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悔之事
第三十三章 不悔之事
想到這些，顧煥心中有些愧疚，低了低頭，道：“兄長，我想你應該早就知道我的一切行程了。”
顧澄看着一時有些落寞情緒的顧煥，以為他是在不滿他尋人在他身邊保護他。
“嗯，我告訴過你，讓你離将軍府遠些，古洛城之大，你為什麽非要圍着将軍府轉！”
的确，顧澄心中早已知曉顧煥這些日子經常去将軍府附近轉悠。
顧煥扯着笑臉，拾起果脯往嘴裏投了一顆，不羁道：“大哥，我對楚蕭這丫頭很感興趣，她很有趣……”
“我就想跟她打個交道，交個朋友。”一派嬉笑中，顧煥說着平淡無奇的話，晦暗不明裏，也不知這是不是就是他的真心思。
他想和楚蕭做朋友是真的，但也絕不是那麽簡單，他要的不僅僅只是這些。
“阿煥，她并不适合你。”顧澄看向散落在桌上的糖葫蘆，淡淡地說道。
在他心裏，他一直認為，阿煥未來的妻子應當是溫柔賢惠、淑敏端持，一顆心都存放在內宅中，而楚蕭，她的性子是不會被拴在深深庭院裏的。
更何況，她說她心悅他，而他……顧澄低了低眉，他不知道現在的楚蕭在顧煥心裏到底是個怎樣的位置。
“大哥！适不适合這都是相處後才能得知的。再說了，大哥你言重了，我不過是覺得她有趣罷了，哪裏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顧煥接話，一副不認同顧澄的樣子。
“嗯，你記住她楚蕭是将軍府的人，生是，死了也是。”顧澄不再多提，他想着等在過些時日，就讓顧煥回寒祁，不再攪進古洛這趟渾水裏。
“公子，在嗎？”陳卿卿在門外扣門，輕柔問道：“老爺來了話。”
“進來。”
陳卿卿朝屋裏兩人微微彎腰行禮，點了點頭，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襯得她清新淡雅、嬌美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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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卿卿媚眼看向顧澄，穩了穩聲音，輕輕道：“公子，老爺叫你速回寒祁。”
“有說為了什麽事嗎？”顧澄微微皺眉，心裏開始思量，父親這時候召他回府是為了什麽？怕是因為将軍府的事。
“沒有，只這一句。”
顧澄一副知曉了，叫她退下，顧煥在一旁十分無趣，他很少參與父親與大哥之間的謀劃，他覺得整日裏算計他人、勾心鬥角實在是太被其所累。
顧煥百無聊賴地數着食袋裏的果脯。
“這樣吧，阿煥你和我一起回去吧。”顧澄提議道，與其放任顧煥在古洛這裏，不如讓他回寒祁，在自己的地方總是安心些。
顧煥一聽自家兄長又将這火引到自己身上，拍了拍手，撇了撇嘴，很是不樂意。
“父親指名道姓叫哥你回去，我就不瞎摻和了，待會我還有事，大哥我先走了。”還是開溜比較好。
一不做二不休，顧煥開始擡起腿作勢要向外走去。
“你不是剛從外面回來嗎？”背後的顧澄冷聲質問。
顧煥打着哈哈，聲音裏染着一股風流意：“晚上醉清風舞坊裏選花魁，我的去瞅瞅。”
顧澄搖了搖頭，他這個弟弟，看似簡單明了，可是很多時候他也看不透他，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只是如果是楚蕭，那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顧澄簡單收拾了行李，準備很快就走，去寒祁，回永安侯府。他心底到底還是知道些的，父親在這個節眼上叫他回府，無非是因為他一些行為使得父親不高興了。
皇宮裏的善淑宮裏，瑤貴人在貴妃塌上微眯着雙眼，纖細白嫩的指尖輕輕敲擊着貴妃塌的扶手，她長的很美、是那種第一眼見到就奪人眼光、美豔羨人。眼角有着一顆淚痣，似嗔似傷，讓人想要放在手心裏好好疼愛。
現在古洛皇宮裏，季陵川雲最寵愛的人便屬她了，她性子又張揚跋扈，曾經在盛寵之下，竟然活生生讓宮女在殿外扒了曹貴人的衣裳，只是因為曹貴人無意中踩了她的裙擺。
皇帝倒也沒責罵懲戒她，而皇後娘娘也只是敷衍般責怪她幾句，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只是曹貴人不忍受此侮辱，便自戕了，這使得她招攬了一衆妃嫔的嫉妒。
