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騎絕塵
第三十八章 一騎絕塵
這雨下得着實有些大，想着也不用帶着傘、也是累贅，楚蕭着着淺色的騎服，不一會兒，便是被雨打得濕透了，她騎着小泥巴來到她和程斯意約定好的地方，翻身下馬，躲到一個茶棚裏。
外面的雨傾瀉般砸向地面，楚蕭在茶棚坐下，招呼老伯要了碗熱茶，老伯幹脆應了句“好嘞，馬上來。”
老伯端着熱茶來了楚蕭面前，看着她渾身衣裳濕透，好心問道：“姑娘這是從哪兒來，往哪兒去呀？怎弄得這番狼狽樣？”
楚蕭捧起茶，暖了暖手，微微笑道：“謝謝老伯關心，只是趁興而行，騎馬尋樂。”
“一個人？”老伯用力擦拭着桌子，擡眼關切地問道，心裏有點奇怪，這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麽就喜歡淋雨，還說是趁興而行，實在是怪哉怪哉。
一口熱茶從楚蕭喉間滾落，一股熱流遍滿全身，很是舒适，楚蕭舒服地眯了眯雙眼，答道：“兩個人。”
“怪不得呢，我這地再往前就是大片密林，姑娘騎馬趁興而至也是情理之中，前些日子也有一個俊公子打馬而去呢，中間在我這茶棚要了杯涼茶。”
“不過我這接待的到底還是……”說到這老伯不再言語，反而是喊喊地笑着，看着楚蕭。“姑娘等的人還沒到？”
“快了。”這麽大的雨，她也不确定程斯意會不會赴約，她甚至沒有叫人去傳只言片語，她倒是真想知道她們兩人默契如何。
楚蕭不是不明白老伯的欲言又止，他在這稍顯偏僻的地方接待往來的客人，到底應當是男子居多。她這樣渾身濕透、大雨瓢潑地趕出來騎馬實在是少見。
老伯點了點頭，不再與楚蕭搭話，而是自己去一邊忙活了。
濕透的衣服粘在身上，楚蕭有些不适，張望着，在一片煙雨朦胧中找尋着程斯意的聲音。
只聽一聲清揚的喝馬聲，只見一身紅色騎服的程斯意騎馬而來，因着這雨，這衣裳上的紅色顯得更加的鮮豔，馬上的程斯意是那般明豔動人，楚蕭一時看得癡了。
“楚蕭！”程斯意揚鞭喊道。
楚蕭朝着她點了點頭，放下捧着的茶碗，冒雨前去接她，這個朋友于她心中千斤中，她們在一片煙雨中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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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的程斯意笑容燦燦，楚蕭擡眼望她，雨水肆意在臉上流淌，她彎了彎眼角：“斯意，你要喝杯茶暖暖？還是咱們現在就走？”
程斯意瞥了一眼簡單的茶棚，視線飄忽到最前面的一片密林，爽快道：“不了，咱們直接走吧。”
雙目流轉，似有星辰。
“好！”楚蕭脆生應道，上前拉了小泥巴，翻身上馬，兩人策馬向林間奔去。
老伯放下手中的活，看着兩個姑娘策馬奔騰，突然一陣感慨，這該是有多好的關系，兩個人才會在這般大雨天氣同行。想到那日問那為公子，為何策馬長奔，眉頭緊鎖，只聽他說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心心悅一個姑娘。
老伯當時心裏還是一陣暗自自地笑，小夥子年紀輕輕就被這兒女情長扯住，輕輕搖了搖頭，懷着深遠的目光，意味深長道：“談什麽真不真心，不過是看你想不想和她過完這一生罷了。”
“老伯您的妻子呢？”
被偶然問及，老伯收拾東西的手堪堪愣住了，眼光被拉的很長很長，像是帶着一種深沉的懷戀，輕輕道：“她啊，她去了一個沒有疾苦沒有悲傷的地方。”
之後兩人便都沒有言語，像是有着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楚蕭、程斯意策馬奔騰，程斯意拉着缰繩，冒着大雨，喊道：“楚蕭，來，我們來一決高下，駕！”然後一聲輕喝，疾馳而去。
“好啊！”楚蕭也拉緊缰繩，不甘落後，緊步直追。
一片綠林中響徹着喝馬聲，還有女子的輕笑聲，盤旋在綠林之上。
楚蕭見程斯意驟然加快速度，便也就暗下決心，這下要認真起來，要與斯意好好比一比。
“駕。”楚蕭拍了拍小泥巴，十分認真道：“小泥巴，我們上！”
程斯意見楚蕭落後，回首一陣嘲笑：“楚蕭，今天我好好挫挫你的銳氣，你快來追我啊。”
“好你個程斯意，不要得意！”楚蕭又是一緊缰繩，向前趕去，見楚蕭要追來，程斯意加緊奔去。很快，楚蕭追上程斯意，兩馬并驅。
