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長姐為親
第五十二章 長姐為親
蕭漓九眸中含笑，心裏已經有了打算，準備再問問楚蕭的意見，家中多一個孩子，楚蕭也不會在将軍府裏感到無趣乏味了。
楚如城與蕭漓九對視了一眼，心有靈犀一點通。蕭漓九輕聲道：“蕭蕭，你看這邊偏僻，我和你父親想将這孩子帶着上路，這樣他也少了一份危險，我們也多做了一件善事。”
蕭漓九溫溫柔柔的聲音萦繞在小孩的耳畔，小孩猛然擡起頭看向蕭漓九眼眸深處，愈發顯得可親了，心中湧現的是感激。
楚蕭伸出手拍了拍小孩子的腦袋，蹲下身子，拉着小孩的雙手，擡起頭含着笑問他：“你叫什麽名字呀？”
小孩睫毛微顫，唇齒輕啓，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穩穩道：“我……我叫淩承寧。”
淩承寧三字在楚蕭的雙唇間反複輕啓，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楚蕭莞爾一笑。
“我的名字叫楚蕭，我做你姐姐可好？”
小孩的臉紅撲撲的，雙眸亮晶晶的，他本就無家可歸，無人相親了，現在有人願意收留他，給他半分溫暖，他也已是感激不盡了。
小孩沒有遲疑地點了點頭，楚蕭眉間染着一股笑意，伸手擁住淩承寧。
蕭漓九與楚如城相視一笑。
“咕嚕……咕嚕……”承寧的肚子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三人俱是噗嗤一笑，承寧猛地低下頭，紅了小臉。
蕭漓九笑着：“呀，小承寧餓了，我們抓緊趕路到前面客棧去歇息吧。”
楚蕭牽着承寧往馬車走着，楚如城吩咐好仆人去報官，收拾好這家人的後事後，蕭漓九與楚如城緊随其後，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上前，楚家多了一個義子，楚蕭多了一個弟弟，不知未來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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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不再叫淩承寧，而是随了楚姓，名喚楚為寧。希望他忘記曾經，重新開始。
東宮裏太子季陵瀾白正握着瀾心的手，教她一筆一劃臨摹着他的字跡，整個人少了平日裏怨憤針對的鋒芒棱角，更多的是一片溫情脈脈。
運筆，橫、豎、撇、捺，收筆。季陵瀾心專注眼神，思緒沒有離開過眼前的字，皇後出事後，季陵瀾心傷心不已，日漸消瘦，失去了平日裏的活潑歡樂。
季陵瀾白将她接到了東宮裏，總覺得這樣才能彌補她心裏的一些缺陷。前幾日她總是悶悶不樂的，現在每日與他說說話，整個人樂觀了很多，笑容也多了些。
季陵瀾白不禁想到，他雖然不喜歡皇後，可是對這個妹妹卻是疼愛地緊了，從小到大，看着她蹒跚學步、牙牙學語，一點點長大，他怎麽不珍惜呢？
“太子哥哥，你看這幾個字，為什麽我寫出來總是不好看。”季陵瀾心撇了撇嘴，洩了氣，松開筆，很是氣餒地坐在一旁。
季陵瀾白伸出手用手背輕輕扣了扣桌面，帶着略微嚴肅的口氣道：“才練習了一會，你就想速成嗎？心兒可不要想着偷懶！”
季陵瀾心心裏的意圖被發現，擺出委屈的臉，低下了頭，慢吞吞吐出幾個字。
“我想母後了。”
季陵瀾白心裏一頓，輕輕嘆了口氣，“心兒，現在事情還處在風頭上，等過一陣子，我帶你去探望母後吧。”
季陵瀾心垂了垂眸，乖巧應了聲好，“哥哥，程斯珊怎麽不來宮裏陪我讀書寫字呢？”
“你上次中毒，此事多少與她有些牽連，再次入宮是沒有可能的，聽說宣武侯正在古洛貴圈中為她尋一門親事。”程度着急把女兒嫁出去，不過是因為出了這件事，多少損了程家的門風，早些嫁出去，眼不見為淨。
嫡長子程溪一意孤行要娶他死對頭的女兒。嫡次子程岐學業受阻，難成大器。嫡長女程斯意不顧勸阻毅然從軍。庶女程斯珊牽扯下毒，陷害長姐。
