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世界三番外
第57章 世界三番外
F省安全區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一名士兵外出清理喪屍時意外掉入了屍潮, 卻因為注射了盛博士發明的喪屍病毒疫苗康複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陸呦呦正在商品店兌換物資。
“小花，你聽說了嗎？喪屍病毒疫苗已經成功研發出來了！”
正在給她裝袋的妹子激動的一蹦三尺高, 笑容燦爛的多給她塞了幾顆糖。
陸呦呦也很高興, 從趙琳手裏接過物資, “那末世很快就會結束了。”
四個月過去了, 她混進去的真疫苗還沒有被發現, 陸呦呦一直在擔心萬一盛博士發現不了怎麽辦。
當初她為了讓科研團隊有足夠的研究材料，将大半的喪屍病毒疫苗都混了進去, 身上也只剩幾支了。
“是啊, 末世要是結束了, 我想吃火鍋！我還想吃羊蠍子！”
趙琳說着說着, 沒忍住放聲大哭。
太苦了, 末世真的太苦了。
她的家人，她的男朋友，她的道德和人格，全都在這短短的半年時間中丢失了。
喪屍和紅日才出現了半年, 那些和平的日子仿佛已經過去了好幾個世際。
陸呦呦帶着小香走在街上, 發現平日面容灰敗的幸存者們，此刻卻難得洋溢着快活的笑容。
現在是春季, 冰雪消融，陽光明媚，微風吹拂過大地, 連空氣中經久不散的血腥味也仿佛漸漸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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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區外的貧民窟罕見的平和，喪屍病毒疫苗研發出來的消息像一股春風, 柔和了肅殺和生存的危機。
“宿主，有新的書生成了。”
799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搜尋除了它以外的低級系統, 陸呦呦想和它聊天都找不到統，今天倒是聽到它“詐屍”了。
“嗯？我還以為這個世界不會生成新書了。”
以往好感度一滿100，病弱男配救贖系統就會生成一本和男配有關的書籍，這次卻拖了好幾個月，陸呦呦還以為這個世界不會有新書了。
陸呦呦說着，點開了系統面板，上面擺放着一片葉子。
陸呦呦：“？”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在新書生成的地方，真的只有一片葉子。
一片翠綠的，脈絡橫生、看起來經歷了世事滄桑、十分古樸的葉子。
陸呦呦伸手戳了戳那片葉子，上面立刻鼓起了一個大大的氣泡，在半空中緩緩凝成了一行字——
“哼，季聽雪今年才沒有七百三十三歲>_<”
陸呦呦：“？？？”
啊？
她将那片葉子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瞧，終于在最下面的角落看見了這本“書”的名字：
《季聽雪的秘密》
“咳咳！”看清這片葉子名字的時候，陸呦呦禁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不是，她有時候确實覺得季聽雪的處事太過古板，但是，七百三十三歲？？？
人類能活七百多歲嗎？
還是說，季聽雪果然不是人？
忍住了疑惑，陸呦呦把葉子收好，等男人打完喪屍回來，把一大堆晶核堆到她面前的時候，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
“季聽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季聽雪輕輕掀了下眼皮，“嗯？”
他今天穿的是普通的白襯衫和黑褲子，看起來還真有那麽幾分老古板的意思。
陸呦呦裝作不在意地問，“我們都結婚好幾個月了，我還不知道你的種族呢。”
季聽雪眼底沁出一絲笑意，“呦呦覺得我是什麽？”
陸呦呦：“……”不是，真的不是人？
她語氣有點僵硬，試探道，“蟒蛇精？”
季聽雪：“……”
他笑了起來，“嗯。”
對，他是蟒蛇成精，大蟒蛇現在要吃小美人了。
陸呦呦：“？？？”
真是蟒蛇成精？
