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買紅薯
買紅薯
003買紅薯
莫然大概能猜得到，她這位大姐是個面子功夫做得不錯的，大面上還是要保持姐友妹恭，自己就算是說些出格的話，應該也關系不大，畢竟自己這個人設一直都是這樣。
她既然都是魔頭了，哪能那麽好說話？
于紅被噎得滿臉通紅，她就算是對莫然再瞧不上，也不敢與她正面硬剛，莫然再不濟也是王府正兒八經的主子，她只好回到了東跨院回了莫岚。
莫岚這幾天挺忙的，一個是操持家裏即将到來的“桐花宴”，再一個就是朝堂之上出了一些差頭，平中王府因為一件陳年舊事被人參了。
這件事與莫然有關，所以要找她核實一番。
于紅添油加醋了一番：“大殿下，二殿下說她不來，還說聽你的就是沒面子，你就算求她她也不會來的！”
莫岚也沒有多說，事關緊急，她必須要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想對策，這個時候就不能拘泥什麽求不求的了。
再說這話未必就是莫然說得。
不肖一刻鐘功夫，莫岚來到了莫然居住的西跨院，兩姐妹一見面，都別有深意地看了對方一眼。
莫然略略驚訝，她這位姐姐比她大三歲，算起來今年還不到弱冠的年紀，但是三年前就已經高中狀元在內閣任職，也算是繼承了莫薔的衣缽。
兩姐妹容貌有着六七分相似，只是莫然容貌随莫薔多一些，只有眼睛随了父親，而莫岚卻幾乎和秦和榮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再加上她皮膚白皙，身形瘦弱，看起來有種病态的驚豔。
莫然不得不承認，她這位姐姐是位美人，相比之下她就有些潦草粗略，但好在身材上占了優勢，她比莫岚高出大半個腦袋。
兩人面對面，莫然就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家裏一攤子事，朝堂不順心，還要為這個草包操心，要不是看在血親的份上，真想捏死她算了！】
莫然後退一步，半笑不笑地開口：“大姐好像心情不太好？”
莫岚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說話，嗓子眼上來一陣刺癢，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幾日她連日操勞，好幾晚都忙碌到深夜，倒春寒的威力不容小觑，她有些感染風寒，原本已經吃了幾副藥見好了，看到莫然這個吊兒郎當的樣子又覺得十分憋氣。
好大一會兒，莫岚才穩住氣息，說：“去你房間，我與你說件事。”
莫然撇撇嘴，閃開門口，讓莫岚先進了房間。
看着她瘦弱單薄的背影，莫然心裏突然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挺不好受的……這位姐姐雖然話語不多對誰都淡淡的，但莫然能夠感覺得到，她應該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像那個小崽子是個口蜜腹劍的主兒。
如今莫薔基本處于退休狀态，整個王府的擔子都在莫岚這裏，她大姐着實不易啊。
想到這，莫然态度自然就恭順了許多，問：“大姐，您找我何事？”
莫岚坐下，嘆了口氣，“你可記得三年前，你與宋梁曾在金春院與人打架的事情？”
莫然有些懵，不要說三年前，就是三個月前的她也未必記得。
不過聽到金春院這個名字，她倒是模模糊糊記起來一些，因為那次她受傷了，對原主來說應該是記憶深刻，她雜亂的記憶中倒是有這件事。
“……就是我胳膊斷了那次吧？”
莫岚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咳嗽了幾下，“就是那次，你還記不記得當天具體發生了什麽？有位叫向陽的侍男你還記不記得？”
莫然一時間有些尴尬，三年前，原主只有十三歲，竟然去了青樓打架，還叫了侍男？這世界真是太瘋狂了，難怪這大姐百般看不上她。
只是這個向陽是誰？
要說打架她是記得的，但是侍男什麽的卻毫無印象，畢竟她那時候也是頭次去，不過是去看看熱鬧的。
“……應該是吃飯的時候跟人發生争執，你說的這個人我不記得。”
莫岚似乎松了一口氣，“能确定嗎？”
