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秋

第1章 世界真小（視角1）

世界真小（視角1）

1.

林秋第一次見到程榆是在一中的迎新演講上。

程榆站在演講臺上，一下子就吸引到了林秋的目光。

第一眼，就覺得眼熟。

從那之後，林秋開始悄悄觀察程榆。也大概摸清了程榆的日常生活真就只是寝室、教室、食堂往返間的三點一線。

他的生活節奏古板且無趣。

即使這樣，追求程榆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雖然是說程榆古板，但每一次的拒絕理由又都很奇葩。

問他要聯系方式，他說他把手機砸了，喜歡原始生活。

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個飯，他說他絕食了。

問他要不要嘗試着交往，他說他喜歡男的。

今天又有小女孩來給程榆表白了。

這次他會怎麽拒絕呢？

“程學長，我喜歡你。”女孩将手裏粉色的信封遞給程榆。女孩的臉因為害羞泛着紅。

“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聽見這個回答，坐在隔壁桌的林秋愣了一下。要知道，程榆可是老師眼裏的大寶貝，同學眼裏的大學霸，林秋眼裏的死古板。

他居然有喜歡的人！

很顯然，前來告白的女生也很驚訝，面上的表情也從羞澀轉變為八卦：“是這樣嗎……那程學長能不能告訴我是誰啊……”

“抱歉，不能告訴你，我怕吓着他。”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那人在現場嗎？林秋微微嘆了口氣，沒有聽下去就直接背着包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那次之後，林秋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也沒有了繼續觀察程榆的欲望。雖然之前自己那種跟蹤的行為屬實有點變态。

後來，因為一次家庭變故，林秋在高二的時候轉了學。自此，林秋就和程榆就沒有了交集。

本來林秋以為自己和程榆的故事到此結束。

沒想到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2.

“小秋！快去收拾收拾，媽媽帶你去見一個朋友。”

“啊……媽，我能不能不去？”

“高考完就天天躺在家裏看手機，你周阿姨剛搬家到這邊來，怎麽也得去看看吧。搞快點起來，給你十分鐘，我先下午開車。”

“好好好……我起，我起還不行嗎。”我有些不情不願地坐起來，抓了把有些淩亂的頭發。

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衣櫃前。

開始了，選擇困難症發作了。見老媽的朋友的話……稍微穿乖一點？

這種衣服還真難在林秋的衣櫃裏找到。但凡和林秋熟悉一點的應該都知道我簡直是叛逆的代名詞，這句話還是班主任對林秋說的。

不讓打耳洞，他打了。不讓男生頭發過耳，他偏偏留着狼尾。讓穿校服，他每天私服換着穿，高三下來校服依舊和新的一樣。

可偏偏林秋學習沒有落下。

曾經有人問過林秋的班主任，如何評價林秋。

他的班主任笑了笑，留下四個字：又愛又恨。

想到這裏，林秋無奈搖了搖頭。沒辦法，誰讓他高中就喜歡追求別具一格呢。

他把耳釘摘下來，選擇了最簡單的白色T恤和黑色長褲。随後走到鏡子前，用皮筋把有些過長的頭發紮了個小揪。

這樣總可以了吧。

林秋看了看時間。很好，已經快半個小時了，下去挨罵吧。

林秋換好鞋，戴上自從配好後八百年才會戴一次的金絲框眼鏡，這才下樓。

果不其然，林秋剛出小區，就看見停在小區門口的車搖下了車窗。

林母帶着墨鏡，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夾着一根快要抽完的煙。她吐出一口白煙：“林秋，我發現你是真墨跡啊。哎……？今天這身倒還不錯，快點上車。”

“知道了。”林秋本來都做好挨罵的準備了，結果居然因為服裝逃過一劫。

打開車門，林秋坐在了後排。

“媽，周阿姨是你哪個朋友？我怎麽沒有印象？”林秋把玩着手機，平靜地看着車窗外面。

“她啊，是我閨蜜。只不過，我和你那便宜爹一起搬家之後聯系就少了。這不離婚之後還沒和她好好敘敘舊呢，聽說她兒子也在家，你們可以認識認識。”

“哦，周阿姨家兒子多大？”

“嗯……我想想啊。”林母把煙掐滅，才回答到：“比你大一歲，你們小時候見沒見過來着？啧……我忘了。不過我想起來，他好像在你之前那個高中上學，說不定你們還認識。”

“是嗎？那……”林秋還沒問下一句，就聽見自己老媽的路怒症發作了。

“靠！前面的他媽會不會開車，別以為老子是女司機就不敢超你了，老子開過的路比你吃過的飯都多！”

林秋當然也識趣的閉了嘴。

過了一會兒，車停了。

“喏，到了。好像是四單元三樓二號，你先上去，我到車庫停車。”林母又點燃了一根煙。

“知道了。你少抽點，小心以後得肺癌沒人要你。”林秋打趣了一句後下了車。

“啧，你別管。你媽我再怎麽也是個美女好吧，快去。還有，把後備箱水果提上。”

“嗯。”

等林母開着車離開，林秋才拎着一大袋水果開始找路。

話說這小區還挺大。

林秋轉悠了好幾圈才看見四單元。果然，路癡不是什麽好事。

上樓了，林秋再一次确認了一下門牌號，才放心敲響了門。

門開了。

林秋職業性假笑：“周……”看清開門的人後，連忙改口，“那個……抱歉，敲錯門了。”