她被唬住了，等到第二天腰酸背痛的起來，偷偷拿出那片葉子，才發現季聽雪才騙人。
什麽蟒蛇精，明明就是人類。
可是……
人類真的能活七百多歲嗎？
看着氣泡上刷新出來那句“猜錯了喲，季聽雪是人類”，陸呦呦又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她實在太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了，不停搗鼓這個葉子，用水澆、用火烤，甚至還拿墨水在上面畫了畫，但葉子始終沒刷出新的秘密來。
陸呦呦着急上火，幹脆學着書裏那樣，用針刺破了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上面。
這一次，葉子終于産生了一些變化：
從綠的變成紅的了。
陸呦呦：淦！
她氣不過，幹脆把這片葉子給炒了（經過小系統的鑒定，這葉子是能吃的。）
結果晚上剛吃完，陸呦呦就開始發暈。
她聽見季聽雪說物資收集的差不多了，問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耳邊卻仿佛傳來了另一道熟悉的、屬于季聽雪的聲音，“前面就是安全區了。”
大腦一陣轟鳴，等陸呦呦的視線再次恢複清晰，她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入目是大片荒蕪破敗的城市，路上歪倒着一輛輛破舊的汽車。
現在是傍晚，天邊兩輪殘陽閃爍着危險的紅光，不遠處還有喪屍拖沓的嘶吼。
“大家堅持一下，前面就是安全區了。”
陸呦呦又聽見了季聽雪的聲音，她循聲望去，看見一個面容蒼白俊美，和前兩個世界的愛人長的一模一樣的少年。
他穿着簡單，手裏握着一柄染血的菜刀，漆黑的碎發染着一點污血——
是少年時期的季聽雪？
“季聽雪？”陸呦呦喊了他一聲，對方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陸呦呦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正飄在地上，能隐約感覺到空氣的熱度和濕度，但卻不能觸碰到實體。
這是在做夢？
控制着身體“飄”到了少年季聽雪的身邊，陸呦呦伸出罪惡的手，用力掐了把他嫩嫩的臉頰，後者一無所查。
“哈哈，你也有今天。”陸呦呦小人得志，兩只小手左右開弓，在季聽雪俊美精致的臉頰上來回揉搓，還在他屁股上用力拍了好幾下。
長大以後的季聽雪的屁股她不敢摸，小少年季聽雪她還不敢欺負嗎？
而且愛人以前長的明明和前兩個世界一樣啊，為什麽後面會變幻容貌？
陸呦呦一肚子疑惑，像背後靈一樣跟在小季聽雪身後，看着他用力抿着唇，用兩根細細的藤蔓支撐着身體，拿着斧頭在前面開路。
他明顯沒有長大以後的季聽雪那麽強大，一把斧頭用的還不是很順暢，好幾次都差點被喪屍抓到撓到。
陸呦呦看的心驚膽戰的，跟着他走了幾百米，感覺比跑了幾公裏還累。
更讓她氣不過的是，小季聽雪所在的隊伍明明有二十幾個人，比他強壯的年輕男人也不是沒有，但他們卻都跟縮頭烏龜一樣躲在他後面，遇到喪屍只會跑，根本沒人上前幫忙。
“你們……”
陸呦呦正想要指責那些人只顧着逃跑，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尖叫，原來時巷子裏小飯館密集，一只喪屍躲在廣告牌後面，趁人不備抓傷了隊伍最後的人。
“救我！”那人驚恐地慘叫着撲上前，有人被他撲了個正着，更多人則是慌不擇路的往前跑。
“咳咳，大家冷靜，前面也有喪屍——”小季聽雪還在竭力維持着秩序，卻沒人聽他的。
陸呦呦清楚的看見，有一個人在路過季聽雪的時候，用力在他後背上推了一把。
“季聽雪！”
陸呦呦大聲提醒，但并沒有任何的作用，季聽雪被他們推倒了。
沒有一個人扶他。
他被喪屍咬了。
他停止了呼吸。
陸呦呦整個人愣在了原地，看着不斷在季聽雪身上啃咬的幾只喪屍，雙手無力的向前伸去——
怎麽會這樣？
季聽雪不是很強大嗎？他的異能很厲害，對人類也不會毫無防備，怎麽會被喪屍咬到呢？
“不要。”
“不要不要。”
“不要！！”
陸呦呦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她只覺得心口堵着一團酸澀的眼淚，哽在喉嚨裏，讓她嘴唇翕動着，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用力撲到小季聽雪身上，想将他身邊的喪屍全都趕走。