程家真是夠亂的了，子女的确不叫人省心。
“那楚蕭呢？”
“将軍府夫婦二人帶着楚蕭去了舞啓國。”季陵瀾白解釋道，這也是他不久前得到的消息，舞啓國是那個女人的故鄉，重回故土，是想認祖歸宗麽。
“喔。”想找楚蕭耍耍的心又是撲空了，心裏很不舒坦，卻還是乖乖應了。“太子哥哥，再過幾日父皇要大辦宴席為你挑選太子妃了。”
季陵瀾白點了點頭，選太子妃？那不過就是政治聯姻、權衡利弊罷了，這種事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父親叫他娶誰家姑娘，他都要照辦，實在沒有什麽樂趣。
一群女子為了太子妃的位子你争我搶，勾心鬥角，哪裏有什麽樂趣呢。
“太子哥哥好像一點都不期待哎，我聽毓芬姑姑說，給你拿了多幅都城貴女圖，你看都不看，一直擺在那呢。”
跪在一旁服侍的毓芬姑姑聽見公主殿下直接将這事直白說了出來，心裏狠狠一跳，匆忙低下了自己的頭。
果不其然，一記狠厲的眼神掃視了過來，毓芬姑姑渾身又是一顫。
“心兒倒是對這很感興趣。”季陵瀾白不再端坐，而是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徑直向外走去。
“待我回來，要見你寫滿兩張紙。不然我，今晚就要罰抄了。”
“噢。”季陵瀾心瞬間氣餒，有氣無力應道。
“我們小為寧，長得可真是俊呢！”楚蕭一行人到了客棧，楚為寧梳洗休整完畢，蕭漓九為他梳好發髻，換了一套幹淨衣裳。
他小臉白俊，睫毛纖長，斯斯文文的。聽見楚蕭誇他，又是小臉一紅，害羞地低下了頭。
“我們的小為寧，不但長得俊，還很容易害羞呢。”楚蕭說完還朗聲笑了幾聲。
蕭漓九佯裝生氣，放下梳子，走到楚蕭身邊，敲了敲楚蕭的腦袋，“你作為姐姐，怎麽就嘲笑起弟弟了呢？”
“哎。”楚蕭撇了撇嘴，拉着楚為寧往客棧外面走去，經過一段荒涼的地段，他們好不容易來到了“斐城”這塊繁華的地方，怎麽說也要出來看看這裏的好風光，看看當地人的風土人情，過了斐城再往前趕約莫三日就是愈加繁華的舞啓國都城——舞忻。
楚蕭和為寧穿着舞啓國的衣裳，混在人群裏沒有任何一點的違和感，斐城是個小城，但是百姓們卻都守好自己的生活，各色各樣的物什、吃食一眼望去，應有盡有，熱鬧極了。
“姐姐，我們去哪呀？”為寧看着楚蕭帶他猛然擠入人群裏，整個人被人擠成了一個一條，“這街上為什麽這麽多人啊？今天是什麽日子啊？太多人啦，好擠！”
突然楚蕭與他拉着的手松開了，活脫脫被人群擠開了，楚蕭不再顧着眼前的熱鬧，轉而迅速喊道：“為寧！為寧！”
楚為寧努力撥開人群，找尋着楚蕭的身影，稍有不慎，被一個拿着糖葫蘆的小女孩沒有準備地撞倒在地，人群就要踩踏過來，在四五步處，楚蕭看得驚心動魄，一個箭步猛然向前，見勢擁住為寧，這麽混亂的情況下，唯一想到的是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他。
“楚蕭姐！”楚為寧在楚蕭的懷裏驚呼。
踩踏的疼痛并沒有如楚蕭想象般到來，有一穩重聲音，嚴肅喊道：“讓一下，地上有人！”
“讓一下！”
這個聲音足夠大，讓人群有了意識，紛紛停了下來，不再緊密地圍在一起，給楚蕭他們讓出了一個圈。
楚蕭後知後覺地用餘光掃視着周圍的人群，沒有剛才的緊迫感，這才起了身子，順手拉起楚為寧，打量檢查着為寧身上，沒有發現傷口，這才輕輕松了口氣。
“姐姐。”看着楚蕭焦急的模樣，楚為寧猛然抱住楚蕭的胳膊，緊緊抓着，就像是抓到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楚蕭見危機解除，這才轉頭向剛剛出聲的人看去，只見一個華服貴重，玉冠高绾，俊朗豐毅，看年紀應當三十多歲。他含笑看着楚蕭，眸光中散發着不一樣的光芒，整個人看起來貴氣逼人。
楚蕭覺得這個人絕不簡單。
“謝謝。”楚蕭垂了垂眸，一只手攬起楚為寧。
“是我們不小心，不知道今日這街道為何人這麽多。”楚蕭揚起笑，道謝着。