莫然又仔細想了想，“能，我和宋梁只是去吃飯……看表演的。”
【想來這個草包也就是看看熱鬧，搞大人肚子這事她還未必會。】
莫然：……
她好像聞到了狗血的味道，只是莫岚顯然沒興趣跟她細談，似乎只是來問問情況的。
“嗯，我知道，以後跟宋家人打交道要多個心眼。”莫岚站起身，又上下打量了莫然幾眼，“這兩年長得越發高大了，不過你也該長長腦子，我聽母王說你想讀書？”
莫然忙不疊地點頭，“是的，大姐，你能教我嗎？”
莫岚笑了，莫然也跟着笑，就在她以為大姐要答應的時候，就聽到她說：“你有心上進是好事，不過你底子太差，我公務又多，不如你去找小弟。”
【老二總算是有些長進，只要不惹事就好了，讀書不讀書的也無所謂了……】
莫岚才不信她這個妹妹是真心讀書，當年母王想盡辦法，她也曾想着親自教導，但莫然總能用大家意料不到的方法打敗他們，十幾年過去了，莫岚也早已認命，她現在就想着老二只要不再惹事就好。
看着莫岚離去的背影，莫然忍不住沖她揮揮拳頭。
哼，有啥了不起啊，等到我的先生到了，讓你們看看什麽是草包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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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王府大門外徘徊的江山奇拿着告示焦急等待。
他已經在門口等候大半日了，王府門禁森嚴，他一個男子要想見到平中王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只有在門口等待機會，這幾日王府因為要準備桐花宴，來來往往的人非常多，他倒也沒有引起人注意。
眼瞅着日頭西沉，江山奇也沒有等到人，無奈之下只好回到了自己暫時的落腳點，王安平在皇都是有宅子的，不過不在東南這邊，王安平的宅子在東北區偏南的位置，這個位置對于一般人來說已經十分不錯了。
這邊是桐州小商販的聚集地，到了晚上十分熱鬧，江山奇從王府那邊回來的時候這邊的夜市已經開始，煙火氣濃厚。
站在熱鬧的街頭，看着人頭攢動，江山奇心裏有些感慨，誰能想到這樣的人間盛世半年後就要變成亂世了呢。
宋爍利用皇帝的信任扳倒了平中王，她的女兒宋梁又娶了大皇子，最後裏應外合來了個偷天換日，等到皇帝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宋爍想挾天子自己做太上皇，不服氣的人當然也有不少，于是又是一場血雨腥風，只是大家都沒想到，這場長達幾十年的戰亂中，衆蚌相争，漁翁得利，這篇《虞華風雲錄》最後的獲益者竟然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這位唐姓小官，有個女兒叫唐悅，後來一統南北，創立了新的朝代華。
江山奇隐約記得，這個唐悅好像是平王府二殿下的好友呢，看來，唐家的布局從很早就開始了。
……
江山奇回到王家宅子，就聽到裏面傳來吵雜聲。
“王安平，人都住到家裏來了，你還不承認，是不是等到那個賤人肚子大了你才承認啊……”
“胡鬧，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他就是跟着商隊打雜的，家人沒了，跟着來桐州這邊謀出路……”
王安平的夫郎聲音又高了幾度，“謀什麽出路，還不是想着吃我女人的！王安平你別忘了，你能有今天全靠我們李家！”
……
江山奇頭都要炸了。
王家是指定不能再住下去了，都已經給人家造成家庭矛盾了，江山奇回到自己房間收拾了行李來到正房，兩口子的口角之争正好告一段落。
“王家主，夫主，山奇這就告辭了，王家主的恩情，日後如有機會必當相報。”
江山奇沒給兩人反應的機會便大步離開了，後面的争吵聲再次響起，不過這已經和他無關了。
其實江山奇也沒打算久留，王安平雖說為人仗義，但要說對他一點圖謀沒有那也不現實，只是暫時還沒表現出來罷了，想必是知道家裏夫郎的厲害。
走出王家，江山奇看着外面的萬家燈火，心裏五味雜陳，摸到懷中的那份告示，他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他覺得自己不僅要做這個先生，還要找機會跟這個平中王做個交易。
