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安撫
安撫
錄歌的過程特別順利,剛錄完沒多久,謝知蕭的手機在口袋振動,他随手一拿看到是越教練的電話,便走出錄音室接聽。
一接通,入耳的是越如勝沙啞的聲音:
“謝同學啊。”
謝知蕭從他的聲音中嗅出了一抹無奈。他沒有選擇說話,而是由着越如勝繼續說。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就是我們這邊可能不能讓你過來訓練,延續到選拔賽的這段期間,都要你自己練。”
“我要自己找冰場嗎?”
“嗯…”越如勝的語氣開始低迷,“是出于對我們隊員的保護。”
他沉默了一陣,“徐言那邊,你也別去了。”
謝知蕭第一次聽到越教練提起徐言,“為什麽?”
聲音冷漠。
“他那邊已經被圍堵了,本來因為電影來了很多的生意,但因為……”
“現在冰場門口都是你的粉絲,他已經關閉了,很久沒有開了。”
“好。”
聲音冷靜到不可思議。
越如勝沒有立馬挂斷,聽着滴滴的電流聲,心裏再度惆悵了一個起來,他每次看上的好苗子,為什麽都要遭遇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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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之前徐言入隊,取得了絕佳的好成績,要不是那件事他怎麽可能會離開。
短短的黑,被冷漠,是傷不了他的。
越如勝在電話那頭搖頭,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失敗,謝知蕭就算這次能過來,正式進來,估計又是小苗被掐斷的結局。
他醞釀了一下,剛準備開口,電話因為長久沒有人說話,自動挂斷了。
他看着暗下來的屏幕,可能這就是命運。
謝知蕭回答完後,有點煩躁,他這件事情解決後,他要去哪裏找冰場。
自己建嗎?
錢、人力、一起需要的手續,要找的關系,最重要的是時間問題。
他明顯不夠,選拔賽一個月後就要舉行了,這一個月不練習,不進行節目策劃,直接裸/上場,能保證拿前三?
答案明顯是不能,在星際花滑隊的運動員們可以在一個月內認真訓練,占據一定的優勢。
他比其他人少一個月,相當于八百米等一分鐘後在跑,不管自己多麽厲害,就一定能夠保證一起跑步的人中沒有一個跟自己旗鼓相當的。
謝知蕭焦慮起來,腦子本來就被這幾天的恐吓有點混亂,這下更加疲憊。
忽地,魏淩昱不知道在一旁看了他多久,聽到了多少,拍了拍他的肩膀,熟悉的清朗少年音:
“謝哥哥,去我家的冰場吧。”
謝知蕭聞言擡頭望向他,目瞪口呆。
“你家有冰場?”
魏淩昱乖巧地點頭,“有。”
“然後你就跟我住在冰場旁邊的軍區大院,那裏會更安全,而且我爸媽不在。”他後面一句明顯聲音小了幾度,但尾音上揚,似乎帶着一點期待。
“好。”謝知蕭聞言感覺自己的心情開始舒适起來,霧霾變晴天。
跟RUN剩下三人說了這事,他們基本上全同意。決定等Demo出後,謝知蕭就搬離星際花園。
除了林越還要多嘴一句,非要逗魏淩昱:“崽崽長大了,知道帶人回家了。”
惹得魏淩昱一陣燥熱。
*
Demo發布幾天後就正式發布,音源在各大平臺發布,齊時作為隊長親自跟公司交流用官號進行宣傳:
【YoungMe.office:
這裏是YoungMe—RUN所屬公司。根據RUN的策劃部的安排,RUN與成員謝知蕭進行讨論。
決定五人完整體将會明年年底回歸,回歸專輯—《LOVE ALWAYS WINS》提前一年發布先行曲50秒試聽Demo《Stay With Me》,于今晚8點正式發布,歡迎各位支持RUN的粉絲收聽。
最後感謝一直支持RUN的全體粉絲。
RUN在此祝你一切順利,永遠幸福。】
官網下面一陣喧鬧:
【這是什麽?Demo?】
【半成品嗎?是一定會回歸,是吧。我沒有聽錯吧。】
【明年年底,等一年多的寡婦哭了,明明不是上戰場卻活活等待。】
【看來,是因為最近出現的事情妥協了,就是要鬧一鬧,不然根本就不會動。】
大部分的粉絲還是期待,畢竟有一個可以等待的東西,總比一句總有重逢時好。
音源發布後不久,歌曲的封面引起廣泛的關注,封面黑白兩色構成,黑為底色,白由謝知蕭坐下來的背影,旁邊一束只有根還彙聚在一起,頭部被橫七豎八灑落各處玫瑰構成。
很文藝的風格,帶有一種北歐的浪漫。
曲調也跟封面對應,是小清新的曲風,全曲以靈動的鋼琴最為主基調,剩下的樂器搭配着鋼琴音,像是雨季的小雨夜,幽靜。
Demo有謝知蕭像是大海般無盡包容的聲線,跟他的人一樣溫柔沒有什麽攻擊性。
也有魏淩昱的rap部分,在溫柔中夾雜一絲絲的堅毅。
宛如牽牛花孜孜不倦地攀岩着葡萄藤,只為展現自己開花的瞬間。
與Demo一樣,短卻鮮活。
謝知蕭在發布後不久,就準備收拾行李,他要離開這裏。
房間裏面只有他一人,林越早就離開了,跟甩手掌櫃般讓他自己一個等魏淩昱來接他。
他沉默了一會,最後拿起手機他決定看一下粉絲的反應,沒有打開星際論壇,反倒是星播APP裏面與粉絲交流的區域。
正好看到了發布不久粉絲用Demo制作的視頻,視頻标語格外吸人眼球:
[是我離不開你,好想你一直活在這個時候,好恨你。]
謝知蕭按進去,視頻幾乎都是他的生活照,已經之前在簽售會寫的東西,甚至還有原主熬夜給粉絲的留言。
視頻中間夾雜着他們之前在網上的對話:
[知蕭,下播都在幹什麽啊?]