“你們應該不是本地人吧，今天是斐城裏最大的商賈吳家比武招親，所以城中人都趕先往吳家商鋪閣樓處，去湊一片熱鬧。”
楚蕭心裏一動，心癢癢，也想要去湊這一片熱鬧。“是，我們是渝國人，來這邊尋親，不知這吳家商鋪閣樓在哪裏呢，這份喜氣我們也想要沾一沾。”
“我正好也要去，不如同行吧。”
“那太好了，謝謝。”楚蕭喜從心來，輕輕拍了拍為寧的頭，安慰道：“為寧，松開，我們走啦。”
三人同行擠在人群裏，只見他頻頻側目，深深看了楚蕭好幾眼。
楚蕭以為自己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反複看了看自己的，覺得沒有什麽問題啊，楚蕭便停下步子問道：“怎麽了嗎？”
“你長得真像我一個故人。”帶着一種回憶的口吻，整個面部表情顯得格外柔和。
楚蕭聽罷，心裏不禁有一些狐疑，故人？“是嗎？”
“不過她早已不是你這般的豆蔻年華了，如今看你我仿佛就看到了最好年紀的她，不免有些感慨，小姑娘見諒，我不是有意要冒犯。”
楚蕭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吳家商鋪閣樓近在眼前，一眼可以看見，前面擠滿了人，都在歡呼叫喊着，甚是熱鬧。
楚為寧拉了拉楚蕭的手，指了指旁邊商販的酥餅，滿眼裏寫滿了想要吃的欲望。
“謝謝您，地方我們也到了，我弟弟要吃餅，我們就先去買餅了，有緣再會。”楚蕭無奈地将為寧的手握在手心裏，緊緊牽着他的小手，帶着寵溺的語氣略微表達了她的歉意和謝意。
“有緣再會。”
兩人走開，向酥餅鋪子走去，楚蕭低頭笑道：“出來前明明吃了兩碗飯，為寧你這就又餓了嗎？”
楚為寧被長姐這麽一說，将頭一歪，嘴硬道：“才沒有呢。”
“那怎麽又要吃這酥餅啊？”
“還不是因為姐姐你和剛才那個男人聊的很歡快，我覺得他不是什麽好人！”楚為寧暗自撅了撅嘴。
楚蕭被他逗笑了，“你怎麽小小年紀，看誰都不像個好人呢？”
“哪有！”為寧拒不承認，“母親不是說她想吃酥餅嗎？”
楚蕭心頭一暖，酥餅是母親心心念念的家鄉特色小吃，雖然渝國也有賣的，可是味道總是不能如人意，那一口家鄉味道叫母親心心念念了十多年。而母親不過是随口一說，為寧竟然就放在心上了。
原來在為寧的心裏，已經接納了他們，把他們當作真正的親人來看了。
“好，為寧最懂事了，我們去買酥餅吧。”楚蕭摸了摸他的腦袋，眼裏裝滿了溫情，她以後又多了一個值得守護的人了。
買完酥餅，楚蕭提着食袋站在人群外圍，努力想要往裏面看去，比武臺子前擠滿了人，有一個玉面書生站在楚蕭旁邊，更是一臉急不可耐，嘴裏反複說着：“元元，我的元元，怎麽辦，這可這麽辦？”
只見書生一個勁地往裏面沖，努力扒開人群想要往裏面擠。一個長得滿臉兇意的大漢一手推開他，将他推出去。書生跌坐在地，然後又嘗試着努力爬起來，再往裏面用力擠去。那個大漢像是故意跟他過不去的樣子，又是狠狠将他甩了出來。
圍繞成一圈的人們開始嘲笑着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書生這下被打倒在地，仍然想要爬起來，楚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攔住了他，問道。
“你這樣不是辦法，人太多了，為了看個熱鬧弄傷自己不值得。”
書生只是朝着楚蕭一個勁地遙頭，表示自己并不是為了湊這個熱鬧，“不，再不進去就來不及了。”書生滿面愁容，仍舊是焦急萬分的樣子。
楚蕭靈機一動，開口小心詢問道：“你不會是要參加這個比武招親吧？”帶着試探的語氣。
書生用力點了點頭，人群中又是爆發出嘲笑聲，書生不管不顧，又是一個箭步往人群裏擠去。
楚蕭松開為寧的手，道：“為寧，你就站在這，別動啊，等我回來，很快！”
為寧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楚蕭一頭紮進人群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