但當她擡起手，面前的場景卻變了。
她看見季聽雪似乎長大了一點，眼角多了一顆血痕凝成的淚痣，他沉默的站在逃亡隊伍中，幾乎不怎麽和人搭話。
可他還是死了。
凍死的。
他将收集到的食物送給了一個老的走不動的人，晚上他千辛萬苦用石塊壘起來的住所卻被老人帶着人搶走了，那是個寒冷的冬日，天上不停地下冰棱。
陸呦呦試圖溫暖他泛青的身體，卻沒有任何的作用。
第三次，季聽雪是餓死的。
第四次，他碰到了屍潮，再次被同伴背叛。
第五次、第六次……
第七百三十三次，季聽雪五百歲了。
他的面容漸漸變成了陸呦呦熟悉的模樣，他的實力越來越強大，蒼白的臉頰上總是噙着一抹淺淺的笑容。
陸呦呦總是聽見他自言自語，他開始喜歡在夜裏獵殺喪屍，他開始學着對其他人類袖手旁觀。
第七百三十四次，季聽雪養了一只貓。
他太孤獨了，他的世界安靜的可怕，除了越來越粗壯的藤蔓和無數次的死亡，沒有任何的聲音。
陸呦呦很喜歡那只沒有名字的變異貍花貓，它有三條尾巴，每天晚上都會跑到季聽雪的居所旁邊等吃的，還帶了老婆孩子來蹭飯。
季聽雪從來不會摸它，但每次都會給它食物，從寒冬到炎夏。
可末世太長了，一個雨夜過後，變異貍花貓就再也沒來過。
喪屍越來越多，終于有一天，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季聽雪一個人。
陸呦呦心疼他，可她什麽也做不了，她開始後悔吃下了那一片葉子，她不想看見這樣的季聽雪。
死了無數次，又重新輪回了無數次，孤獨的季聽雪。
第七百七十三次，季聽雪開始狩獵人類。
他像是一個終于徹底腐壞了的紅蘋果，裝作斯文病弱的模樣，将所有想要坑害他的人類反殺。
他颠覆了這次輪回的世界，卻依舊在末世第十七年到來時迎來了孤獨一人的結局。
第八百零一次，季聽雪的異能達到了十二階，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最初的樣子了，用藤蔓分出了一個化.身，和他最初年少時的面容一樣。
第八百三十六次，季聽雪遇到了一個叫陸小花的人類，她将他推進了喪屍潮。
季聽雪微笑着，在陸小花即将進入安全區前砍掉了她的頭顱。
第八百三十七次，陸呦呦看見了季聽雪的日記。
原來他并沒有什麽幸福的家庭，嚴厲的父親和溫柔的母親都是他在孤兒院時無聊的虛構，院子裏又高又遠的麻雀叽叽喳喳地繞在他的病床前，是疼愛他的“哥哥”和跟他關系很好的朋友。
第八百三十九次。
陸呦呦站在樹下，看見季聽雪坐在小馬紮上，百無聊賴的啃蘋果。
她慢慢走到他身邊，用腿觸碰到了他。
“你碰到我了。”
季聽雪的聲音有點委屈。
陸呦呦愣了下，下意識道歉，“對不起。”
“嗯。”季聽雪應了一聲，他漂亮的鳳眼擡起，對上了陸呦呦朦胧的淚眼。
幻夢和現實在一瞬間交彙，陸呦呦擡起頭，看見季聽雪坐在她身邊，蒼白的俊臉上帶着笑意，詢問她想要去哪裏旅行。
“怎麽哭了？”
季聽雪擡起修長的手指去擦陸呦呦眼角的水珠，那些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麽都擦不幹淨。
陸呦呦用力咬着唇，緊緊抱着他的胳膊，“我、我只是很想你。”
她進入幻夢只是七十天，季聽雪卻已經孤獨了七百年。
她很想他。
真的很想他。
季聽雪輕輕笑了下，附身親了親她的唇，聲音溫柔，“我在。”
……
末世第十七年。
變異香樟樹化成的樹屋停留在一座種滿了玫瑰的山谷。
清晨的朝露還有些寒冷，季聽雪加厚了小香的樹壁，想了想，又催生了兩片厚實柔軟的羽毛葉，溫柔的蓋在躺在床上的小美人身上。
昨晚他有些過火，她氣的用力咬他。
眸光缱绻地掃過陸呦呦濕漉漉的發絲，季聽雪折下頸，薄唇在她唇角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他換了一套白色的西服下了樹屋，從結滿了馥郁花朵的玫瑰叢中找到了準備許久的紀念日禮物——
一只用他的意識幻化出的三尾貓咪。
小妻子這些年總是想要養貓，還要三條尾巴的，季聽雪一度懷疑是他以前輪回時幻化出來的三尾貓咪被她發現了。
但其實那并不是什麽一家三口，全都是他用來探路的藤蔓工具。
不過這個就不用告訴呦呦了。
朝陽的暖光從雲層中探出，照在男人鉑金色的長發上，一路垂落到腳邊，宛如剛剛蘇醒的天神。
季聽雪眯了眯眼，淺色的瞳仁裏倒映着天邊的一輪太陽——
輪回結束了。
明天，是新的一天。