[在想kimy,才幾分鐘就特別想了。]
/
[知蕭會變成蝴蝶飛走嗎?]
[啊?要是kimy想,我可以變成蝴蝶進入kimy的夢裏啊。]
還有視頻主人第一次在簽售會問他的問題,字體用粗黑的水去不掉的記號筆書寫:
[知蕭啊,為什麽你叫知蕭呢?]
[因為我是春天出生的,在知道冬天的蕭瑟過後,溫暖的春天就要來臨了。]
後面畫了一個笑臉。
謝知蕭沉默地又看了一遍,最後看了眼評論區:
【好恨他,但是又好愛他。】
回複樓幾乎爆滿,好多個路人一直在跟粉絲争論:
【他要是不開始花滑就好了。】
【他花滑了,得到了更多人的肯定,選擇更好的以後不是更好嗎?】
【你們不懂。】
【不是不懂,是不想點明。不過是你們粉絲自己的控制欲作祟罷了,想要他永遠留在那個廢物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在你們視角,他什麽都沒有,只有你們。你們是救世主。】
【你們愛的不是他的本身,是愛他痛苦,苦苦掙紮的模樣。好恐怖的救世主思維。】
【所有救世主情節,都是來源于自己需要救世主。】
【看着別人痛苦,自己的痛苦仿佛能夠抵消。】
【太病态的愛了,我只愛你躺在淤泥,靠我的手拉你。而不想你走花路,逃離我的掌控。】
謝知蕭看完後,最後也在這條評論打了一段話:
【RUN謝知蕭:如果恨我能讓你們開心或者幸福的話,那麽請狠狠的恨我。但真的對不起,我想讓自己驕傲,要是你們也能夠以我為驕傲,我會很開心】
謝知蕭打完後,退出星播,把手機塞在口袋,從房間內拖出行李箱。
不知道為什麽行李箱重了很多,他不由得皺眉,但衣物已經被他提前放在客廳了,所以他拖到客廳,打開行李箱。
一個跟他長得完全一模一樣的木偶躺着行李箱裏面,臉上洋溢着笑容,穿着紅色內搭白色襯衫的西裝,整個木偶精致且優雅美麗。
之前應該被人照顧得很好。
在木偶靠近心髒的位置有一個短小的橫幅上面赫然寫着:
【你知道嗎?在我眼裏你是最适合紅色的人,這是你第一次打歌舞臺的打歌服,也是我一見鐘情的開始。】
謝知蕭忽地嗅到一個奇怪的氣味,氣味飄散在空氣中,讓他的恐慌度升到頂點,他從來沒有聞過。
腳不穩地撞到行李箱,裏面的木偶的頭部掉了下來,滾到飯桌旁,那雙神似謝知蕭的眼睛在盯着他,好似能夠轉動。
四肢也早就被拆卸,似乎是特意拆解出來,西裝有點兜不住,怪異,恐怖。
這就算了。
謝知蕭感覺自己的腿軟無力,腦袋一團漿糊,慢慢地準備要麻痹自己的神經系統。
他痛苦地皺眉,視線落在飯桌上面,林越前幾天早上,因為沒有打豆漿,給他拿了瓶可樂。
他覺得大清早喝可樂不好就一直沒有動的可樂。
現在瓶蓋自己打開了。
行李箱也是,可樂也是。
謝知蕭感覺不到不對勁,他隐約覺得有人在房間內一直看着他,等他倒在地上後,如同惡狼般拆膛破肚。
意識到這一點。
他艱難地拖着身子,一步一步抵達電梯口,正好電梯門開了,顫顫巍巍的拿起電梯卡刷上,他直不起身子,只能按到最後的樓層負二樓的停車場。
電梯不斷跳轉的數字,跟他心跳的頻率基本吻合,頭部突然一陣刺痛,他下意識地靠在電梯後面鐵背,手按着太陽穴,試圖緩解,盡管毫無作用。
嘀—
他再度睜眼時,電梯門已經開了,他再次脫着下半身走。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一直有個聲音讓他走,電梯門剛關上,他前面一片黑暗。
停車場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一點聲音也沒有,反倒讓謝知蕭有點安全感。
他深吸一口長氣,準備找個地方坐好,給魏淩昱他們發消息,告訴他在哪裏。
碰—
