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将軍,此番何不聯合藩王一同起兵?若是能勝-”參将王斌率先出聲,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糊塗。”蔡文緒罵了一聲,踱步思量。
此番,廳□□有五人,節度使蔡文緒,其子蔡晨曦,參将王斌,謀士許傑,心腹陳望遠。
五人商議的事,便是京中來的信件。
先帝病逝之後,新帝登基不過三月,便被毒殺,姜後一家勢大,竟立了劉敬那個八歲的稚童為帝。
比這消息先到的是在西北的藩王劉禮的邀請。邀請蔡文緒一同匡扶天下,剿滅皇帝身邊的姜氏小人,不可讓劉氏江山流于姜氏之人的手中。
而京中姜氏,也來信拉攏,意圖讓蔡文緒幫助抵禦藩王進犯。
此番,五人就此事進行謀劃。
王斌為武将,腦子直率,率先開口,不料卻被罵了句糊塗,吶吶不敢說話了。
陳望遠手中端着茶,沒有喝,放下茶,他說:“主上,是清君側還是扶新帝并非急事,急事應為盡快起程。若是快,提前進京,也好下一步謀劃。若是慢,怕是清湯寡水都吃不上了。不才只記得當日劉邦項羽,先入鹹陽者王。我主即便沒有稱王的打算,也益早日入京。”
許傑手中把玩着玉環,開口說道:“主上,我等均為蔡氏賣命,然而蔡非劉。先帝在世之時,便有打壓我西南兵力的勢頭。此番新帝年幼,也是我等的機會。而藩王者雖多,卻均不足慮。酒囊飯袋之輩,何堪一擊。”
蔡文緒并沒有說話。
兩位謀士繼續勸說。
“亂世之中,如何能偏安一隅?再說,西南此地丘陵偏多,耕種不如平原,軍隊當日就被先王刻意刁難,遲發軍糧軍饷,還是公子外出買糧,才緩解了那次危機。此番若是繼續固守西南,一旦藩王之中決出勝負,怕也是我西南蔡氏覆滅之時。”
“陳先生所言極是。主上,應當早日出發,前往長安。各地藩王之間彼此有間隙,互相鉗制,不如我等更快一步。姜氏今日榮光,均因先帝寵愛。實則并無兵權。京中的那些禁軍紀律松散,且并無作戰經驗,主上,一入京中,便是一遇風雨便化龍。”
Advertisement
化龍二字正中蔡文緒心扉。
蔡文緒本就有這樣的心思,終于拍手說道:“二位先生所說均為某心中所慮,既如此,早日發兵,奔赴長安。”
劉禮端坐堂上,聽着暗人傳來的消息,嗤笑一聲:“他蔡氏當日不過是為高祖牽馬趕車之輩,今日竟然肖想我劉家的江山。這丹國,還輪不到他放肆。”
蔡氏最初跟随先祖起義,确為牽馬之人。後奪得天下,得以進入朝堂。幾番人事變遷,在京中本已經是豪門望族。
先帝奪位之時,蔡祖壓了另一位皇子身上,那是蔡家女生下的皇子。
蔡祖的嫡長子在京城,而二子蔡文緒被安排在西南領兵。一文一武。當時蔡文緒就去信給大哥,讓他不要過早亮出底牌,要蟄伏靜待京中局勢發展。可其大哥并沒有聽他的話,押寶在蔡家女生的皇子身上。
後先帝即位,蔡氏衰微,京城之中,蔡文緒的大哥蔡文慮已經病逝,蔡家大房已經淪為三等的門楣。
蔡文緒在西南,因為提早站隊先帝,得封節度使,可後先帝又發現節度使勢大,意圖打壓。不料,天不遂人願,人不遂人心,先帝落水之後,纏綿病榻,傳位給長子之後病逝。
先帝在世之時,極其恩寵姜皇後。姜皇後的兄長弟弟親屬均封了官。
有此基礎,姜皇後毒殺新帝,立自己的兒子也就不足為奇。
但她的兒子本就年幼,姜氏獨大,藩王如何願意?群情激奮,勢要清君側。