周圍綠林一直在她們身邊反複倒退，斜雨紛紛揚揚灑在臉上，伴着風，這狂奔的速度有一瞬叫她們發出快慰的驚嘆。
“一蓑煙雨任平生！”
“實在是太過爽快，酣暢淋漓！”
到了密林盡頭，二人同時拉緊缰繩，調轉馬頭，并未分出一個勝負，“怎麽？你沒用盡全力嗎？你在讓着我？”程斯意心裏一陣不适，挑着眉反問道，在她心裏，楚蕭的武功遠在她之上，其中騎術也是古洛女子中絕佳，絕不可能像她今天所展示的這樣。故，自己心裏才有着半分的悶悶不樂。
“我需要讓着你嗎？”楚蕭勾了勾嘴角，又是策馬前去，她剛才自是沒有使盡全力，那是因為她的後背有些酸痛，再用力向前傾，會加重疼痛，所以也是無法展現全部的能力的，這便就是輸給程斯意了，也算是正大光明。
“呵，我來了！”程斯意策馬趕上。
二人策馬回城，只聽除卻她們的達達馬蹄聲，不遠處相對着的又是一陣緊而密的馬蹄聲，除了她們兩，這密林裏還有其他人。
楚蕭輕輕喝住小泥巴，歪頭看向程斯意，給了程斯意一記眼神。
二人心照不宣，同時拉緊缰繩，靜靜等着愈來愈近的馬蹄聲。
只見兩匹馬沖出雨幕，向她們疾馳而來，為首的季陵祯一身淺灰色袍子染了雨變成深色，他見前馬有人，在狹窄的密林口及時拉住缰繩。
這下楚蕭她們二人方才看清來者，為首的是季陵祯，緊随他其後的是崔暧，二人同騎。
怎麽會是他？看見他的臉，程斯意心裏就像是被繡花針紮過一樣，密密麻麻的疼，心裏一陣不适。反是勒緊缰繩，下了馬，雨還在紛紛揚揚地下着，在一片雨幕裏，掩蓋了程斯意原本有些破碎的表情。
“阿蕭，你們也在這？”季陵祯翻身下馬，拉着馬來到楚蕭面前，微笑着問道。
楚蕭心裏一陣偷笑，平時見他端正俊逸，墨發翩翩，今日這雨一淋過，到底顯得有幾分的狼狽，季陵祯抹了抹臉，在楚蕭面前站定。
季陵祯的小黑馬剛一貼近通體白色的小泥巴，小泥巴就不适地哼了又哼，擡起前蹄向前踢去，伸長脖子要去頂撞小黑馬，楚蕭拉了拉它，帶着一種捉摸不透的笑：“不是我說，阿祯，我家小泥巴可是真的不喜歡它呢。”
“今天是早和斯意約好要來賽馬，盡管是下雨，我們也是很有默契地一起來了。”
楚蕭說完還暗戳戳指了指季陵祯的馬，季陵祯摸了摸馬頭，輕笑道：“它啊，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惹了你家的小泥巴。”
程斯意和崔暧都很有默契地沒有說話，低頭看着雨落地，激起一段小水波。
“阿蕭，再和我賽一場，怎麽樣？”季陵祯擡眼看向楚蕭，一只手反複摩挲着自己愛馬的毛發，一雙眸充滿了溫情。
“好哇！”楚蕭在心裏掂量着，她有自己的小心思，趁着今日的機會，讓斯意和崔暧把話說明白也好，省的她日後要走，心裏還是剪不斷，理還亂。
“阿祯，小時候常常贏你，現在也是如小時候一樣，你肯定會輸給我。”楚蕭利落翻身上馬。
季陵祯不再言語只是一陣輕笑：“那可不一定。”小時候，他看着楚蕭是女孩子，每次都會讓步，把把都叫她拿第一，每次看她躍馬沖過終點時，露出一種真心的笑容，季陵祯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斯意，我與季陵祯去賽馬，你可在前面老伯的茶棚那等我，放心，很快。”楚蕭握緊缰繩，對着程斯意說道，不顧及程斯意的情緒，便是一馬當先。
“哎……這……”程斯意皺眉喊道。
季陵祯望了一眼崔暧，崔暧點了點頭。
兩人一走，便只剩下程斯意和崔暧兩人，程斯意見楚蕭不理她的情緒便翻身上馬要走，這時崔暧攔住了她。
“意意，我們談談。”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如果非要有的話，我請你把我的璇瀾玉佩還給我，那是我的東西。”程斯意甩開他的手。
“你長兄也問我要過，我不會給的。”崔暧狠心道。
“你就是個騙子，呵……對啊，我為什麽要對騙子有所期待，我是不是蠢。”程斯意嗤笑道。
有雨打濕打散她額間的發，發絲亂糟糟蓋在臉上，崔暧看着程斯意這副摸樣，下意識擡手将她的濕發挽在耳角。
程斯意擡手拍開他的手，冷言冷語道：“你別碰我。”
“意意……”手被無情打開，崔暧垂下眼眸，心底有些疼痛。
“意意，如果我說我是有苦衷的呢？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崔暧上前又近一步，雙目凝視着程斯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