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紅顏粉黛
第四十三章 紅顏粉黛
蕭漓九轉頭一看，見是程溪在向她們打招呼，便收了情緒揚起笑臉，朝着程溪的方向點了點頭。
程溪的目光從蕭漓九臉上越過定格在楚蕭焦急不安的身上，關于楚蕭的流言蜚語既是在古洛貴女夫人圈裏傳着，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呢，斯意不知在哪聽到的這些，一個勁急切地告訴他。
他本是不大相信的，只是如果那個人是顧煥，三番五次擾的他心神難定的外人，他不得不端正态度，看着楚蕭追着楚夫人出了大殿，便覺得事情不妙，他立馬同樣追了出來。
“你們說罷，我去找你父親。”蕭漓九笑着道，并在轉身前擡眸給了楚蕭一記眼神，眼神裏帶着一種警告，她希望楚蕭不要在惹出麻煩，能把這件誤會說清楚。
“蕭蕭，你覺得這樣做我就會舍棄你，退婚嗎？”程溪向前走近一步，拉進他和楚蕭的距離，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就像是秋日裏肅殺的秋風，藏着刀子。“蕭蕭，我不在乎你聲名狼藉。”
楚蕭心裏一咯噔，握緊雙拳，她真想在這時候也學着他的樣子笑出來，可是她一點也笑不出來，心裏甚至難受至極，在古洛，哪有哪個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清譽，程溪的易思這流言蜚語不過是她一手自導自演，只是為了讓他退婚。
“我有必要為了退婚去做這樣自毀的事？”楚蕭咬了咬牙，半天說出這一句質詢的話。
“所以這一切反而是你自願是嗎？發乎情是嗎？”程溪話音不覺間提高，雙目緊緊鎖住楚蕭，厲聲質問。“你說你有了心上人，是他？是他吧！秋獵那日，我問過你，你說你并沒有心上人，當時你知道我心裏都被什麽填滿了嗎，是喜悅，是激動！我以為一切都不會太遲，我還有很長的光陰與你同游共心，呵，我以為真的只是我以為。”
程溪眉間染了一絲戾氣，“我以為一切塵埃落定，可是你說你希望我退婚，去成全你和你的心上人！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程溪……秋獵你搭救我，我感激你，可是，我們根本不相熟，你不應該在我這浪費你的時間。”
“感激？”程溪拉過楚蕭的手，情緒激動：“我不要你的感激，我要你嫁與我為妻，我要你冠上我姓，為我生兒育女。”
楚蕭被緊拽的手暗自用力扯着，一字一句道：“不可能！程溪我看錯你了！”
程溪聽楚蕭說完，便是冷笑一聲：“你當然是看錯我了，你以為利用完我，我就可以像無用物什一樣被你輕而易舉踢走嗎？”
楚蕭怒目圓睜：“程溪！你什麽意思？我利用你？呵，婚約難道不是你提出的？衆目睽睽之下，心機深沉的是你！”
程溪見楚蕭氣急，随即松開了緊握的手，嗤笑道：“是啊，你說的沒錯，這婚事就是我處心積慮得來的結果，所以你以為我會放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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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伸手牽起楚蕭的手，柔聲道：“蕭蕭，宴會快開席了，我們回去吧，你說的這件事我們沒有商量餘地。”而後又是一記溫柔的笑。
楚蕭僵硬地向大殿走去，左眉狠狠一跳，擡手就想甩開程溪緊握的手，不想程溪像是握着珍寶一般，緊緊抓住。
到了大殿，二人分開，去向不同的席，程溪不顧衆人目光，伏在楚蕭耳畔輕輕道：“蕭蕭，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耳邊呼出的熱氣刺激着楚蕭一顫。
程溪離去，楚蕭回席，身邊的夫人們像是又得了什麽好的話題，又是叽叽喳喳着小聲談論着。
蕭漓九此刻溫吞吞喝着茶水，神色平淡，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見楚蕭回到身邊，妥帖地遞過一杯茶水給了楚蕭。
楚蕭接過，喝了下去，穩了穩心神，想了想開口道：“母親，我想要退婚，我不要嫁進程家，不要嫁給程溪。”
意料之中，蕭漓九放下茶盞，深深看了一眼自己女兒，片刻後，勾了勾嘴角：“心裏有心悅的人了？”
“是，我很喜歡他。”楚蕭垂眸，腦子裏全是當歸的一張素淨臉龐，白衫玉立。
“一開始你就不該瞞着我和你父親，現在這事着實有些棘手，你知道的，母親從不曾擔心你會闖出什麽大禍，只是希望你顧着自己的名聲，不然以後後悔的會是你自己。”
“既然不喜歡，我和你父親就是舍了這虛無缥缈的繁華也要許了你舒心。”母親眼神飄忽到大殿前父親身上，父親正和同僚說着什麽，一派欣喜。