一個巨型停車場的亮起燈來,忽地又滅,又亮,燈像是壞了般反複重複着。
夾雜着燈絲摩擦滋出火光的聲音,雙重刺激下,謝知蕭感覺自己的腦子要爆炸,耳朵似乎失去了聽覺,嘴巴想要發聲,但只能無力地嘶吼。
啞啞的。
他抖着身子打開手機,本來想要按到聯系的軟件的手,卻誤觸星播APP直接開了直播。
看到直播間跟浪潮般湧現的粉絲,以及彈幕,謝知蕭依舊沒有反應過來,他感覺他的腦子開始宕機了,很疼。
【啊啊啊,寶寶你怎麽開直播了。】
【你憑什麽開直播,你還有臉嗎?】
【別以為出個Demo,我們就會原諒你,你個自私鬼!】
【不要罵他了,他喜歡就讓他去。】
【好想你,看到你,其實你做什麽都可以,真的很愛你,不能沒有你……】
謝知蕭沒有回他們,沒有發聲,真是定定地看着他們,眼眶不禁溢出淚花,卻被他強制性壓下去。
深邃的目光,包含很多。
有害怕、無措、心慌、逃避,甚至還有屈服。
要素太多,無法分辨那個占據主導地位。
直播間的粉絲漸漸地也意識到多久不對勁:
【寶寶,你這是在哪?】
【你為什麽哭,這裏為什麽那麽安靜,那麽詭異。】
【你住那裏啊,這不是你家吧,燈為什麽一閃一閃的。】
【是在外面嗎?為什麽開直播?】
【為什麽我的心好痛,是不是跟你心有靈犀,謝小貓,你是在求救嗎?】
碰—
酷似有人在敲打着車窗,要把車窗打破,謝知蕭的注意力向那邊轉移,他這時已經把自己挪到中央。
他視線迷迷糊糊的,望向停車場停滞的車輛,裏面好像有人在駕駛位上用幽深的眼眸看着他。
他扭頭望向四周,車上都是人,而且同時用那種目光看着他,看不起面部,帶着黑色的面具,仿佛能看到面具下面,勾勒的小醜笑臉。
跟那只玩偶小貓一樣。
謝知蕭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連連後退,手機被他自己抛在中央,沒有看到最新的一條紫色彈幕:
【RUN魏淩昱:謝哥哥你在哪裏?】
生怕他看不到還特意送了幾個明亮突出的禮物,只要一看屏幕就能瞧見。
但謝知蕭已經把手機丢下,自己痛苦地往後走,他不知道要去哪裏。
只知道躲在一個他能夠有安全感的地方。
他後退到不能後退的地步,不知道撞到了多少東西,最後到牆壁才停止。
他疲憊地靠着牆壁,捂住臉哭泣,滾燙的淚水跟高濃度的硫酸般侵蝕他的手,他漂亮的臉蛋。
控住不住的發抖,宛如剛出生就被抛棄自生自滅的小貓在寒冷的冬季艱難地活下去,靠抖動取那一絲溫暖。
他嗚嗚地哭,聲帶似乎發不出被的聲音,不知道撞到那裏頭上冒出一個小包。
忽地燈一下恢複平常,他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一只手撥開他捂住臉部的手,他看到那人對他說了一句:
“謝哥哥,別怕。”
謝知蕭以為自己神經恍惚了,出現了幻聽。
乖乖……
“我在這裏。”
聲音像是情緒穩定劑,謝知蕭聞言抱住他的背部像是在抓住救命稻草的絕境人,死死抓着他的後背,像是要嵌入骨髓,魏淩昱吃痛,但是沒有拒絕,只是默默地由着他。
并在他穩定後,反手抓住他的手。
把他在地上摩擦出血跡的雙手擦在他的大衣上面。
“不要哭。”
謝知蕭眼眶紅紅的,含着淚光點頭。
咣當一聲,腦子失去意識地墜到魏淩昱當肩膀上面。
在他昏迷後,幾個人一起也慌亂地跑來。
他們并沒有注意到,在電梯口不遠處的車內的陰暗的角落,有一個人在默默注視着他們。
嘴角勾起一抹笑,內涵深意,如同用大水灌入蟻穴,一段時間後,看着那些螞蟻瘋狂地運輸蟻後出來,最後一把掐死蟻後,那些掙紮過後的螞蟻最終失去自己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