妃嫔們對她這般驕縱傲慢感到厭惡和不滿，可是卻只敢在背後嚼舌根，惠妃宮中曾有一個宮女只是說了幾句瑤貴人盛極必衰的言辭，第二日瑤貴人便命人拔了宮女的舌頭。
她的狠毒很多時候使得一衆嫔妃對她恨而遠之。
這一衆妃嫔并不包括衛皇後，瑤貴人與皇後關系匪淺，她是皇後的旁系侄女，在宮裏時常幫扶皇後，算作是皇後的親信之人。再加上瑤貴人年輕貌美沒有孩子，對皇後沒有任何的威脅，皇後便也坦然信任她。
“主兒，事敗了。”一個一副長得伶俐機敏的宮女彎腰伏在瑤貴人耳邊輕輕說道。
瑤貴人聽到“敗”字時，秀眉狠狠一皺，頓時睜開眼眸，眸中帶有不甘。
“該死。”瑤貴人狠狠罵了一句。季陵瀾心怎麽可以不死，她要讓妖婦嘗嘗心死之痛。她特意挑那種慢性毒藥而不是選用一碰就死的鸩毒，她要讓妖婦看着自己的親生女兒慢慢死去，而妖婦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邁向死亡，無能為力。
她委曲求全了這麽久，眼看要狠狠出這一口惡氣，可是……可是現在這一切都破滅了。
“主兒，您消消氣。”宮女眼明手快，端來葡萄，服侍瑤貴人起身吃些。
瑤貴人不悅起身，惡狠狠道：“我怎能不氣，眼看大仇得報，現在卻毀于一旦，我怎能不氣不怒不怨！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主兒，澄主做事一向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們只要信任他就好。”宮女說着自己的想法，想起那個清風朗月、淡然處事的男子，她的臉突然一紅。
瑤貴人看着自己從府裏帶進宮裏的貼身人現在一副思春相思模樣，便冷哼了一句：“你是誰，他是誰，你也配肖想他嗎？”說完又是一記冷笑。
“主兒……”沉香低下了泛紅的臉。
瑤貴人伸手捏緊一個葡萄，慢慢、慢慢用力把它碾碎，汁水瞬間炸了出來，看見這一時，瑤貴人又是冷笑着。
真想啊，真想這顆葡萄就是皇後那妖婦，那汁水是她的血水該有多好！嘣一聲……
“我告訴你，永遠不要對那個男人有任何一點的幻想，他的冷靜殘忍從來都是一把利刃，會紮的人千瘡百孔。”
她一點都不了解他，可她知道，他的殘忍冷漠從來都是發自骨子裏的，所以她最後還是被送進宮裏，還是妥協了。如果要她恨的話，她會恨他的，只是現在她太累了，她只想讓妖婦嘗遍她所受的痛苦，然後大仇得報，她好想好想他啊，她好想在和他一起放風筝。
“主兒，澄主這次是為了楚蕭才駁了你的算計的。”沉香又道，從懷裏掏出手帕，慢慢擦拭着瑤貴人弄到汁水的手指。
淨手後，瑤貴人又躺進貴妃榻上，慢慢閉上雙眼，眉間帶笑，那顆淚痣像是花中一點蕊，熠熠生輝。
“哦，楚蕭，她？呵，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倒是情願他這次是真的沖動一回，讓他去嘗嘗這感情的哭，打碎他永遠的優雅、端持。真想看他情緒破碎的樣子，我真期待啊！”
瑤貴人說完還冷笑了幾聲，而後又想到什麽，輕聲問道：“那個惠妃的宮女處理好了嗎？”
“死了，主兒放心，絕對查不到我們這兒。”
“再過幾日就是那妖婦的好日子，你說我們送她些什麽好呢？”瑤貴人微眯着眼，問道。
“不如，我們送她一份大禮？”
“呵，真是便宜她了，這份大禮。你下去吧，我倦了。對了，把殿外跪着的宮女打發走，別在這污了我的眼，晦氣。”
“主兒，她摔壞了陛下賞你的瓷器啊，就這麽……”
“叫她滾，不用在我這服侍了，下去吧。”
沉香還想說些什麽，只是瑤貴人不耐煩的眼神還是叫她乖乖閉嘴了，聽命前去趕走殿外跪着的小宮女。
小宮女走之前，沉香像是洩恨一般還賞了她幾巴掌。
屋裏的瑤貴人聽見啪啪的清脆巴掌聲，輕輕一聲嘆息，沉香啊沉香你還真是一點不上手，永遠一副尖酸刻薄樣，你這個樣子誰又能容得下你呢？
她閉上眼好像又想起那段幸福快樂的日子，那時候易思還在，他們一起在暖和的春日放風筝，那風筝高飛着就像是承載着他與她厮守到老的承諾一般，只是但是，風筝的線突然斷了，後來易思死了。
易思死了，所以她的心也死了，她衛瑤的心也死了。想到這兒，瑤貴人的眼角有淚輕輕滑過，在這吃人的宮裏，她有時候真的好想好想他啊，她以為他們會有一個家，可是最後呢……
不知道為什麽她常常覺得這兒很冷，徹骨的冷，只是她不悔，既然不讓她好過，她也要攪進來，叫你們每個人都不好過。
不後悔，她不悔啊，只是她毀了自己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