可藩王距離的遠,蔡文緒有感如自己率先入城,挾天子而治,雖不能稱王,卻也必能拜相。
回想蔡家先祖往日的輝煌,多年積蓄卻因一朝踏錯,跌出世家大族的行列,此番如能如願-他握緊了手中的缰繩,快馬加鞭,率兵往長安去。
“父親,前路狹窄,若是有伏擊,怕是極為危險。不若換道。”
“公子此言差矣,如從此處前進,越過該處就是門戶渭南。若是繞路,要多行三日。時間此刻可比金子還要重要。”許傑說完,看向陳望遠。
陳望遠看着地圖,沒有說話。
最終,蔡文緒定下要從此處經過,盡快到達長安。
離開大帳,陳望遠叫住蔡晨曦:“公子,主上入城心切,公子也是為安全考慮,不必挂心此事。”
“先生,我心緒難平,我們離開西南,劉禮怎會如此安靜。明明還寫信邀我父親共同伐姜。”
“公子放心,我會讓王将軍護衛主上。”
“也好。”王斌神力,應當能護住父親。
佛手道,據當地人說是因為該處的山巒如同卧佛,而該路就如同是從佛祖手掌留出的一條道,就叫做了佛手道。
大軍浩浩蕩蕩,通過該處。
上方埋伏的人聽從號令,等待着目标入陣的那刻。
只聽一聲巨響,從前方掉下來巨石。軍隊已經進入佛手道中斷,轉身并不現實,且混亂之中,前方軍隊調頭,後方不一定能及時傳達該命令,極容易導致後方軍隊互相踐踏碾壓,平白增加傷亡,蔡文緒當即命令軍隊盡快通過。
王斌護衛,蔡晨曦緊随其後,其餘謀士也都陸續跟上,盡快通過佛手道。
巨石之後,上方埋伏的人下來,雙方打成一片。蔡文緒一邊策馬,一邊揮舞長槍。
“父親,危險!”
迎面伏兵用了絆馬索,纏住了馬腿,蔡文緒落馬。王斌下馬去救,卻是晚了一步,看着主上被砍傷。
他奮力誅殺了那幾人,帶蔡文緒上馬,繼續往前。人馬折損超過三成,但他們終于殺出重圍,到了渭南。距離長安只有三個時辰的路程。
蔡文緒傷口久不愈合,病卧在床上,将軍權交給了兒子,囑咐他盡快去長安。“務必奪得天子。”
姜氏一族為讓七子劉敬即位,幾乎殺光了先帝的兒子。只剩下比劉敬還要年幼的劉安。藩王打着清君側的旗號,只要自己兒子率先入京,殺光姜氏,諸侯就無出兵的借口。再以天子之命,要諸侯回藩。
而諸侯如不回去,再去攻打藩王也就師出有名了。
“父親!”
“大事當前,怎可如此婆婆媽媽。若是此番再出差錯,長安雖廣,怕是無我蔡氏容身之地。”
此番佛手道一遭,謀士許傑不幸身亡,陳望遠也受了傷。最嚴重的就是蔡文緒,傷口腐爛發炎,雖然已經挖去了腐肉,卻依舊不斷有膿水出來。
“公子,此番伏擊,怕是出自藩王之手。公子需盡快前往長安。我會在此地,等主上好了,就去和公子彙合。”
“公子,大局為重。若是不能占據長安,我等豈不是如同敗家之犬一般?”
蔡晨曦依舊沒有動。
蔡文緒開口:“光曜,我知你仁孝,然好人不長命,禍害倒是遺千年。”說到這,蔡文緒笑了下:“我這番,倒也是應了此句了。”意為自己是好人才會有此事。
“我此番未聽你話,為争取時間執意要走佛手道,既敗,我之錯。我過,我錯,我責。你統帥全軍,也要謹記為父的教訓,要敢于承擔自己所做的決策。不要哭,生待如何,死待如何?紙上清名,萬古難磨。禦人治下,你要記住,以情恕人,以理律己。我希望你成就能在我之上。去吧,去長安,該是你們年輕人嶄露頭角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