
杜興，優秀獎。
寧清，優秀獎。
寧清看到自己的作品被評為優秀獎後有一種天降的驚喜，第一時間，他只想讓周老師知道這個消息。
才走到周老師的辦公室門口就看到杜興滿臉怒氣，大聲質問周爾: “所以你放着自己的學生不指導，去指導一個打雜的!不對，不對，寧清他根本沒有學過畫畫，一定是你，我不相信這是他自己可以做到的!”
杜興看到這一份獲獎名單的時候根本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自己只獲得了一個優秀獎，但崩潰是的，他看到了寧清的名字。原本他以為只是重名了，但是在動用家裏的勢力調查後才被狠狠打了臉。
看着指導老師一欄的無，再看向自己那一欄的指導老師，頓覺刺眼無比，他覺得這又是狠狠的一巴掌，一定是周爾，一定是周爾!
周爾對于杜興終于徹底失望，冷下臉來， “參賽作品确實是寧清一個人獨立完成的，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寧清不過是出現在你身邊的有天賦又努力的人。”
“你等着，你等着!”
杜興轉身，就看到了站門口的寧清，惡狠狠地盯着他，沖了出去。
寧清有些緊張地看向周爾，擔心地問道: “老師……”剛才杜興看向他的眼神，讓他忍不住心慌。
周爾很快調整好了狀态， “我看到了，優秀獎，已經特別棒了，你師娘老早就給我發消息，讓你回去吃飯，一起慶祝一下。”
寧清心裏的擔憂稍微減弱了一些，聽到周爾的這句話又開心地點了點頭， “嗯!”
一切似乎正在向好的方向走，但是轉折往往猝不及防。
【就是他吧，明明只是一個打雜的，真的是憑自己拿的獎這幅畫出自誰手難說吧。】
【就連杜興都才優秀獎，他也配】
【是周爾，你猜他一個交不出學費的人，拿什麽負擔學費】
【惡心。】
【沒想到這麽惡心，他還未成年吧。】
【周老師居然是這樣的人。】
【omega嘛，身體不就是他唯一的資本了，不得不說，過去沒注意，模樣确實勾人。】
【周老師，現在這個情況，你已經對我們機構的口碑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家長那邊都在反應，你恐怕不适合再繼續執教。】
寧清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這一切都被颠倒了。他想要反駁，但是沒有人在乎。
“老師……”寧清甚至不敢對上周爾的眼睛。
“寧清，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別放在心上，老師确實要離職了，但是這是因為你師母生病需要去外市專業的醫院治療。”周爾最近也是焦頭爛額，他現在沒精力去處理這些，就算是逃避吧。
“嗯，老師你和師母一定要好好的。”
後來周爾在安排好一切的時候，才發現聯系不上了寧清。
青年美術官方:參賽選手寧清作品是否為獨立創作存疑，請選手寧清主動配合調查。
【我覺得這幅作品雖然結構方面不是很好，但是色彩觸感都很好，不像是工作室出品啊】
【等調查吧。】
【誰知道呢。】
……
青年美術官方:由于寧清選手多日未曾聯系，故此撤銷優秀獎獎項。
【這是心虛石錘】
【當初我還挺喜歡的，沒想到是這樣的，晦氣。】
【我認識他，是我們美術培訓機構打雜的，勾搭上了我們機構的老師。】
【樓上真的假的】
【有大瓜的味道，刺激。】
【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世風日下啊。】
……
“是清清嗎”是一道溫和的滿是關切的女聲。
周爾看着自己被搶走的手機，無奈地笑笑。
“是我，師母。”寧清聲音哽咽，聽到師母和過去一樣溫和的聲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清清別哭啊，當初如果不是周爾那混蛋玩意不告訴我，我一定不會讓我們清清受這個委屈，全是胡扯!”舒雨聽到寧清哽咽的聲音頓時急了。
“師母，我很想你。”寧清不敢聯系他們，他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沒有他，周老師不會到這樣的境地，即使周爾和舒雨都不怪他，但是他沒辦法不怪自己。
舒雨聽到這話心都化了，她和周爾一直沒有孩子，雖然相處的時間很少，但是她已經把寧清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想我怎麽換了電話，怎麽不聯系我們”舒雨看似責怪，但是語氣之中全是想念， “清清，當初的事情真的和你沒關系，我們現在也過得很好，別自責好嗎”
沉默良久，
“嗯。”寧清終于輕輕回了一聲，心裏的烏雲終于被撥開。
“那以後別改電話了，記得多和我聯系，不然我要生氣的。”舒雨語氣終于帶上了笑意。
這一通遲到快五年的電話終于接通，失去聯系的故人又再次相逢。
寧清往外走，他該離開了，也該走出去了。
“一個omega，長得這麽好看居然敢一個人這個時間點到這來，這不就是上天送來的禮物嗎”一個肥頭大耳的alpha，語氣猥瑣眼神放肆。
寧清一秒也沒猶豫，轉身就要向外跑，拿出手機就向心底最信任的人打電話。
“嘟嘟嘟——”
手被抓住，寧清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機被搶走，
“清……”
下一秒，被挂斷。
荊溪看着瞬間就被挂斷的電話，心中一陣不安湧起，轉身就向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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