既然這個世界注定會迎來亂世，他又有這個先知，未嘗不能抓住這個機會，他男子的身份行事不便，那麽找一個可靠的搭檔也一樣能夠成事。
莫然在府中憋了好幾天，原本想着王府找先生應該是件容易的事情，誰知道幾天過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府裏人都在忙碌桐花宴的事情，她呆得百無聊賴。
正無聊着，就聽到院門口有人喊她的名字。
“莫然，小然然！”
莫然出門一看，院門口閃過來一個寬胖的身影，一張圓臉肉嘟嘟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是她的狗友之一高陵姝。
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愛吃，并且熟悉桐州每一處美食，她一出現，基本上都是和吃食有關。
“然然，我聽說東北區那邊有一種新的小吃，特別美味，咱們去吃吧？”
果然。
只是，換了芯子的莫然興趣缺缺，這個世界的菜肴颠來倒去就那麽些，能美味到哪兒去？再說她心裏有事，自然也提不起興趣。
莫然找了個借口，說：“今天就不去了，母王要我在家幫忙呢。”
誰知高陵姝哈哈大笑，“我剛剛遇到王主，她還說要我帶你出去溜達呢。”
恰好此時，莫然的肚子不争氣地咕嚕了一聲。
這幾日飯菜着實不可口，她每頓飯都吃的不多，現在高陵姝這麽一說，她還真是有點餓了。
“哈哈，你看看你看看，走吧。”
莫然：……
桐州的主城區不算大，從平王府所在的東南區到東北區坐馬車的話用不到半個時辰，她們來到的時候，正是東北區夜市最熱鬧的時候。
大虞國沒有夜禁，随着天氣逐漸變暖，這裏的夜市往往持續到亥時以後，現在戌時剛過，她們來得正是時候。
兩人下了馬車，莫然的眼睛有些不夠用了。
她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夜市這麽有煙火氣，各色花燈映入眼簾，幹淨的街道兩側攤子數不勝數，放眼放去，十裏長街，燈火闌珊。
街道上人接踵摩肩，前來逛街的人時不時地在攤子前駐足，女男老幼，人聲鼎沸，好一派繁榮景象。
莫然突然發現一件事，她的讀心術也不是任何時候都能正常發揮，比如現在就什麽也感知不到了，大概是人太多，聽不過來了。
不知道從何處飄過來悠悠濃香，莫然使勁兒吸了吸鼻子，肚子又咕嚕了一聲。
高陵姝拉着她的袖子，說：“到了！”
莫然一看，這是一個只有半平米大小的攤位，位置也不是特別好，但是前面排隊的人卻不少，剛才聞到的香甜氣息就是從這裏飄過來的。
如果猜測不錯的話，應該是烤紅薯。
莫然擡頭看着前面的隊伍，前面人高矮不一大約有七八個，其中一個高個男子在隊伍中十分紮眼，莫然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高陵姝在她耳邊嘀咕：“這誰家的傻大個兒啊？”
莫然低聲道：“別瞎說，看着一點兒不傻。”
高陵姝撇嘴，“然然，你不會是喜歡這種類型吧？這種看着就硬邦邦的……壓起來肯定不舒服。”
莫然未置可否，但心跳卻莫名有些加速，她确實喜歡這種類型的——看看那雙大長腿，粗布長衫根本掩飾不住，這雙腿要是穿上修身的西裝褲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莫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我還小呢。”
“哈哈哈，”高陵姝哈哈大笑，“得了吧，你早到了該娶夫的年紀了，我跟你說這夫郎的好處多着呢……”
街道上人聲嘈雜，莫然她們兩個的議論淹沒在周圍的噪聲中，眼瞅着隊伍越來越短，終于輪到了那位高個男子。
“要小一點的吧。”
低沉很有磁性的男中音傳來，莫然的心跳又陡然加速，這個聲音！老天爺！她現在急切地想看看這男人的臉。
莫然的目光追随着男子，男子買好東西轉身，兩人的目光陡然撞在一起。
啪嗒，莫然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驟停了，整個世界仿佛靜止了。
這張臉，她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