母親美目流轉，柔情似水。
這是她的母親，她善解人意的母親，楚蕭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瞬間落下，臉上開始有了笑意。
不多久，皇帝、皇後及一衆妃嫔姍姍來遲，宴會算是正式開始，祝詞結束後，歌舞漸起。
楚蕭開始犯困了，支着胳膊昏昏欲睡，身側有着兩道眼神，目光灼灼緊盯着，顧煥在角落裏看着楚蕭犯困打瞌睡的摸樣，一時竟內心竟有些欣喜。她這迷糊的可愛模樣。
“程溪兄的眼神可以收一收了，這般熱切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未免也太過濃烈了。”崔暧将杯中酒一飲而盡，開口嘲笑道。
無巧不成書，程溪本就懶得搭理崔暧，不想宴席上卻坐在了一起，實在叫人難受，程溪哼了一聲，冷冰冰道：“不知是否可以将小妹的玉佩如期歸還，不屬于你的東西，你留下也是于情不合。”
崔暧借着這宴席可以多看幾眼程斯意，玉佩其實一直貼身保存，他早已過了為愛不顧一切的年紀，只是權勢和程斯意總是難以兩全。她現在已經是恨透他了，甚至不想再與他多少一句，他又怎麽敢問她一句：可願意等他？
“我若是不給呢？”崔暧咬了咬牙，硬着頭皮頂撞上去。
崔暧在程溪眼裏到底只是個黃頭小子，程溪眼底閃過一記冷意，勾了勾唇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些日子，尋夢坊出了一樁命案。”
程溪漫不經心擡起酒盞，慢慢道：“那個舞女是你二哥玩死的吧，我知道你一直受着崔壬壓迫，不巧的是，這樁案件在我名下，你用玉佩跟我交換，崔壬，我替你踩一腳。不若此，憑你父親的能力，他絕對相安無事。”
“你看如何？”程溪志在必得的自信模樣。
崔暧右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程溪這是在逼他放手，交出了玉佩，他就真的和程斯意再無瓜葛。
“不，不必了，崔壬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崔暧垂眸，微微低頭，酒盞又是一飲而盡。
程溪嗤笑一聲，湊近崔暧，一字一句道：“崔暧，你做事優柔寡斷，不夠狠辣，等你接管崔家，黃花菜都涼了，意意這輩子我都不會交給你。”
“你……”
“看歌舞吧。”程溪不再理他。
蕭漓九看着大殿中央嫣紅粉衫的舞女動情地扭動着身姿，在一片長袖中不免與皇帝眼神有對視，季陵川雲絲毫不避諱，目光灼灼直視蕭漓九，眼神裏是說不盡道不明的柔情。
衛皇後随着皇帝的眼神看去，只見蕭漓九含笑，朱唇輕啓。今日是她的生辰，她着華服染紅妝，卻還是比不得她剎那間芳華。恨嗎？怎麽不很？衛皇後咬緊牙關，臉上還是挂着輕輕的笑意。
一宮女伏在皇後耳邊竊竊私語，衛皇後聽罷，臉色瞬間不好，對着身旁的皇帝道：“陛下，這瑤貴人可是身體不适？未見她參與宴會，遲遲不來也未見她告假不适。”
不知為什麽，皇後今日總是一陣心慌，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将要發生。
“哦？”
“瑤貴人到。”随着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瑤貴人踩着落地的紅裝衣裙緩緩踏進大殿，眉間點着一點紅，這正紅襯得她膚白如脂，明豔動人，衛瑤真是傾城之姿。
在場賓客無不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去，楚蕭亦是如此，喃喃道：“母親，她真的好美。”
蕭漓九點點頭，表示贊同，不過她卻是一點不嫉妒，她的丈夫在她進入大殿的那一刻只消在這個美人身上停留一眼便看向了她，其實她也在看他，四目相視，眼神裏的愛意快要溢出來。
衛皇後看着瑤貴人身着紅裝，眉頭緊鎖，她這個侄女今日怎麽如此不懂事，竟敢直白頂撞她？後宮嫔妃的眼神在皇後和瑤貴人之間來回流轉，看着這平日裏親如母女二人間的反應。
衛瑤揚起臉，對着皇帝明媚一笑，行了禮，落了座。
季陵川雲看着蕭漓九，眼神輕佻，似是在炫耀，他的身邊從來不缺明豔動人的女人，而她蕭漓九當初離開他，是她愚蠢。當一個男人開始以一個女人來炫耀，他的心早就失衡了。
“少爺，前面的路被雪堵住了，已經有人在疏通了，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前去探路的人回馬車前禀告道。
顧澄微微皺眉，他今日心跳微快，總覺得有不妙的事情要發生。
“知道了，盡快處理好。”
今日回古洛，不想寒祁從昨夜始大雪紛揚竟持續到現在。顧澄看着這仿佛不知停歇的大雪，一時有片刻失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