開門的人是程榆，程榆啊！就是高中自己像個變态一樣跟蹤的程榆啊！世界真小……

程榆掃了林秋兩眼：“沒找錯，進來吧。”程榆讓開一點，讓林秋進門。這下，本來不社恐的林某人第一次體驗到了社恐和尴尬的滋味。

“額……謝……謝謝啊。那……那個……需要換鞋嗎？”

“不用，直接進來就好。我媽她在做飯，林阿姨呢？”

林秋這才進了門：“她……她去停車……車了。那……那個，這是給你和周……周阿姨帶的水果。”

程榆從林秋手裏接過口袋，把林秋帶到沙發上：“一年多沒見，結巴了？”

程榆好像沒有以前那麽古板了，居然還打趣自己結巴。

“沒……沒有，只是有點緊張。等等？你記得啊？”

“嗯哼。林校霸誰沒聽過，今天的打扮倒是不太符合人設。聽說林校霸還跟蹤過我。”

家人們誰懂啊，來和老媽見朋友，結果看見自己的跟蹤對象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原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跟蹤他！

“咳咳……哪有，巧合，都是巧合。”

還好這時候周女士出來了，不然林秋感覺，他真的會在這裏尴尬死。

“呀，林秋對吧。長這麽大了啊。”周女士拿着菜刀從廚房探出來。

“媽，給人打招呼把刀放了再出來，不禮貌。”程榆起身把周女士帶進廚房後又出來給林秋道歉，“抱歉，我媽她被我爸慣得不太規矩。”

果然，剛剛只是錯覺，死古板還是死古板，連自己媽都得教育兩句。

“這沒什麽，周阿姨只是熱情。”林秋覺得，要是程榆見到自己老媽和自己本來的樣子估計得被氣死吧。

門再次被敲響，估計是自己老媽來了。

林秋正要起身去開門，程榆就先了一步：“你坐着就行，我去開。”

一打開門，林女士抱了下程榆：“哎呀~小夥子長這麽高了。啧啧啧，還是你乖，不像某些人。”林女士說就算了，後半句還盯着林秋說。

“不帶拆我臺的！”

“林阿姨，您先進來坐吧，我去看看媽那裏菜弄得怎麽樣了。”

“不用不用，你幫我教育一下林秋那小子，我去幫你媽順便敘敘舊。”林女士容不得推辭，一溜煙就進了廚房。

“林阿姨，你和我媽都小心一點，需要幫忙叫我。”程榆囑咐了一句又坐回了沙發上。

蒼天啊！這絕對是親媽，一定要留着他兒子坐在這裏尴尬嗎……

似乎是為了照顧林秋的感受。這次坐下後程榆沒有說話，放了電視就抱來了電腦處理事務。

明明就可以這樣安安靜靜地坐着，偏偏林秋要犯個賤。湊上去看程榆在幹什麽。

“這是什麽？”林秋問了一句。

“論文，你要看嗎？”程榆毫不顧忌地把電腦屏幕朝林秋轉了一些。

“論文？大一暑假要寫論文嗎？”

“我大二。”怕林秋不理解，程榆又補充了一句，“你轉走之後我跳了一級。”

“啧啧啧，學霸就是學霸，高中跳級都說得這麽容易。”

聊了一會兒，兩位女士把飯菜上了上來。

“來啊，兩小孩都來吃飯。”周女士招呼了一聲。

程榆帶着林秋去洗了手，然後讓林秋坐到桌前。

程榆去幫忙端菜。

“你看看人家程榆都知道幫忙，你好意思坐在這裏啊？”林女士敲了一下林秋的腦袋。

果然，就知道程榆在自己老媽的嘴裏是別人家的孩子。

“阿姨，你們坐着就行。”程榆适當地補了句。

很好，就老媽的那個眼神，估計回家又要被老媽當程榆的對照組了。

開飯時間。

“哎？小秋今年高考是吧，成績怎麽樣？哪個大學？”周女士給林秋夾了一筷子菜，順便問了一句。

“還行，考得M大。”

“是嗎？哎呀，和程榆一個學校啊！以後可以多過來玩。”

“他倆一個大學啊？”林女士興奮地說：“那我們兩就有更多的時間出來聚會了。”

“就是，小秋要是放假就讓他和程榆一起，反正程榆會做飯，餓不着。”

“好啊好啊，就這麽決定了！”林女士直接拍板。

“媽……媽……你還沒問問我的意見呢……”

可能是兩位女士過于激動，導致林秋的聲音被自動忽略了。

林秋只好無奈地看向程榆求助。

程榆沒有說話，可以說他完完全全诠釋什麽叫食不言寝不語。

“問問孩子的意見啊。”

聽見林女士的這一句話，林秋眼裏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我媽還是記得我的。

結果下一秒，林女士看向程榆：“小程覺得怎麽樣？”

不是……到底誰是她親兒子？

林秋把目光投向程榆。

“嗯？挺好的，我沒意見。”沒想到程榆點了點頭就答應了。

答應了……

“那就這麽決定了。”周女士和林女士擊了個掌。

林秋垂着腦袋，合着自己就是個物件兒，根本沒有決定的權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